“还要交代什么?洗耳恭听。”他哑着嗓音,含糊不清道。
    乔露喘口气,捏了捏他的耳垂,轻轻一掐:“还有,一定记住,要强调买包送丝巾,得让顾客觉得占我们便宜了,这样更好卖!知道不?”
    “知道。”耳朵被刺激到,徐海州耸了耸肩:“没想到我老婆懂得还挺多。”
    “那是。”乔露自恋一笑,放开他的耳垂:“不过这丝巾是我花了六块钱从百货大楼买来的,好贵的,这包定价起码得15以上。还有,候大哥不是干那一行吗,能不能问问他……给咱找点便宜的丝巾?卖得好的话咱肯定量大,亏不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反正媳妇儿说啥都是对的,不对的话再商量,好歹两个脑子,总归能探讨出最佳方案。
    “等咱多挣点钱,我想试试做皮包!”布包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有皮包的质感。
    徐海州眼眸温柔似水:“可以。”
    不禁想,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娶了个脑子如此灵活的媳妇儿。其实当初娶他,就有做好让她一辈子在家里操持家务的想法,没想到她自己是个闲不住的。
    如此,也好,日子充实些,人更有劲头。
    “有渠道的话最好搞点这种碎布头,各种颜色都可以,最好是这种料子的,耐磨点。”乔露把样品递给他,因为成本有点高,所以到现在还没大批量进货。
    “碎布头划算,要是全用新料子裁剪,太浪费了。”小本生意,当然能省则省。
    “对了,还有纽扣,各种各样漂亮的纽扣我都要,越多越好!”
    纽扣不仅可以代替拉链,还能做装饰物搭配,市面上现在最多的就是土布做的布包,耐磨是耐磨,可花色一般都是缪蓝染色,很沉闷,不好看,年轻小姑娘都不喜欢背,宁愿自己找点布做。
    所以说,过惯了单调的蓝灰绿时代,五颜六色多招人喜欢啊。甭管土不土,这年头人们就喜欢亮丽的,就喜欢“土”的,土到极致就是潮!
    为了庆祝新包大卖,晚餐做得丰盛,青椒炒肉配蒸蛋羹,再加一小盆紫菜虾米汤,可谓丰盛……炒肉的时候隔壁婶儿全跑过来围观,要说住大杂院哪点不好,就这点不好,没啥隐私,看就看了吧,还要咋舌,非要调侃一句你们家可真有钱。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乔露决定,以后肉买回来尽量做肉汤吧,炒肉太香,太招人眼馋了。
    饭做完,徐海州还带着儿子上副食店买了三瓶粒粒橙玻璃瓶装的果汁,平时乔露不给儿子喝这种糖水饮料,今天难得高兴,让他喝完了一整瓶。
    然而半夜,就哦豁了。
    翌日醒来,乔露总感觉后背朝潮的,伸手一摸,不对啊,也没出汗啊,哪儿来的水?湿哒哒的——
    想到什么,脑子差点如烟花炸开。
    掀开被子,乔露傻眼了。
    “呀,这……”
    感受到清凉的冷风,乔安后知后觉从梦中醒来,半梦半醒间,发现屁股底下湿湿热热。
    意识到什么,赶紧从床上扑腾起来,一大滩凌乱的地图出现在眼前,小脸儿刷的惨白,嘴唇都开始发抖。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
    乔安尿裤子了,愧疚到早饭也不吃,不仅如此,一看到乔露就哭,哭啊哭,睫毛从起床到现在就没干过,湿哒哒的黏在一起,老母亲真怕他哭死过去。
    好不容易强塞了只红糖花卷给他,吃货属性没法拒绝,捏着一小块花卷断断续续地吃,吃饭吃着又哭了,小脸憋地通红。
    “我不是故意的妈妈……我记得,我记得我找到了厕所,里面有点臭,然后我就进去了,我进去,爸爸给我脱裤裤,然后我就尿了……我明明找到了厕所,我没有乱尿尿。”谁知道厕所原来是在梦里,那坑也不是尿坑,是床!
    已经好久没见过抑郁状况的儿子,作为老母亲,乔露心都快碎了。
    无奈把小人儿抱到怀里安慰:“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妈妈小时候也尿床呢,爸爸小时候也尿,不信你问他。”
    徐海州也着急,眼见着时候不早,却没心情摆摊了。
    “是,爸爸也尿,三岁尿四岁尿五岁也尿,这很正常,小朋友都会尿床的。但爸爸相信,我们安安绝对不是故意的,以后慢慢控制就行了,好吗?”
    小家伙抽抽搭搭,鼻子吸了又吸,哑到听不出小奶音:“那,那爸爸的爸爸妈妈会笑你吗?”
    徐海州揉着他的脑袋摇头:“不会。”
    乔露捏捏他的小肉手:“不会啊,我们的爸爸妈妈都不会笑我们,安安的爸爸妈妈也没有笑你呀。”
    乔安耷拉下脑袋:“你们,你们在心里也不可以笑我……”
    噗嗤——又没读心术,爸妈有没有笑你也不知道嘛不是。
    嘴上当然要尽力安慰:“没呢没笑话你,尿床多正常的事儿呀,我们下次注意不就行了,没事的啊。”
    缩在妈妈怀里哼唧哼唧,好委屈: “嗯……不要笑我……不要嫌弃我……安安不是故意的。”
    饭后,徐海州骑上自行车紧赶慢赶摆摊去了,乔露把床单被罩和乔安的裤衩子都拆出来洗干净,幸好今天大太阳,棉絮也能抱出来晒一晒。
    洗完晒好,牵着儿子一起上市场买菜,某小猪整个路上一声不吭,显然抑郁住了。
    今天的中午的菜乔露叫了儿子一起择,一起洗,干到起劲时,还真让他短暂地忘记尿床的事儿,直到乔露端着菜盆上厨房做饭,留儿子一个人在屋里逗泡泡小白,又抑郁了。
    “你们两个也会尿床吗?”伸出一根食指在水盆里搅啊搅,两只小鱼受到惊吓,摆动尾巴四散开来。
    它们没有嘴,它们没办法告诉小主人自己尿不尿床。
    乔安不死心,跑到厨房门口问乔露,小小声:“妈妈,泡泡和小白,几岁了?”
    乔露炒菜的动作顿住,快速思考后道:“跟你差不多吧,一两岁可能。”
    小家伙咬住嘴唇:“那,泡泡和小白,也会尿床吗?”
    乔露:“……呃,你如果非要问一个答案的话,那么……它们也肯定会尿床的!”
    小家伙心情有被安慰到,只是说出的话却叹着气:“唉,如果我是泡泡小白就好了,那样的话,尿床了也没人看得见。”
    噗——
    儿子咋这么可爱呢。
    中午做的菜全是乔安喜欢的,饭后还有甜点,是宜芳斋老字号的杏仁味千层饼,心情总算阴转晴,哪想到其实心里憋着股气呢。
    晚上睡觉,乔安规规矩矩躺在乔露身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乔露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熄灯以后,小家伙忽然揪住妈妈的袖口,嘴里念念有词。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乔露记得以前在哪本书还是网络上看见过,说三到六岁的孩子处于主动内疚的冲突阶段,大致意思是说,如果在孩子感到内疚的时候,给孩子施压,会让孩子在后天的生活里,形成内疚型人格,因为害怕指责而经常选择放弃尝试。
    这个阶段的孩子,一昧的指责起不到作用,帮助孩子分析原因,远离懊悔更重要。
    况且三岁小孩尿床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乔露当然不会责备他,瞧他内疚的样子,心疼还来不及呢。
    唉,谁能想到一个尿床会这么难搞。
    翌日,天蒙蒙亮,夫妻俩还在睡梦中,乔安就已经醒了过来,反复摸了摸屁股和屁股下的被褥,再三确认状态为干燥,才又缩回被窝继续睡。
    早间八点吃饭,乔安已经表现出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模样,只是胃口依旧不太好。
    如此状态,哪能瞒得过老母亲的火眼金睛,又愁又没辙。
    趁徐海州临走前把人拉住:“海州,咱儿子太轴了,你说这可咋办?”
    沉吟半刻,徐海州道:“交给我吧。”
    他忽然将车停下,上了对面陈家一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以后对老婆说:“搞定了,等会儿看看情况。”
    说完就拎了小饰品出门摆摊。
    乔露听得一头雾水,大约十一点半的样子,陈景康午间放学回家,忽然来家里找乔安,两个小孩躲在房间里讲悄悄话,陈景康还特意叮嘱乔露:“乔阿姨,我有私密话要跟乔安讲,你不要偷听哦。”
    乔露忍俊不禁,临走前帮两个人把房间门带上:“你们尽管说,我不偷听,去做饭了。”
    几乎是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陈景康就拉上乔安趴到窗户边偷看,直到看见乔露真的进厨房做饭,才舒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乔安说:“乔安,我今天要跟你说一个秘密!”
    乔安啃着一根黄瓜,嚼地清脆:“康康哥哥,什么秘密呀?”
    陈景康直接切入正题,问:“乔安,你尿过裤子吗?”
    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乔安弱小的身体里炸开,顷刻间,他身体绷笔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越想越着急,难道……是爸爸妈妈告的密?!
    他气得握紧小黄瓜,快哭出来了。
    “我……我……我……”紧张地脚趾抓地,我了半天没我出来个结果。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陈景康把嘴巴贴到乔安耳廓边,悄咪咪地说。
    “什、什么秘密?”乔安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什么秘密,他现在好伤心好难过啊,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告诉康康哥哥自己尿床的事情呢,为什么呢?
    陈景康挠挠头,小脸羞地泛红:“那个……我、我昨天晚上尿床了。”
    话落,好像四周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康康哥哥你尿床了?!”这简直比发现自己尿床还要令人感到惊讶!
    康康哥哥已经八岁了,他还是小学生,小学生也会尿裤子吗?
    “嘘——”陈景康好羞耻,赶紧捂住乔安的嘴巴:“这是我们的秘密,除了你,就只有我爸爸和我妈妈知道,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推开他的手,超级郑重地点头应道:“嗯!康康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
    “那,那你……那你知道我有没有尿裤子吗?”乔安十分不好意思地问。
    陈景康皱起眉头:“我咋晓得你尿不尿裤子,反正我是尿了的,就昨天。”
    说完摸了摸裤兜,里头放着一张一元钱,整整一元!是乔安的爸爸给他的,让他给自己破脏水……唉,要不是为了这一块钱,他才不要在乔安面前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呢!
    乔安终于不伤心也不难过了,原来爸爸妈妈没有告诉别人,原来小朋友都会尿裤子,原来尿裤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康康哥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因为,因为……”陈景康抓耳挠腮,因为是你爹吩咐的呀!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告诉别人!”说了,好像又没说。
    小家伙重重点头,对陈景康的信任表示异常兴奋:“嗯!安安是好孩子。”
    陈景康再三强调:“这是我们小孩子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大人!”
    “康康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景康伸出小尾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儿!”
    午间吃饭,陈景康走后,乔露发现儿子不伤心难过了,整个人大变样,热情地给乔露夹菜。
    “我们安安今天这么高兴呀。”欣慰地揉了揉儿子的后脑勺。
    “妈妈我天天都高兴!”夹起一块土豆,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乔露诧异地挑起眉,跟徐海州对视一眼,默默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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