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蹲在地上,手摸着狗耳朵,脸上没有其他情绪,“那便回去吧。”
    司桉桉被带走的时候,格外舍不得司牧跟松狮,主要舍不得松狮。
    宫侍多次看向地上那只乖顺的大狗,没敢说话,但他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小皇女想要,长皇子为何不让让她。
    左右不过一个畜生,皇家还能少了这种玩物?
    大人让让孩子,又怎么了?
    只是他不敢明说,将心思全写在脸上。若是长皇子懂,他便不用开口。若是长皇子不懂,他也庆幸自己没张嘴。
    司牧抬眼扫过来,看着那宫侍的眼睛。
    吴贵君派人来接女儿,用的必定是心腹,也是宫中其他人敬着的人。
    只是在长皇子眼里,此人还不如他地上蹲着的狗尊贵。
    “这是我的,”司牧笑,“我说桉桉可以来玩,她才可以,懂吗?”
    司牧分明是蹲在地上,宫侍是站着,可他凤眼扫过来的时候,宫侍瞬间感觉自己抬不起头,甚至忍不住想趴下。
    宫侍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福礼道:“是,奴记下了。”
    “滚吧。”
    没了外人,司牧才缓慢地,小小挪步,伸手环住松狮的脖子,整个人跟狗狗贴贴,“毛毛好软啊,也香香的。”
    是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道清淡不浓,像是带着清晨露水的香味,很是好闻。
    松狮像是知道谁才是将来投喂自己的人,摇着尾巴要舔司牧的脸。
    司牧眼睛弯弯缩着肩膀躲,笑着推它的大脑袋,“坏狗狗。”
    他揉了把松狮的脑袋,扭头昂脸跟凑过来看狗的硃砂和胭脂道:“谭柚送的,她说送给我自己。”
    司牧跟胭脂说,“胭脂,你快给硃砂演示一遍谭柚怎么说的,他刚才不在都没看见。”
    这可难为住胭脂了,他的技能里好像没有这一项,主要是平时演示这种事情的时候比较少,就算有,也是硃砂来。
    硃砂瞬间来了兴趣,“快说说。”
    他就说谭翰林对主子有意思,这两人还不信!
    胭脂硬着头皮,板着脸,将谭柚的话给硃砂一板一眼的复述一遍。
    胭脂的表演没有灵魂,不如硃砂,但司牧还是给面子的鼓了两声掌。
    他抬手摸松狮脑袋,“以后就是我的小狗了,不可以跟别人走。”
    司牧揉揉松狮的大脸,声音轻轻,“因为我会不开心,后果会很严重。”
    硃砂蹲在旁边,伸手在狗头跟他自己的头之间比划了一下高度,咬着重音重复,“小、狗?”
    这狗蹲着几乎比他还高,能叫小狗?
    司牧斜眼睨硃砂,硃砂立马作揖求饶,“小狗小狗,这是长皇子殿下一人的小狗。”
    “去吃桃,”司牧示意胭脂跟硃砂将桃子分食玩,“别浪费。”
    司牧跟狗玩了一会儿才回到龙案后面。
    他垂眸看向镇尺下面的那个信件,拿起来走到一处点着蜡烛的灯台前,拿掉灯罩将信件凑过去点燃。
    硃砂满嘴的桃子,忍不住说,“主子,咳咳,那是咳咳……”
    他说的急,被桃子汁水噎的呛咳,因为司牧还没看,硃砂以为他拿错了。这份是关于谭翰林过往的调查,桌上那个才是看过的信件。
    司牧看着手里信件燃烧完,“我知道。”
    他将灰烬连同碎屑一起放进脚边的铜盆里,端起桌上茶盏,用水将暗火浇灭,垂眸轻声说,“人生总要多点变数才有意思,对不对?”
    若是一个人想装,那司牧便要看看她要装多久,目的何在。
    司牧看向趴在地上小憩的松狮,就像他允许这条狗咬自己,但只能轻轻咬,若是重了,他疼了,那便留不得了。
    司牧坐回小龙椅里,准备批改奏折。
    旁边胭脂抬手给硃砂拍背,硃砂喝了口水才缓过来。
    “真不看啊。”硃砂皱巴着脸看向盆里的灰烬水痕。
    其实他特别想让司牧看看信,倒不是别的,只是其中有一条是谭柚沉迷花楼许久但至今没睡过半个男子。
    那种地方,都没睡人。
    硃砂合理怀疑,她是不是不行?
    这事可不能讳疾忌医啊,不然长皇子成亲后得多委屈。
    “那您以后,可不能怪我没拦着。”硃砂小声嘀咕。
    司牧想起什么,从袖筒里掏出司桉桉给的糖果子,递给胭脂,“喂给柳氏吃。”
    不能白养着他在冷宫浪费粮食。
    胭脂双手捧着接过来,“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司牧就不再吃从司桉桉手里接过来的糖果子。胭脂不知道为什么,但从没多嘴问过。
    长皇子愿意说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人问,就像他开心时会让硃砂把让他开心的事情来回演绎,但有些他特别难受的事情,向来闭口不谈。
    越难过,越不提。
    司牧今日心情其实还不错,“让礼部着手准备,别误了日期。”
    “至于谭大人……”司牧微微皱眉,略显遗憾,“怕是来不及回来。”
    他指的是谭柚的母亲,谭太傅的女儿。对方远在青水省,光是交接公务外加回京都要一两个月。
    “让谭太傅去操心吧。”司牧不再理会这些小事。
    而此时谭府中,谭柚将谭老太太谭橙以及花青藤黄叫过来,都聚集在她的院子里。
    今日谭橙难得早朝后回府一次,就赶上谭柚叫自己。
    谭橙以为只叫了自己,还特意换了身比较正式看起来又显得不那么刻意正式的衣服,尽力抿平嘴角笑意过来。
    直到看见墨院里还坐着胖胖的祖母。
    谭橙嘴角努力压平的笑容就这么很自然的淡去。
    谭老太太,“……”
    别以为她年纪大没看见!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阿橙啊,你怎么能想着独占好事呢,这点你可就不如阿柚了,她有了好东西都想着我。”
    谭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来坐在石桌边,问,“什么好事?”
    “阿柚从宫里拎了盒脆桃,个头又大又漂亮,跟天上的蟠桃一样,主要是格外的甜,”老太太摸的清清楚楚,“应该是下面进贡到宫里的桃王,一共才十一颗。”
    和那天谭柚在马车上吃的完全不是一个品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主要是这桃刚到就被长皇子截胡留下了。
    谭橙一听说妹妹给自己留了桃子,搭在腿面上的手微微攥紧,腰背挺直,嘴上说着,“咱们怎么能拿阿柚的桃子。”
    老太太笑呵呵的挽袖子,“那你回去办差,你那个我帮你吃。”
    谭橙,“……”
    谭橙嘴上说着不能要,屁股就是坐在石凳上丝毫不动。
    谭柚拎着盒子出来,“一人一个。”
    她掏出一颗递给老太太,“长皇子送的。”
    老太太探头往里看了眼,还剩七颗。
    谭柚又掏出一颗递给谭橙,“长皇子送的。”
    谭橙双手捧着桃子,心头滚烫,一时间感慨感动至极。
    阿柚给的,阿柚吃桃子竟还想着她。这桃应该能多存几天,因为谭橙觉得自己不用吃,光看着就觉得这桃甜到心里。
    随后是花青跟藤黄,谭柚不厌其烦的重复,“长皇子送的。”
    花青跟藤黄茫然,这不是二小姐送的吗?长皇子那样的人物哪里能想得到她们?
    谭柚分完桃,提着盒子站在四人面前,再次陈述,“这桃是长皇子送的,特别甜。”
    她分明半个字都没多说,但几人就是懂了她的意思。
    花青反应最快,捧着桃子朝皇宫方向行礼,“多谢长皇子!长皇子真是人美心善!”
    谭柚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目光看向其余三人。
    藤黄也活泼起来,“长皇子人真好!”
    谭橙,“……不错。”
    老太太笑,“你这是要把司牧的好,重复给我们看啊。”
    还郑重其事的重复了四遍,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么好吃的桃是司牧给的。
    谭柚一派坦诚淡然,不接受老太太的打趣,“饮水不忘挖井人,吃桃不忘赠桃人,理应感谢。”
    老太太揣着桃,笑眯眯的,“那我多说两遍,能多给两个吗?”
    谭柚无情拒绝,“不能。”
    老太太故意说她,“那你是不如长皇子大方。”
    人家一送送十一颗,谭柚抠抠搜搜给一颗。
    老太太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明镜一样,知道盒子里剩余的那四个估计是苏白苏的。
    谭柚眼里带有笑意,温声附和,“对,他更大方。”
    第20章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长皇子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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