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今日的气氛跟往常不同,太和门广场上的寒风一吹,朝臣们稍微瑟缩一点,连脊背都往下弯了些。
    跟年轻人比起来,老太太挺拔的腰板就显得格外笔挺端正。
    她跟谭橙隔了一小段距离,老太太身形因为酱猪蹄而肥胖,跟谭橙欣长的身段比不得。
    可今日祖孙二人同站在朝堂之上,立于在寒风之中却不露半分怯意,身上荡着的坚毅之气,如出一辙。
    司芸朝下看,余光扫了眼司牧,“阿牧啊,看着谭橙你可曾后悔当初嫁了谭柚?”
    在任职太学院的谭柚比起来,在朝堂上的谭橙好像更能被人看见。
    司牧朝司芸看过去,露出笑意,轻轻软软的声音裹挟些冬季凉意,拂在司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皇姐目光过于短浅,怎么总是只看到眼前?”
    他笑,“皇姐定要好好活着,且看看再过两年朝上是何局面。”
    司芸也笑,“借阿牧吉言,朕定多活几年。”
    司芸转过脸朝下看时,笑意瞬间淡去,论变脸功夫,姐弟两人难分高低。
    朝上针对边疆形式已经分析过一轮,老太傅一直没开口。
    司牧朝下看,在想前世是不是也是这般局面,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老太傅,身体是不是已经出了问题,又为何突然病重。
    他跟老太傅交谈过,两人想法相同,那便是不能退让,关乎国界,半步都不行。
    老太傅主战,其余人主和。
    前世国库没有银子,老太傅可能也难受。
    可一步退让之后,便是步步退让,最后把江山都拱手让人。
    司牧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情绪。
    “老臣觉得——”
    谭老太傅开口,底下瞬间安静下来。
    她脸色正经,说道:“若是这时候露怯,无异于告诉晋国,大司今日不同往昔,已经是块可以吞噬的肥羊。唯有露出尖锐的棱角,方能震慑晋国的狼子野心。”
    “晋国只派一队人马在两国边界活动,说明她们尚未摸清大司内部情况,暂时不敢贸然开战,才用小部分人试探。”
    “两国心理博弈,彼此在赌对方能容忍的底线在哪儿。如果大司连晋国的试探都接不住,必落下风。”
    “晋国如何我们不去想,总之大司——”
    老太傅年迈却有力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像是敲在她们心头的钟,震得群臣无法开口。
    她道:“寸土不让。”
    良久之后,陆续有人站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附议。”
    吴思圆虽没附和,但她从头至尾没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向来以她为首的陈大人跟李大人看吴思圆都不愿意出头,也没敢站出去挨骂。
    陈大人离吴思圆最近,不由伸手扯了下她的袖筒,跟她使了个眼色。
    吴思圆圆胖的脸微愣,装傻问,“什么?你眼怎么了?”
    陈大人,“……”
    陈大人想咬人,上着朝呢,她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你想什么呢,”陈大人朝前努嘴,“马上就打仗了你还走神?”
    吴思圆苦着脸说,“不是我想走神,实在是我那内人病了,来势汹汹有些严重。到底是发夫,我心里也挺不舒服,就没注意到朝上。”
    吴思圆左右看,问,“你们不是还在争论,出结果了吗?”
    陈大人分不清她是真的还是装的,只得说,“那都半盏茶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老太傅说要震慑晋国。喏,她们都同意了。”
    “都同意了啊,”吴思圆拉长尾音,随后一拍大腿瞪向陈大人,“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两句?”
    陈大人一时语塞。
    她哪敢啊!
    谁敢顶着老太傅的气势回嘴?
    陈大人怀疑老太傅今日上朝,就是长皇子司牧请来的救兵。老太傅往朝上一站,连吴思圆都开始想夫郎走神了。
    因为多数朝臣支持,最后大司的应对方式便是用两队人马,带着兵器,在边界十二个时辰轮流巡视走动。
    若有过界者,杀无赦。
    这是两国当初就定下的规矩,没有公文信函,私自过界便能视为挑衅。别说人了,连鸟都不行!
    一连射杀了几只鸟,晋国那边算是彻底安静了。
    其实她们听闻大司国库没钱,如今只有一个空架子,这才蠢蠢欲动做出试探。
    若是大司怂了,正好印证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最迟明年年中,晋国便会正式朝大司出兵开战。
    现在大司态度强硬,晋国就有些摸不准大司实际情况。她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吞下这头看似沉睡的狮子,所以只能步步试探。
    试探没有成功,晋国只能暂时蛰伏回去。
    她们的退让,正好给了大司改革税制的时间。
    因为边疆异动一事,朝堂上几乎没人再说反对新税一事。
    以户部尚书马大人为首的几位大人已经开始完善章程,最迟明年开春,新税便会从京城到地方,逐渐推行下去。
    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像是一环扣一环。很多时候大家都会想,这是不是司牧算计好的?
    先是翰林院绩效考核,淘汰劣质便是在为秋闱铺路。
    秋闱考题一事是在为税制改革打基础,临近年关的边疆异动,是对税制改革的催化,等春闱结束之后,新税一事可能会渗透全国。
    大部分朝臣不想变动,想要沿袭祖宗治国的方法,可如今被长皇子司牧推着往前,不管愿不愿意,好像都在动。
    不管如何,边疆一事,算是暂时解决,这个年,总算能过得安稳。
    快年底了,太学院也放假。
    放假之前,文院的这群学生们挨个排着长队站在谭柚身边,一个接一个等她摸脑袋,像是进行某种仪式。
    说起来挺玄乎的,好像自从被谭博士摸完头以后,她们都聪明了些。
    这可不是她们自己以为的,毕竟这些都体现在太学院的年底成绩考查上。
    成绩跟排名都显示,跟谭柚上过一段时间学的人,名次都提高了。
    当然,排在最前面遥遥领先的,还要数苏婉苏虞。
    众人觉得,苏家这两姐妹私底下肯定天天让谭博士摸她们头,要不然苏虞怎么会进步这么快,都超过吴嘉悦了。
    “阿柚,老实说,你这手是不是开过光了?”苏虞举起谭柚的手腕,翻来覆去看她的手。
    除了很好看,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
    “可阿虞的成绩的确上去了,”白妔把脑袋凑过来,“快快快,多摸摸我。”
    吴嘉悦也蠢蠢欲动。
    谭柚,“……”
    谭柚略显无奈地收回手,温声道:“这事应该谢花青,是花青天天拎着戒尺在课堂外巡视,她们这才不敢开小差。”
    心思专注了,自然能学进去东西。
    再说,太学院里的学生满十五岁之后,大家都是靠自学,唯有年纪小的才分班辅导。
    像谭柚这种博士,会在四书五经中选择一门,然后上课后便坐在那里。学生们针对她这一门,有不会的,才会上前询问。
    谭柚一天开两次讲课,挑选书里其中一篇文章讲解分析,讲课时间固定,学生们感兴趣的就会过来听。
    所以被她摸脑袋,只是心里寻求安慰,并没有用。
    博士对于学生来说,多数还是解惑用的,不是用来摸脑袋的。
    打趣完,谭柚看向吴嘉悦,“过年放假要来谭府过吗?”
    吴嘉悦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外面,过年应该也不会回吴府。
    苏虞闻言立马幸灾乐祸,“恭喜啊老吴,过年能跟师公和太傅一桌吃饭,这福气,多少人都求不来呢。要么说还得是你,松狮它亲妹妹,殿下他亲闺女,待遇就是不一样。”
    吴嘉悦,“……”
    “那你去吧,”吴嘉悦说,“这福气让给你了。”
    苏虞战术性后撤,嘿笑,“我在我家挺好的。”
    废话,估计除了阿柚,没人想跟司牧坐在一起吃饭。
    苏虞伸手搭在吴嘉悦肩膀上,勾着她的肩头说,“其实吧,我爹还说如果你不嫌弃,过年也可以来我家住。”
    还没等吴嘉悦眼睛亮起来,苏虞又道:“但是呢,我跟师公申请了,过年把我松弟你松哥接回家过几天,你看看——”
    苏虞冲吴嘉悦挑眉。
    吴嘉悦抬脚踩苏虞脚背,狞笑着说,“那真是巧了,我也想跟你大哥一起过年。”
    她扭头再冲谭柚时,又是老实的笑脸,“夫子我就不去谭府,我也不是不想跟你们一起过年,主要是我舍不得我弟弟。它自己在苏家可能不适应,我过去陪陪它。”
    松狮不松狮都没什么,主要是不想在谭府过年。
    长皇子放假肯定是常住谭府,她凑过去,天天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也好,你们自己商量在哪儿过。”谭柚说,“春闱就在二月初,过年可以休息,但不能一直休息。”
    四人齐声回,“是。”
    她们这期间应该会隔三天去一趟谭府,年前肯定也会去。
    四人远远瞧见熊思婕跑过来,就知道她是来找谭柚要假期任务的。
    估计学院里关于谭柚“师之右手”传的这么邪乎,可能跟熊思捷脱不了关系。
    熊思捷这段时间属实进步很多,虽然跟其她人比起来,她依旧不够看的,可跟以前的熊思捷比起来,她已经从百年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听闻熊大人已经在备厚礼,说过年送往谭府作为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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