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她应该冷静,可吴思圆进宫,谭柚也不在,吴嘉悦难免有些不安。
    “你们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吴嘉悦掩下情绪,甚至反过来安慰苏虞等人,“别被我影响了,咱们这次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会元。只有考上会元,才能离一甲前三更近。”
    苏虞顿了顿,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白妔道:“我心态贼好,不会被你影响,你放心。”
    苏婉更不用说了。
    贡院大门打开,该入场了。
    吴嘉悦犹豫一瞬,还是选择走在最后,苏虞等人跟着她。
    安从凤远远看了几人一眼,也放缓脚步。
    就在贡院门口仅剩十来人的时候,有马车朝这么由远及近过来。
    苏婉看见驾车的人是谁之后,眼睛不由一亮,“是花青!阿柚是不是来了!”
    听说谭柚可能来了,几人瞬间放弃排队,都往马车过来的方向跑。
    马车停下,花青动作利落地跳下来,然后将脚凳放下。
    谭柚下来。
    “阿柚,宫里可是出事了?”苏虞担忧地看着她。
    谭柚先看向吴嘉悦,吴嘉悦跟她对视。吴嘉悦喉咙发紧,攥着竹篓的手控制不住的轻颤,眼睛直直看着谭柚,连最简单的“夫子”二字都喊不出声。
    “我出宫时遇见了吴大人,”谭柚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温声道:“她无事,你放心。”
    听见“她无事”三个字,吴嘉悦提着的心瞬间落地,一松气,手里拎着的竹篓就掉了下来。
    她蹲下来伸手抱着竹篓,好一会儿都没起来。
    谭柚撩起衣摆蹲下,伸手摸摸她脑袋,“司牧在宫里,放心考你的试。”
    谭柚跟吴思圆是擦肩而过,她出宫,吴思圆进宫。
    瞧见她的那一瞬间,吴思圆脸上表情复杂,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似有话要嘱托,但又不能说出口。
    两人虽未说一句话,但谭柚那一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朝她微微颔首。
    吴思圆微顿,随后脖子僵硬地动了动,转身抬脚往养心殿走,只是肩背佝偻许多。
    司芸,到底是不打算放过吴嘉悦,这才在故意让马车从吴嘉悦庭院门口经过,既要看看吴嘉悦心里有没有吴家,又要看看吴思圆会不会为了安女儿的心着人去报信。
    以前吴思圆最是后悔让吴嘉悦认谭柚做夫子,如今心底却是一百个一千个庆幸。
    满大司,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比谭柚更尽心,更维护学生了。
    吴嘉悦是她的学生,她不可能不管不问。在得知司芸派赭石去请吴思圆进宫的时候,谭柚便打算出宫过来。
    “谢谢夫子。”吴嘉悦声音有些哽咽。
    到底是没经过大事的人。
    苏虞跟白妔皆弯腰伸手拍拍吴嘉悦的肩膀,吴嘉悦深呼吸,朝两人伸出手,苏虞跟白妔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苏婉则将竹篓提起来,给吴嘉悦挎在她肩上。
    贡院门口,安从凤走的最慢,瞧见吴嘉悦从地上起来,腰背挺直,不由目露遗憾。
    她递过帖子,检查行李,走进贡院。
    这边谭柚也站起来,看向四人,“准备的如何,可有信心?”
    苏虞一展扇面,“自然,就等明天呢。”
    白妔憨笑,反手挠脖子,“应该行。”
    苏婉重重点头。
    吴嘉悦看向谭柚,朝她行了一礼,“等我们的消息。”
    谭柚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好。”
    不管外面如何,贡院里面的考生,都不会被影响。
    谭柚双手搭在身后,站在马车前,目送她们进考场。
    等四人进去,谭柚才转身回马车上,皱眉跟花青说,“进宫。”
    司芸今天不仅叫了吴思圆过去,还把司桉桉跟皇贵君吴氏一并叫过去,有立太女的意思。
    她已经开始怀疑她身体迟迟不好的原因,年后更是将身边排查了一遍。
    今日此举不过是她一贯的招数,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威慑一下吴思圆,再立司桉桉为太女。
    谭柚出宫的时候,司牧已经准备去养心殿。按着司牧的意思,炸一炸司芸,让她把底牌交出来。
    毕竟年前刺杀谭柚的那个刺客到底是谁养的,至今还没查出来。
    第75章
    “你贿赂贿赂我,我便抱你进去。”
    养心殿里, 司芸披着外衫坐在床上,上身倚靠在凭几上,脸色虽差, 但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她一如既往地姿态慵懒, 随手翻着书卷,边看茶经, 边听司桉桉在旁边给皇贵君背诗歌。
    司芸生病以来,皇贵君吴氏极少在御前伺候, 只偶尔来一趟坐坐便走, 毕竟他还带着个孩子, 怕自己被感染风寒,回头传给司桉桉。
    他倒是无所谓, 可女儿不能有事。
    今天是少有的, 皇贵君跟司桉桉都在养心殿中。
    皇贵君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在听司桉桉背书,注意力却忍不住分向别处。
    他不是很明白司芸今日叫他跟桉桉过来的原因。
    皇贵君也不是没幻想过, 司芸可能要不行, 打算走之前立他为君后, 封桉桉做太女。但如今看司芸的状态,还没到那一步,皇贵君便狐疑起来。
    司桉桉受皇贵君状态影响,有些走神, 嘴里原本背诵的应该是《西极天马歌》,结果嘴一瓢, 背成了《四极天马歌》。
    司桉桉尚且稚态的凤眼滴溜溜转, 在母皇跟父君间来回, 不知道大人们在想什么。
    她两只胖手背在身后, 心不在焉地背诵,“天马徕兮从四极。”
    司芸眼皮都没抬,忽然唤了声,“吴氏。”
    她没训司桉桉,而是问吴氏,“可听清楚桉桉刚才背错了哪一个字?”
    皇贵君吴氏猛地回神,愣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司桉桉,心中一时有些慌乱。
    他刚才便在想,司芸会不会想把桉桉留在她面前教养,毕竟她就只有这么一个长大的女儿,趁着还没病入膏肓,把女儿养在膝前,培养感情顺便教导。
    这会儿突然被司芸点名,皇贵君吴氏心底微凉,但到底是先稳住情绪,柔声问司桉桉,“桉桉,你刚才是怎么背的?再给父君背一遍好吗?”
    司桉桉眨巴眼睛,“天马徕兮从四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吴氏到底不是蠢货,毕竟出身吴家,学识也是有的。他笑着摸司桉桉小脸,“应该是‘天马徕兮从西极’。”
    司芸这才侧眸看过来,轻声问,“桉桉知道这四句的意思吗?”
    司桉桉有些懵懂,“好像是,收服周边,万邦来朝,八方来仪!”
    皇贵君沉浸在女儿真棒的氛围中,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司桉桉眼睛弯起来,挺着小胸脯,甚是骄傲。
    她满含期望的眼睛看向司芸,意图得到母皇的一句称赞。
    司芸却是收回目光,垂眸翻了页手中的书,“哦,那你是如何想?”
    司桉桉道:“桉桉自然想要万邦来朝!如果咱们大司收服了晋国,母皇的身体是不是就能好了?”
    她在宫中,多多少少也听到些风言风语,说司芸迟迟不好,都是因为晋国气运过强,影响到她了。
    皇贵君笑着夸,“桉桉真棒。”
    他丝毫没觉得女儿说的有问题,有理想有抱负有魄力,甚至还挂念着她母皇的身体,多么好的一个继承人啊,要他是皇上,他能欣慰死。
    偏偏他不是司芸。
    司芸没表现出半分欣慰,只是笑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一句‘收服周边’会花费多大的精力跟财力,会死伤多少百姓跟将士,会让多少家庭父离女散。这样,桉桉还想打仗吗?”
    原来会这样吗?
    司桉桉白嫩的小脸瞬间皱巴起来,连连摇头说,“那还是不要打仗了,桉桉不要和父君跟母皇分开。”
    “可是,”司桉桉担忧地看着司芸,又问,“要是不打晋国,您的身体怎么办?”
    司芸眸光闪烁,笑,“母皇的身体跟晋国无关,桉桉不要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那母皇很快就能好了?”司桉桉眼睛明亮。
    “自然,”司芸单手拍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乖孩子,来跟母皇说说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司桉桉欢欢喜喜地坐过去,还没等她说两句,赭石从外面进来,启禀道:“协办大学士吴大人到了。”
    吴氏疑惑地朝门外看过去,同时起身行礼,“那臣跟桉桉先告退?”
    一般朝政之事,极少允许后宫男子在旁倾听。
    “不用,坐那儿便是,”司芸道:“你不也很久没跟你阿姐见过了吗,反正都是自家人,无碍。”
    吴氏面上谢恩,心里更是忐忑。
    吴思圆进来,瞧见皇贵君跟司桉桉都在,没有半分意外。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今天司芸所为何事将她叫来。
    她朝皇上跟皇贵君见礼,吴氏朝吴思圆颔首。
    说实话,吴氏这么多年能在宫中稳坐贵君之位,甚至成为皇贵君,全因为有一个好家族跟一个有出息有能力的好姐姐,但凡换了别人,早就不知道在宫中死多少回了。
    “听闻嘉悦今日春闱入场?”司芸低咳两声,坐起来接过赭石递过来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朕这个当舅母的,想着关心她一二,便让赭石来的时候顺路替朕看了一眼,没事吧?”
    吴思圆腮帮子绷紧又松弛,低头不甚在意的说,“臣都没留意过,她既然不在吴府,也不算我吴家的人,皇上何必为她费这个心,耗费您心神。”
    “嗳~瞧你这话说的,嘉悦不管是不是吴家的人,将来总有可能成为我大司的臣。朕这个皇上提前关心朝臣,总归没错。”
    司芸拢了把外衫,半靠在凭几上,说起今日过来的正事,“朕这身子,从年前到现在就没利索过。御医只说是偶染风寒,可朕竟觉得是时候到了。”
    殿内人闻言,瞬间跪了一地,唯有小皇女司桉桉坐在床边,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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