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裴砚眉心轻跳,状似无奈地接过那片,很实在地一口咬下去大半片。
    楚沁忍不住地无声窃笑了下,很快敛住了,自顾自地继续吃手里那片糖。
    裴砚很快吃完了嘴里那口,抬手一丢,将手里余下的一小半尽数丢进口中,边嚼边不经意地扫了眼楚沁。
    只这么一眼,他的目光却滞了滞。
    他突然觉得她长得很好看,没有安氏那种张扬和妩媚,但是端庄大方。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好!
    她听说他挨罚了,就会劝他早些回来歇着,帮他上药,还给他吃糖!
    他活了这么大,除了祖父母,就没人在意过这些了。
    作者有话说: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好!她听说他挨罚了,就会劝他早些回来歇着,帮他上药,还给他吃糖!
    王宇:咱就是说,有没有一个可能,要不是为了她,您根本不会挨罚……啊……
    裴砚: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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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清蒸鲈鱼和水煮鱼
    切得薄薄的鮰鱼片在辣油里煮得又嫩又弹,白白的鱼肉几乎每一片都连着一点点鱼皮,微微地打着卷,看着就香。
    吃完芝麻糖又歇了半晌,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裴砚在这儿,楚沁的晚膳当然是规规矩矩的。满桌的菜肴都普普通通不出错,好吃倒是也好吃,只是会让她忍不住地想来点辣的。尤其是那道清蒸鲈鱼,虽然肉质细嫩又蒸得鲜香扑鼻,但她看了看就鬼使神差地特别想吃水煮鱼。
    相比之下,裴砚倒是真的喜欢清蒸鲈鱼。府里素日用的鱼都新鲜得很,像鲈鱼这种常见的,更是现杀现做。
    清蒸鱼佐料简单,重在突出鱼肉本身的鲜美,现杀与否的分别就很大,但凡放上个半日再做鱼肉就会慢慢变柴,眼前这现杀的,肉质却弹嫩得很。
    裴砚自己吃得满意,便不作声地看了看楚沁。
    她好像在想什么,吃饭吃得心不在焉,接连几次都是夹面前的两道菜。清蒸鲈鱼放在案桌正中央,她好像就懒得动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裴灼。
    裴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起饭总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这样一对比就更显得楚沁吃得不香,裴砚有一瞬间蠢蠢欲动地想给她夹鱼,可真伸出筷子,这念头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最后那一大块鱼腹肉落进了裴灼碗里,裴灼本就正专心干饭,看到鱼肉眼睛一亮,嘴巴里鼓鼓囊囊地说了句:“谢谢哥!”
    “嗯。”裴砚淡淡应了声,见楚沁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是问了几个字,“你胃口不好?”
    “嗯?”楚沁一愣,旋即摇头,“没有呀。”
    虽然在想辣菜,但她觉得自己吃得还挺好的。
    “哦。”裴砚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专心干饭的裴灼很快察觉到气氛古怪,他嘴角沾着米粒抬头看看三哥哥又看看三嫂嫂,然后就觉得三嫂嫂好像胃口是不大好。
    正碰上楚沁夹起一筷白灼芥蓝来吃,裴灼眉头一皱,心想:素菜那么难吃,光吃素菜肯定胃口不好呀!
    然后他抬眼看看,视线也落在那碟清蒸鲈鱼上。鲈鱼朝上这面的鱼腹肉已经被三哥扯下来放他碗里了,姨娘教过他,说给别人夹菜不能从自己碗里夹,哪怕是没动过的也不行。
    裴灼于是拍了拍三哥:“哥哥帮我翻鱼好不好?”
    裴砚扫了眼,见那鱼的上半面并未吃完,皱眉道:“翻什么鱼?”旁边想上前帮忙的下人也被他一记眼风阻了回去。
    裴灼耍赖:“翻嘛……”
    裴砚不太想惯着他,楚沁却觉裴灼在睦园是客人,闻言就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一并伸了过去:“来,嫂嫂帮你翻。”
    新鲜的鱼肉质不散,她顺顺利利地直接翻过去了,翻得还挺完整。
    裴灼笑了声,当即伸出筷子去撕鱼腹肉,裴砚眼见他碗里的那块还没动,正要说他,就见他筷子一转,把刚撕下来的这块送到了楚沁碗里,认真道:“嫂嫂吃鱼!很好吃的!”
    裴砚眉心狠狠一跳。
    楚沁看着裴灼,心里一阵笑:天啦,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这个七弟这么可爱!
    她于是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裴灼,一边从那一大块鱼腹肉上扯下来一小块送进口中,仔细品了品,重重点头:“是好吃,谢谢。”
    裴灼眉开眼笑,裴砚憋闷地捂住胸口。
    ——他刚才为什么没给她夹鱼?!
    这口气在裴砚心里一直憋到了晚膳结束,用完膳后裴灼规规矩矩地告了退,他心里才舒坦了一点。
    楚沁知他要读书,晚膳前就吩咐清秋将用作书房的西屋收拾好了,用完膳又顺理成章地嘱咐清秋先把墨去研好,裴砚却下意识地睇了眼茶榻,心里古怪地冒出一个念头,觉得就在卧房的茶榻里读书也不错。
    可他最终还是去了西屋,从乌金西坠一直忙到天色漆黑。卧房里,楚沁看他这劲头便知他今天多半是要歇在她的正院里,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明明已当过那么久的夫妻了,她自己不知她在紧张什么,可她当下的心情就是和新婚的少女也没什么两样。
    她躺在床上等着他,却不安地翻来覆去,脑子里胡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琢磨着琢磨着,她就回想起了一些细节。
    ——新婚当晚,他们是圆了房的。但之后因为她生病,他就一连数日没来过正院,也就是说,今夜的同床共寝不仅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回 ,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第二回。
    而那个真真正正的“第一回 ”,在她印象中并不美好。原因无他,只是他们那时都没有什么经验,笨拙而生硬地摸索着,不仅不痛快,还很不舒服。
    她还记得上辈子他们是磨合和很久才勉强达成了“舒服”的,至于“痛快”这两个字,他们两个都是克制得有些拘谨的人,一辈子都没尝过那个滋味。
    所以楚沁也不是没好奇过话本子里写的那种颠鸾倒凤究竟是不是真的,但终究也只限于好奇而已。现下重活一世,她……她倒是还没琢磨过那些,当下只诚恳地期盼裴砚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干,洗洗睡了就算了。
    因为她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感激才邀他前来用膳,对于他今晚要睡在这里的事情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突然要再经历一次那种并不美好的磨合和适应,她压力还挺大的!
    堂屋里西洋座钟的钟摆一左一右地摇晃着,很快就到了十点。
    楚沁已经在床上瞎紧张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屋里有了些响动,是压得很轻的脚步声。
    她神情紧了紧,迟疑着伸手将幔帐撩开了一角,刚走到床边的裴砚脚下一顿,望了眼:“还没睡?”
    “没。”她吐了一个字,然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裴砚在回房前已到厢房沐浴更衣过,揭开幔帐就直接上了床,清秋见状无声地上前吹熄灯火就退了出去。房中光线一暗,楚沁心中的紧张顿时升腾到极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
    裴砚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拽过被子盖好就躺下了:“早点睡。”
    “……哦。”楚沁瞬间安心!
    裴砚翻过身,背对着她,深吸气。
    洞房花烛的圆房并不美好,却并不意味着他不再想。今晚老老实实睡觉的原因就一个——他的手疼!
    那事虽然看似不必动手,但手总归也不能悬空放着不动。他刚才读书时偶尔一碰都疼得两眼含泪,如果做那种事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那真是既扫兴又尴尬。
    裴砚于是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地让自己心如止水。身后的楚沁则是安了心就轻松起来,心里回味着这一整日的事情,只在想:这人还怪有意思的。
    多奇怪啊,她明明已跟他当过一世的夫妻,这会儿却突然发觉他怪有意思的。
    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在干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先后睡去,次日天明,裴砚还是五点不到就起了。彼时楚沁还睡着,他轻手轻脚地梳洗后准备去学塾,出门前却忽地想起昨晚吃过的芝麻糖,便做贼似的摸去了那个放点心的矮柜前,打开柜门摸了一片来吃。
    清秋清泉见了都死死屏住了笑,裴砚冷冷地一睇她们,含着威胁道:“不许告诉娘子。”
    “诺。”清秋憋得太艰难,到底别过头去笑了声,转而压音道,“公子早膳用得不多,一会儿怕是要饿。奴婢拿油纸给公子包几块这糖,公子饿了就垫一垫吧。”
    说什么怕他饿,不过是铺个台阶,但能近前伺候的都知道如何铺这台阶。
    裴砚这回没再嘴硬,颔首道了声“好。”就由着清秋忙去了。
    一碟子芝麻糖很有不少,天热又不大禁得住放。清秋很大方地给他包了大半碟,出去交给候在外面的王宇拿着。王宇隔着油纸虽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但也猜得出是点心,带着几分诧异打量清秋。
    清秋垂眸:“芝麻糖,三郎爱吃。”
    王宇:“?”
    要不是知道清秋没道理蒙他,他肯定不信。
    .
    府中的学塾是允许学生们带点心去的,只要上课时别拿出来吃,先生就不会管。所以像裴灼这样正长身体饿得快的几乎日日都会被姨娘揣一包点心到学塾,以便课间饿了吃一口;还有些虽在裴府读书,家却住得稍远一些的也常会带些吃的,放学回家的路上可以先垫一垫。
    但谁也没见过裴砚往学塾带吃的。可见他将芝麻糖拿出来吃的时候,邻桌的立刻一脸惊奇地瞧了过来:“咦裴三郎,什么宝贝?”
    裴砚也不小气:“芝麻糖,吃么?”
    他边说就边递去了两片,对方边接过去边笑说:“你不是不爱吃甜的?”
    前后脚的工夫,在对面课堂读书的裴家大郎裴烽进了屋来,瞧见裴砚手里拿着芝麻糖,他也没吭声,探手就拿了块。
    裴砚正答那人的话:“我家娘子给我的,随便吃吃。”
    裴烽眉宇挑了挑,裴砚同时转回脸来,不免一滞:“大哥。”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裴烽说完就先一步往外走,裴砚忙起身跟上,兄弟二人在屋外的回廊下停了脚,裴烽倚着廊柱悠闲地站着,咬了口手里的芝麻糖,打量着裴砚,“跟你娘子相处挺好?”
    “嗯……是啊。”
    “是什么是。”裴烽无奈,“我昨晚回去听你嫂嫂说了才知道,你白日里突然跑出去是护你娘子去了?你可想清楚,现下父亲不在,祖母又不大管事,府里尽是母亲说了算。你敢这么招惹她,小心日后倒大霉。”
    裴砚的脸色骤然冷下去,眼帘低垂着,声音里都透出一股寒凉:“那大哥说我该怎么办?是收了母亲送来的妾室,还是眼看着我娘子受委屈却袖手旁观?”
    “一个妾,你收了就收了,何必跟她硬顶?”裴烽叹息摇头,“安氏已经放在那里,再添一个也不过就是多分个屋子的事。我看弟妹也不是不容人的人,你的难处也该让她知道。”
    裴砚冷笑:“一个大活人,什么叫‘收了就收了’?”
    他这个态度惹得裴烽的脸色也沉下去,兄弟两个各自静默两息,裴砚无声一喟:“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也知道我家娘子并不小气。可我不是信不过她,我是……”他噎了噎,声音变得轻了,“我是信不过我自己。”
    裴烽闻言一滞,抬眸细观他的神色,原先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只得咽回去。
    裴烽太知道这个三弟。三弟什么都好,论性子既隐忍又宽容,论才学,名扬天下不敢说,但起码在他们定国公府的学塾里是数一数二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心里扎着一根刺,只消关乎这根刺的事,最好谁都不要多嘴。
    裴烽沉默了一会儿,只得说:“你若决意硬顶,就护好弟妹。我也会告诉你嫂嫂,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帮弟妹一把。”
    “多谢大哥。”裴砚端正一揖。两人本是随意的闲谈,这样一礼已显得十分郑重。裴烽心底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多言什么,径自回对面的课堂去了。
    正院卧房里,楚沁醒来后正要问清秋几点了,手却不经意地在枕边摸到一枚圆圆的硬物。她定睛一瞧就笑起来,便不再费力气去问,打开怀表自己瞧了瞧:嗯,五点半。
    她于是起床梳洗更衣,清秋想着昨日去问安的波折心里不安,小心翼翼地与她商量:“娘子,您看要不要称病躲一天?奴婢怕胡大娘子心里存着气,又折腾您。”
    “不会的。”楚沁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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