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怎么听着像是说给她听的?
    叶娉将这话在心里过了两遍,生怕自己想太多,赶紧打住思绪。
    “郡王。”她突然笑得一脸讨好。
    温御睨她一眼,眼底隐有波澜。
    她弯着眼,眼中秋水潋滟,“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就是那个庆阳郡主…她以后有没有什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比如说私德方面?”
    “想知道?”
    她点头如捣蒜,一脸迫切。
    “求我。”
    求他?
    叶娉瞪眼,怎么求?
    跪下来吗?
    这里是通天台,虽说不是人来人往,但也是极为庄重威严之地。那门口还站着守卫的衙役,不远处还有不时经过的百姓。
    “求郡王大发慈悲,满足小女子的好奇之心。”
    “何为慈悲?”
    “…就是善心。”
    “我双手尽染血,岂是心善之人?”
    姓温的,你赢了。
    叶娉磨牙,冷血无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怪不得上辈子是个老光棍。
    “不如我请郡王吃饭?”
    “吃饭?”
    “在我们那里,干什么事都是请吃饭。谈生意请吃饭,交朋友请吃饭,让人帮忙请吃饭,男女相看请吃饭。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就请吃两顿。”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比了一个二。
    韶光正好,妙女如花,此时的她既艳又憨,美得让人窒息,又憨得让人心动。似是晨起时的那一抹朝霞,又是雨后的那一道霓虹。幻化中无边的炫彩,恰如此时的阳金西洒。
    温御眼有笑意,大手轻点那两根纤细的手指。
    “好,那就两顿。”
    第59章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永昌城最大的酒楼:云来酒楼。此酒楼背靠钟鸣街,面朝鹊湖,坐落在永昌城最为繁华之地。
    钟鸣街有御街之称,街道两旁皆是楼阁建筑,茶楼酒楼戏楼栉次鳞比。鹊湖始建于前朝,传说建成之初万鹊从天而至,鸣叫了三天三夜,故以鹊为名。
    酒楼内陈设雅致,幽香袅袅。正中一方小戏台,背刻镂空人鸟图,两边立着图腾柱,上下台阶铺着红地毯,看上去应是时常有人说书表演。
    叶娉不掩欣赏之色,却也心疼自己的钱袋子。转念一想羊毛长在羊身上,银子花在温御身上也是应当的。
    云来酒楼的招牌菜是炙羊肉,倒是应景。
    小二自然认得温御,战战兢兢又不失恭敬地将两人此至二楼雅间。此时天色还未暗,斜阳铺金。从窗户望去,鹊湖之上波光粼粼,几处画舫点缀其上。
    不多时,羊肉上桌。
    叶娉光是闻着味儿,已是迫不及待。
    “郡王,请。”
    三喜和几个侍卫皆退在门外,雅间唯他们夫妻二人。她意思意思地给温御夹了一块肉,便自顾开吃。
    羊肉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鲜美无膻味,几道菜亦是各有千秋,配着青梅酒,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吃肉喝酒的光景,外面天色渐暗,湖边已是华灯映月,一派盛世祥和。湖上花舫灯火通明,如一颗颗遗落在湖中的璀璨明珠。
    远处飘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和着悠扬的古琴,丝丝入耳。晚风微凉,裹着丝丝的水气在湖面凝结成雾。远远望去,灯红雾绕,如仙如幻。
    雅间两边皆有窗,临湖可看美景,临楼可听楼下的说书和曲艺。华灯初上时,一蒙着面纱的女子端坐在小戏台上,抱着琵琶身姿曼妙。
    不多时,琵琶声起。
    唱的是闺思幽怨,声声缠绵。
    叶娉垫了肚子,举怀向温御。
    “我敬郡王。”
    温御问:“这有什么说法?”
    “羊肉配酒,天长地久。”
    “倒是押韵。”
    “感情深,一口闷。”
    “也好。”
    碰杯之后,温御当真一饮而尽。
    叶娉见他心情不错,赶紧趁热打铁,“我只知庆阳郡主私下品性似乎有些不妥,嫁进国公府之后,居然试图勾引沈世子。也不知后来,有没有被人察觉?”
    “原来还有这一出。”
    咦?
    难道他不知道吗?
    叶娉暗道,莫非是庆阳郡主藏得深,竟是瞒过了所有人?若真这样,倒是让人有些失望,她还想知道温夫人识破庆阳郡主的本性之后是什么反应。
    “原来郡王不知。”
    “我不知她曾诱过沈世子。”
    叶娉眼睛一亮,所以他只是不知道庆阳勾引过沈世子的事,旁的却是知道的。当下兴致又起,眸子灿若星辰。
    “那就是被人察觉了?是谁第一个发现的?温夫人作何表现?”
    一连三问,足见她的迫切。
    温御眼帘微垂,他和庆阳算是表兄妹。璋王甫一回京,便对他示好不断,几次三番借口赏石赏树邀他过府。每每赏景或是席间,庆阳皆陪在一侧。思及这位表妹日后的行事作风,他自然是极为不喜。
    他还以为世间最为好事之人,非自己的好友进元莫属,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也如此爱打听。瞧着满心眼的好奇,同他幼年时在宫里看到的那些想偷吃又怕人的野猫一般无二。
    他优雅地吃菜,修长的手指如玉骨般,煞是赏心悦目。
    叶娉眼下无欣赏之心,唯想知道后事如何。她忍着急切,又是给温御夹菜,又是给他倒酒。心知他分明是故意的,不由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楼下的琵琶越发如泣如诉,不时传来客人的叫好声。那女子抱着琵琶半遮面,楚楚凄婉又我见犹怜。
    这时一男子眯着醉眼,倚着戏台边朝女子勾手指。
    “三百两银子,等会弹完了跟本公子走。”
    那女子应是见惯这等场面,虽说白了脸,但拨弄琵琶的动作未停。
    云来酒楼客似云来,日进斗金,背后东家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那女子能出入酒楼弹琵琶,也不可能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
    此人虽穿得人五人六,但发间无冠、衣上绣纹无金银线,瞧着并非世家子弟。若真敢闹事,酒楼的掌柜自会出面。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女子谢过众人,抱着琵琶准备退下。
    那男子备感受辱,酒气壮胆之下将其拦住。
    “怎么?看不上爷的三百两银子?”
    “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见谅。”
    “出来卖的,还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不成?装什么清高!”那男子欲上前拉住琵琶女,不想被人制止。他扭头一看,见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愣了愣。
    华服公子道:“天子脚下,不容放肆之人。”
    他长相不俗,气质不俗,头上玉冠品相不凡,一看便是世家高门出来的锦绣公子。那男子虽有酒意,但并非没有眼色之人。赶紧借口喝多了,说了几句歉意之言,灰溜溜地离开。
    琵琶女向华服公子道谢,娇不胜羞。
    食客中有人认出华服男子,自是好一番夸赞。称赞其不愧有父母之风,当真是谦谦君子平易近人。
    叶娉此时正趴在窗户边,看得是津津有味。
    单论长相,温廷之自然是个美男子。贵公子路见不平,替卖艺女解了围,按照通俗的套路,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温廷之却是对琵琶女的娇羞视若无睹,做了好事之后不求回报,一拂华服潇洒离去,颇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光看相貌,温世子也不差沈世子多少,庆阳郡主难不成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看似喃喃自问,其实是问给温御听的。
    话音一落,便看到温御起身过来。
    “好看不中用,着实让人有苦说不出,这话是庆阳说的。”
    “好看不中用?”叶娉的眼里闪着八卦之光,难道说温廷之那方面不行?不对啊,她记得书里不是提到过庆阳郡主连生两子。“不会吧,不是还生了两个儿子?”
    “识字而已,与学识渊博天壤之别。”
    “说的也是。”
    只是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后来庆阳郡主嫌弃温廷之无能,那么温夫人知道吗?
    “这话她和谁说的,传开了吗?”
    “人尽皆知。”
    叶娉闻言,眉眼弯弯。
    温夫人当时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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