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提雅日光沙滩,浪头中央,游艇上,二十几个特级保镖和美景互不相融。
    甲板上,拜占手握高尔夫球杆,乘风挥杆打出一颗球,随口问:“舍不得钱?JING,吴拿玛敏好歹出身权政高层,六百万美金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阿爸权力下放这么多年,我还没和她算油水值多少个六百万。”遮阳伞底,霍暻手擎鱼竿,闭眼仰躺在折迭椅上。
    “不见得。”拜占远望落入海中的白球,悠闲笑道:“看来吴拿瑞钦在下议院和民盟选票的支持率不低,才有胆量在上议院三轮终选前夕拒绝你们军方拉拢,那他妹妹也应该是‘好人’。”
    霍暻没睁眼,出言反讽,“是,好人,仰光唯一一个正直有胆量的大好人。”
    极顶层真正做到信息共享,某些时候,褒义词也变贬义词。
    高尔夫打腻了,拜占将球杆甩给侍者,又拍两次手,掌声刚落,六个比基尼美女扶栏杆从船舱一层走上甲板,个个曲线火辣,傲乳丰臀,私密地带三角裤窄窄一条。
    拜占从不吝啬,一人分仨,既是礼物,也是试探。毕竟霍暻刚出狱时险些被反水的花蛇暗杀,这一度让他们之间的信任跌入谷底。
    正好,侍者走向太阳伞底,弯腰恭敬:“暻少爷,可以用餐了。”
    霍暻闻声掀开眼皮,扔开手里鱼竿,坐起活动肩颈,眸子瞥向女人们围拥的餐桌,愧疚感从心底蔓延。
    烦!
    他躁得扒拉后脑勺碎发,现下心里就算清楚拜占是何用意,也再无法和从前一样装得欣然接受。
    上次和阿爸阿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缇慕来私人会所,喝醉后埋怨自己和一群花娘聊天的视频还存在手机相册。
    不知不觉,她改变了他的行事作风,他会在乎她的感受,可重新调整交际方式还需要时间。
    三步外,拜占在一众美女的簇拥中享用下午茶,佯装闲聊,“JING,两年前阮公子带女明星去澳洲东躲西藏,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直到今天,护照还扣在他爸手上,出境都得打报告。”顿了顿,着重又道,“我记得,你最看不上他。”
    霍暻听罢乐两声,起身迈向餐桌坐在拜占对面,口吻轻谑,“阮大情圣情愿在亲爹眼前贪生怕死,就得认老婆孩子被逼跳海,西贡容不下两座坟的命。”
    “可以理解,胳膊拧不过大腿,其实我们处境相同,父亲放弃我们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拜占道。
    “理解什么?理解他活成一个人尽皆知的笑柄?”霍暻不屑轻笑,耸耸肩,“家有家规,保不住老婆孩子的男人都是废物。我没法和一个废物共情。”
    “哈哈,无论如何,JING,我都不希望失去你这位朋友。”拜占畅笑举杯,邀他共饮。
    霍暻举起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杯还没放下便被身边的火辣女郎接过,随即女人的手从他身后探过去,指尖隔着衣料摩挲他后腰,痒得人脊梁酥麻。
    他撇头瞟了一眼,花蛇满脸艳相,白花花大胸脯乱颤,为了权色交易训练出来的产物,随时随地都能撩拨雄性发情。
    少年黑瞳暗藏厌嫌,唇边覆在女人耳畔,压低嗓子,“上个摸我裤腰的花蛇差点儿下池子喂鳄鱼,我不介意扔你下海喂鲨鱼。”
    女郎面色惊恐,手僵在他腰后,视线从他英挺五官游移至甲板凹口,和露出半个头顶的少女四目相对。
    猛地,汹浪撞过船头,缇慕扶住栏杆才堪堪站稳,视觉错位之下,被迫目睹小先生和另一个女人“接吻”。
    她原地怔住,咬紧唇瓣,全身发寒。
    “缇慕小姐,您还好吗?暻少爷吩咐过,您休息好可以上甲板一起用餐。”旁边侍者看她停在楼梯迟迟不上去,出声问道。
    少女仓皇回神,找个借口,“能麻烦您把饭送进船舱吗?我有些晕船,胃不太舒服。”
    “好,请您回舱内休息室稍等。”
    “谢谢。”
    缇慕手心掐紧,刚要侧身下楼梯,与此同时,拜占故意同霍暻讲笑,“暻,看来缇慕小姐还记恨我,不太想和我坐一桌。”
    霍暻闻言,瞥头侧望甲板入口,俊眸眯起,轻喝一声:“过来吃饭!”
    缇慕屏起呼吸,回身步步迈向餐桌,聚在桌边的花蛇们也会看眼色,自动退位。
    她目光垂黯,安静落座,没有一句多余话,拿起刀叉专注于盘中食物。
    霍暻伸臂去碰侧边少女的额头,海上风大,惦记她在车上出一身冷汗,着凉感冒,可掌心却扑个空。
    缇慕颈子发僵,头向后移开半寸,显然对他的触碰避之不及。
    她双手捏紧刀叉,褐瞳内的失望清晰可见。
    “怎么?生气了?吵架了?”拜占看热闹不嫌事大,风凉话虽迟但到。
    霍暻戾色目光狠剜对座,抓起缇慕小臂,拽她几大步走向甲板另一头,低头审视她执拗小脸。
    她不看他,不吵不闹,少女的隐忍远超出他的忍耐限度,沉默中,他的气焰趋于爆发临界。
    “我给你治病还治错了?你究竟在闹什么?”霍暻愠怒掐腰,看她仍一言不发,长腿踱了两步,回来又站定她面前,揣测她的介意后,强压火气跺脚解释。
    “我没法明着去驳拜占的面子,那花蛇伸手摸我后腰,我得喝她两句让她收手。一百张嘴舔过的蛇精,我当你的面亲她图什么?恶心我自己么?”
    缇慕明眸焕回些神采,抬颌直面他俊颜,也不再惧怕他的戾气。
    世道变了,居然有朝一日,不是自己去哄他,而是看他硬头皮和自己说明原由,虽然用词和语气都不中听。
    为什么?她不懂他的意图。
    事到如今,霍暻看穿她的困惑,打开天窗说亮话,展臂将少女纤躯揽入胸膛,下巴抵住她额顶,感受她的错愕。
    “宝贝儿,委屈几天,你的病治好了,我才能请阿爸阿妈出面和温爷爷谈订婚。”
    “死和私奔我都不怕,倘若父亲的枪把子顶在我脑袋上能换他承认你,我也乐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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