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会些符道,可是从没见过她会御剑而行之术啊!
    崔小筱也不废话,迳直问道:“你们的宗主秦凌霄呢?”
    那些剑宗弟子还是狗不改吃屎的德行:“你个旁门左道的小宗门主,怎么敢直呼我们宗主的名姓……哎呦!”
    崔小筱现在可没有耐心等他们唠叨个不停,干脆一挥衣袖,将挡住山门的剑宗弟子们震开,一个箭步,就窜跳了上去。
    第115章
    那些剑宗弟子压根没料想到,他们以前瞧不起的那个旁门左道的女子,不过一日的功夫竟然功力大增。
    呆愣之后,看着崔小筱翩然背影,他们才终于缓过神来,连忙追撵过去了。
    小筱一路直冲九玄剑宗的大殿,在踹开一扇紧闭的房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盘膝打坐的秦凌霄。
    他不再是二百年多年前的青涩少年模样,眉眼间是三十岁多的成熟,只是那眼神似乎还有些涣散,也不知是不是大梦初醒,有些对接不上现实。
    小筱没有管那个,一个箭步过去,拉拽住了秦凌霄的衣服领子,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魏劫到底怎么了?”
    秦凌霄直楞着眼看着她,似乎脑筋还没有转过来,只是愣愣道:“你……也回来了?”
    看来眼前的秦凌霄跟她一样,本魂终于回归了身体。
    他虽然在二百年前身染蛇毒,可他是魂穿,所以此刻的身体应该还是可以的。
    等秦凌霄终于定魂,便艰难道:“你我当时不是在场,全都看到了,魏劫他……被洞渊已经劈斩……”
    “住嘴,他不会这么死的!”小筱再也听不下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是疯了吗?竟然如此惨烈死去,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击败了洞渊。她竟然跟他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如今虽然回到了二百年后,可是小筱一下却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时间竟然了无生趣。
    秦凌霄挥手喝退了那些冲入殿堂的弟子,又命人给崔小筱沏了温热的茶,然后将茶盏端送到小筱的面前:“我曾听过,上古时有神祇舍身为民,化为佛光化解人间苦难的传说,也许魏劫也是如此……”
    显然这话安慰不到小筱,她慢慢调转目光,瞪看着秦凌霄,似乎下一刻就能揪光他的头发,让他原地成佛。
    秦凌霄深吸一口气,想着如何再继续劝劝小筱。
    其实跟崔小筱相比,秦凌霄自己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二百年前的日子太凄惨了,如此悲凉少年际遇,应该给他一生埋下阴影。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朝穿越回来,所有的一切居然一成不变!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天下第一剑宗的宗主,门下弟子无数,享受着无限尊荣。而小筱也成了望门寡妇,变成了一个人。
    她眼下心伤难过,在所难免,可是日子总得往前看。饭得吃,水得饮,伤悲过后,男人还是要重新找的。
    如今这天下,还有比他更适合小筱的人了吗?
    在二百年前捶打□□了一番后,秦宗主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免不得温言巧语,安慰着崔小筱。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再次被人踹开,只见两仪宫宫主,灵芷珊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看着秦凌霄跟小筱挨得很近,暧昧十足,登时尖利着嗓门叫道:“贱人,居然敢勾引别人的夫君!”
    说完,她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准备冲着崔小筱动手。
    秦凌霄岂能让她?一下子便将她格挡住了,冷声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哪个是你的夫君!”
    灵芷珊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瞪着眼道:“你忘了,我们刚刚定的婚,你承诺过,十日之后便要娶我!”
    啊?秦凌霄一下就愣住。自从穿越回来后,他的脑子一直混沌着,总觉得世事没有变,可是有些事情又有了些变化。
    比如灵芷珊提的订婚这件事,在他原本的记忆里,是压根没有影儿的事情,可是现在听灵芷珊这么一说,他朦朦胧胧地又是觉得好像真的跟灵芷珊定婚了!
    可是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竟然有婚从天降之感……
    灵芷珊可不管那个,自从那天她跟崔小筱混战,小筱凭空消失了以后。
    她回到剑宗才发现,秦凌霄居然陷入了昏迷,打坐在那,怎么也叫不醒。
    今日好不容易醒了,他居然又跟崔小筱厮混在一起。敢勾引她未婚夫君,她绝不能饶了崔小筱!
    可是当她再次冲向崔小筱的时候,小筱突然犯起了恶心,一口酸水就吐在了灵芷珊的身上。
    灵芷珊千防万防,没想到崔小筱竟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一时间气得的也是原地喝骂。
    她再想上前的时候,崔小筱又开始吐,吓得有些洁癖的她不敢靠前了。
    秦凌霄被洞渊附身的时候,是知道崔小筱得了血衰之症的,一看她吐得如此厉害,立刻联想到了她可能又犯了症状,当下连忙走过去,给小筱递茶漱口,然后帮她切了切脉象。
    可是这一切脉可不打紧,秦凌霄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直愣愣地看着小筱。
    小筱之前切过脉,觉得自己脉息平稳,并无什么血衰之症,而且她确定魏劫真的不在之后,已经了无生趣,对于自己的生死也不怎么在意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走了,会不会在忘川河的彼岸花旁,再次与魏劫重逢?
    所有秦凌霄的表情这么呆愣凝重,她也懒得开口问。
    秦凌霄拚命压制着从心里冒出的酸水,小心翼翼地问小筱:“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小筱不敢相信地按住了自己的脉息,待用心品着的时候,发现在她的脉息里还包裹着一个若有若无的滑脉之相。她居然怀了魏劫的骨肉!
    大殿里再次炸响起灵芷珊的嘶吼怒骂声:“你竟然让她怀了身孕,都一个月了,你还跟我订婚?”
    气愤之下,两仪宫的宫主要活撕了九线剑宗的花心大萝卜。
    秦凌霄压根就解释不明白了。等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定住了歇斯底里的灵芷珊时,转头再看,崔小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老天总是如此作弄人,就在小筱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又给了她不得不继续坚强下去的理由。
    她竟然怀了魏劫的骨血!
    虽然这个孩子命苦,竟然要跟她一样,成为还没出生便失去了爹爹的遗腹子,可这是魏劫留存给她唯一珍贵的东西了,她定然要让这孩子健健康康地出世。
    所以她离开了剑宗之后,便回到了灵山之上。
    当小筱迈步走上灵山时,山门前那滚圆如弥勒佛一般的圆石依旧,上面还有余灵儿划出的那道弯弯笑脸。
    崔小筱突然想到,余灵儿是不是应该还在永恒之境里?
    于是她先去了后山,可是找寻了两圈都寻觅不到入口。无奈之下,她只能回转前山。
    自从血衰之症之后,她几乎都没有吃过饭。她自己还沉浸在悲伤里,依旧吃不下饭。
    可是肚子的那一点骨血却是委屈不得,所以小筱让大师兄他们生活做饭,说着她还随手甩了一锭银子给大师兄,让他下山买米和酒肉。
    大师兄气哼哼道:“我们的消金咒还没有解,如何能买米做饭?”
    正说话时,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小筱扔过来的那锭银子,出乎意料,这银子居然没有化为烟尘,而是稳稳地在他的手里。
    这下子二师姐和小师弟全都奔过来,纷纷拿手去碰那银子,银子依旧没有化散,他们的消金咒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难道师父的咒终于到了时效?一时间同门们兴高采烈,一起结伴下山采买去了。
    独留下小筱一个人愣神:师父唐有术也魂穿了二百年前,可是他的身体的确已经老死。他大概是回不来了。所以同门们的咒应该不是师父解的,难道这消金咒真的有时效,到时候就自然解了?
    很快,同门们就采买停当,猪鸭鸡蛋,还有各色粮油一应俱全。
    可惜他们做饭的手艺丝毫不见涨,小筱本来就食欲不佳,吃着发硬的猪肉,还有炖煮不入味的菜肴,更是不想吃了。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之后,便又继续回后山寻找。
    找来找去,她依旧找不到那秘境入口。也许在魏劫身死之后,唐有术也没有找到什么救治小狐狸的办法,他们……也一起不在了吧……
    二百年前,她经历的一切,在回转到二百年后时,一切似乎都接续不上了。如今腹内的骨血未稳,她不敢折腾。
    可是等胎像平稳后,她一定要细细寻访卫家人,还有魔城的族人。在他们的口里,她才能清楚当年的后事。
    只是在灵山上养胎太难了!三位同门真是做饭一个赛一个难吃。
    小筱实在是忍不住而来,便请二师姐去山下的酒楼给她买些现成的饭菜。
    大师兄姬午七听了,难免要说些冷嘲热讽,什么娇贵难养的话来。可惜这次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小筱一甩衣袖子,就将他挂在了院前最高的那棵大树上。
    崔小筱在二百年前,可是给他们的师祖做师父,给他们的师父做师祖的人,前后创建了符宗,欢喜宗两大派。
    她不再是刚刚接手宗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软菜包了。
    她冷冷地挂在树枝上哇哇大叫的姬午七说:“你身为符宗弟子,却对宗主毫无敬意,既然如此,你可以自弃山门,另投他处,我绝不阻拦!可你若还想再符宗里长本事,就好好自省,想想你的这张嘴究竟犯了多少不敬之罪!”
    说完这话,她一个定身符飞过去,姬午七立刻板直僵硬地挂在枝头,随着风儿颤巍巍地在枝头晃,嘴巴大张也合拢不上,安静地灌了一夜的冷风。
    等第二天,得了宗主的允许,姬午七被小师弟用梯子救了下来。
    在这之后,姬午七先是气愤地要打包裹下山,可是收拾了一半时,又委屈抱着小师弟嚎啕大哭。
    最后,他在崔小筱面前终于有了些侍奉宗主该有的分寸和敬重。
    没有办法,崔小筱似乎开了灵窍,本事涨得实在太吓人了。当两仪宫的宫主带着门下弟子来找晦气的时候。
    崔小筱竟然随手撕了些纸人,便点豆成兵,两仪宫宫主的头发都被小纸人扯烂了。
    等两仪宫的人灰溜溜逃走时,三位同门也是对这位掌门小师妹彻底敬服了。
    期间,秦凌霄藉故要替灵芷珊道歉,曾经来求见几次,都被崔小筱的布下的结界挡住。
    小筱什么人都不想见,整日锁在自己的卧房里。当她闭眼躺在床上时,脑海里总是不停地游曳着许多二百年交错的过往。
    虽然她回来以后,仿佛世事都没有变坏,可是心细如崔小筱,一旦按捺住了悲伤,体察到了种种蹊跷,比如她的身上一下子少了许多的旧疤痕。
    这些旧疤痕是小筱流浪街头时,跟着养父骗人,被人发觉时挨打留下的。几乎每一处都能说出典故来。
    可是当小筱强打起精神洗澡时,却突然发现,一些原本应该有伤疤的地方却平滑细嫩,没有半点疤痕。
    小筱一时诧异极了,还寻了面大镜子照,可是自己后背上的伤也没了……
    还记得,她跟魏劫缠绵之时,魏劫曾经问过她这些伤,那时她还打趣说,那树长年轮,而她的身上也要有些成长的印记……
    犹记得男人那时听了,浓眉紧随,只是无言地一一轻吻那些疤痕……
    可是现在,这些伤疤随着魏劫也一起消失,就好像她混乱的脑中,一时也是新旧记忆掺杂,竟是再也不确定,过去那些挨打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了。
    一转眼,小筱腹内的骨肉已经长到了四个月,马上就要开始显怀了。不过腹内的孩子似乎随了她,口娇得厉害,吃了东西来越发挑食,就连江南木从山下镇上酒楼买来的吃食也吃不惯。
    不过她也不好劳动同门,大不了顺口就多吃些,不顺口就少吃。
    这日,二师姐又是端了满满一托盘的吃食来,慇勤地劝小筱多吃些:“这是山上新来的厨娘做的,你看看口味合不合适?”
    看来二师姐见小筱吃不下饭,也是煞费苦心,又请了厨娘上山。
    小筱依然没有什么胃口,加上怀了身孕,懒散得很。她勉强笑着谢过了二师姐,让她将托盘放在屋内的桌子上便好。
    等二师姐出去了,小筱本想继续闭眼混沌着,可是那饭菜的香气入鼻,实在是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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