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能够带我离开……”有气无力的声音虚弱道:“这里好黑……有人来陪我说说话也行。”
    “呜呜……不要让我一个人。”
    陆慢很混乱。
    她一下子被关在漆黑的房子中,一下子在丛林里奔逃,无数怪物在追逐自己,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怪物,非常邪恶、扭曲的存在。
    好像真相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突然,自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那个人带着她,开始往后跑。
    “闭上眼睛。”
    第91章 山神其人
    “闭上眼睛, 不要被其他声音影响。”很神奇,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很严重的失真感,仿佛声波从空间的另一边传来, 但陆慢依旧感到了熟悉。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陆慢闭着眼睛, 感受风在耳边刮, 自己被带领着往前走,磕磕绊绊绕过危险。
    她当然知道, 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要带我去哪?”陆慢问。
    那人不说话,只是一味闷头走。
    等他速度慢下来后, 陆慢却突然睁开眼,反手抓住黑影。
    黑影一惊, 试图挣脱开。以他的力量本可以很轻易挣脱,但是看到陆慢的表情, 他只感到了一阵错愕。
    陆慢的表情,似乎蕴含了极大的愤怒,急迫, 痛苦……但是无法发泄出来,反而显出一种压抑的平淡,抓住他的手指尖都在泛白。
    “是你吧?”她问,“我不会猜错的,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话, 不告诉我们你回来了?”
    黑影身上散发着浓浓黑气, 仿佛迷雾一样, 沉默不语。
    而周围的嘈杂声开始急迫起来,带着察觉不出的恐慌:
    “它回来了……我们要逃……”
    “快点逃走……”
    谢玉也想说话, 但是他本人很迷茫。他很确定自己认识面前的人, 但是不论如何也叫不出名字, 并非失忆,而是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一方世界,他们就像水中的鱼和陆上的鸟一样,分属不同空间。
    但是熟悉感却驱使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接近水中的鱼,指引她逃过危险。
    似乎自己变成现在这副状态前,有一个坚定的目的,就是帮助眼前人逃过什么危险。
    而现在那个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说话啊谢玉!队长!”陆慢上前一步,“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也会担心你,那些你的队友——是,他们是追不上你的脚步,但是弱小的人没有为你悲痛的权力了是吗?”
    她现在有些口不择言,但是明显这是因为她的愤怒,虽然在说其他队友,但其实没有谁的感受比自己深。
    毕竟谢玉是在自己身边消失的,随后一去不复返。
    “……”黑影似乎又说了些什么,陆慢气懵的大脑才逐渐反应过来。
    这不是人类的语言。
    自己能听懂是因为天赋,之前则是不敢确认谢玉身份,才没有发觉,但其实她早应该注意到。
    “……你离开后,到底去哪里了?”
    周围开始躁动起来,即使两人还沉浸在叙旧中,也察觉到不对劲。
    她知道,自己被盲者发现了,那个凶残的眼镜蛇,具有极为棘手的天赋“分裂增殖”,几乎没有弱点,就算本体被毁,它也能立刻转移到其他身体中,成为新的本体。
    现在它来追杀自己了,看周围的动静,也许已经到达云层之上,也就是山神庙。
    “小红说。”谢玉说话了,“它已经有s级天赋,几乎没有弱点,想要对付它,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如果这点代价都付不起,更别提找到缸中真相。”
    “小红?你见过她了?是她把你带……”
    谢玉轻轻将陆慢往后一推:“不过盲者还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它是个瞎子。”
    背后居然是一条不止什么时候的隧道,一部分栈桥修建到这里就断裂了,一部分被埋在泥土中。
    随着她被推进去,周围徘徊的蛇一涌而上。
    01号目睹一切,心提到嗓子眼。
    然而下一秒又落回原处。
    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01号想,这些蛇根本不是想伤害陆慢,而是在……保护她,试图将她藏起来。
    至于藏起来不让谁发现,显而易见。
    他们一边扭曲而惊恐地说着好可怕,一边覆盖在陆慢身上,将她往隧道深处推,一部分惊恐地回头看着外面天空,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即将降临。
    “不行……谢玉!”
    陆慢挣扎不过,但她也知道这些蛇没有伤害自己,于是只是将他们从身上扯下来,试图追出去。
    然而她睁开眼睛后,没有谢玉的引导,已经无法原路返回,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堵泥泞的墙。
    【01号推测,他打算自己解决盲者。】
    【至于你,你有没有想过,曾经进入时间城时,你头上显示的数字是多少?】
    陆慢抓紧拳:“活到今天……”
    她从来没忘记,这也是她选择今天一定要过来赴约的原因,她已经从时间城获得了足够多的时间,保证她不会今天死去。
    那她耗也要把一个超高级感染体耗死。
    【但是你也要想到,时间不是白白获得,你活过超出限定的时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这个代价会从别人身上得到支付。】
    【你今天能够活下来,也许就是因为谢玉,你的命运扭曲,他的命运也跟着扭曲了。】
    陆慢一愣,巨大的对自己的愤怒涌上来:“那岂不是,他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不。】01号居然否认了她,【命运变动,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像早已安排好。】
    陆慢察觉到异样:“01号,你刚刚自称了‘我’?”
    01号不再说话,它知道陆慢听进了自己的话,以后她会再想起来。
    “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陆慢站起来,背后的泥墙上覆盖了蠕动的蛇,它们将陆慢死死关在地下,没有除了精神操控这种天赋,没有东西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发现这条隧道虽然看上去年久失修,且被严严实实封住,但居然有光线。
    光线从深处传来。陆慢想着,也许有另一个出口,于是往前走去。
    头顶上落下碎石,仿佛整座山都在隆隆震动。外面一定有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有自己被埋在山体深处,不知外面什么情况。
    也就是这时,陆慢发现,之前耳边隐约听到的哭声,似乎又出现了。
    而且越来越近。
    之前她听到似乎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在诉说自己的恐慌,但是陆慢以为是哪条蛇在说话,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她可能……还有谜团没有解开。
    当这条不太明亮的路走到底时,陆慢整个人都怔住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座破败的古庙,门口牌匾写着山神庙三个字。
    但是怎么可能,山神庙不是在山顶吗?怎么会在这种阴暗湿冷的地方?
    哭声更大了,似乎察觉到有人接近,陆慢听出那个声音的虚弱,没时间多想,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哭声刹那间变成实质,陆慢循着声音看向中间的一座高台,上面挂着一块鲜红的布,盖住了一个似乎佝偻的人形。
    看身形,居然还是个小孩。
    陆慢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刹那间明悟了,也许她知道红布下的小孩是谁了。
    她走过去将红布掀开,果然看见了一个盘腿端正坐在方桌上,不断流泪的小孩。
    他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无法做出现在保持的动作以外的姿势。
    “……你是谁?”他小声问。
    陆慢不言,神色冰冷的摸上小孩的头。以她现在的实力不需要接触,也能读取小孩的精神领域,但是她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安抚的动作。
    “是不是山神派你来的。”小孩虽然闭着眼,但是很有警惕心,“我、我不想牵连你……”
    陆慢没说话。
    这个小孩,就是陆慢从记忆中看到的村长之子,组织了第二批少年团,且处处给他们留下线索的天才小孩。
    而且山神也并不是陆慢怀疑的那样,由盲者凭空捏造出来,而是确实存在。
    很早以前,人类中还有一部分存在信仰,将一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当做精神支柱,久而久之,这些存在也就真的出现在现实中。
    有些被称为神或者妖精,虽然在陆慢看来,那些都是扭曲之下的产物,随着相信的人越多,也就真的成了现实,是另一种感染体罢了。
    这座山由于村民的信仰,出现了山神,而且这山神还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想也知道,会教自己信徒制作人兽,搭建戏班的山神,能好到哪里去。
    这就是超高级感染体的前身,不过它还不是完全体,因为它无法从山神庙中离开。
    这个时候,村民开始上山,山神看中的一个孩子,也出现在村民的求生队伍中。
    “想救你的同伴们吗?”
    山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开始引诱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孩。
    “我有办法送你们离开,还能救下所有受到伤害的人。”
    “只要……你把你的身份让给我。”
    小孩虽然已经知道很多,比起同龄人已经足够成熟,但终究没有抗住心底的善良。
    “我、我怎么让给你?”小孩抖着嗓子说。
    交易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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