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死死拽住她的手腕,“你也不看你妈多大年纪了!还生!生什么!就你一个就够费神的了!”
    “帮我谢谢我同学。”谢贝贝说,“我真的没事,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再生一个也没事,我不生气了!”
    谢妈妈说完,茫然的看谢爸爸,“你说,这是贝贝回来了吧?还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谢爸爸听的时候一句都不想错过,听完半天不说话,两人暂时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回味自己的女儿最后留下的话。
    谢妈妈自己说:“不过我也想,我要是见到贝贝了,怎么也不会提起再生一个的事啊,见到她我肯定拉住她不让她走啊。”
    “她要走,你也拦不住。”谢爸爸说,“孩子该走还是要走的,咱别耽误她。”
    “是贝贝吧?”谢妈妈问他。
    谢爸爸点头,手上挟的烟半天没吸,烧出很长一截灰。
    谢妈妈突然说:“贝贝可讨厌你吸烟了!你还吸!”
    谢爸爸赶紧把烟扔到烟灰缸里,还去开空调抽走烟味,都是以前在家时,谢贝贝一看到他吸烟就故意脚步很重的去开空调,很嫌弃的说:“臭死了!都是味儿!”
    “是贝贝吧?”谢妈妈又问。
    “是,就是咱闺女,这是不放心,回来跟咱们说一声,说她要走了。”谢爸爸背对着谢妈妈,哽咽的说,“这孩子最懂事了。”
    谢妈妈却一扫之前的颓唐,她绞尽脑汁的想:“她让我谢谢她同学,是谁啊?我觉得她说的不是培培她们。”
    谢爸爸眼圈红红的转过来,“是不是今天来的那四个同学?”
    “是吧?我猜也是。”谢妈妈说,“你说贝贝多好,人家来看她,她都记着这份好。你说怎么有人那么坏!”
    谢爸爸说:“所以,她不是遭报应了吗?人没死,摔成那样都没死,这就是报应!我还盼着她能活上五六十年,遭上五六十年的罪呢!”
    谢妈妈突然说,“现在跟学校谈得怎么样了?”
    谢爸爸说,“还在跟律师说着呢,律师不太看好,他说学校里发生的事,只要不是恶性案件,一般都不会大肆报道。”
    自从谢贝贝死后,谢妈妈一直浑浑噩噩的,现在好像突然脑袋清醒了,她说:“既然赔不了多少钱,那咱们就不要钱了。”
    谢爸爸看着她。
    “我要那个蒋雪容和杉誉大学名声扫地!臭名昭著!”谢妈妈平静的说,“培培不是说了吗?这不是钱的事。对,这不是钱的事!贝贝死了,我要我的女儿死的有价值!”
    谢爸爸说:“那你想好了?”
    “想好了。”谢妈妈说,“不闹得他们满城风雨,头破血流,我就不罢休!”
    “行。”谢爸爸说。
    谢妈妈特意打电话叫秦青五人起床,还替她们叫了客房服务。秦青她们发现今天谢妈妈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她化了淡妆,头发、穿着打扮都比昨晚看起来好多了,精气神也不一样了。
    “坐下吃吧,你们早上几点上课?我叫了出租车,到时一起送你们去学校。”谢妈妈笑着说,她看着秦青、司雨寒、孙明明和柯非四人,好像今天才认真的认识她们,“谢谢你们特意过来。”她这么郑重,秦青四人不由自主的就站起来鞠躬回礼。
    谢妈妈笑着说:“不用不用,快坐下。”然后给她们挟虾饺,倒牛奶,帮她们涂黄油,问够不够吃。
    “够,够。”路培培赶紧说,早餐送来的实在太多了!中式西式都有!根本吃不完!五人努力使劲吃,谢妈妈发现后赶紧说:“不用勉强!吃不完也不要紧!”
    是真的吃不完。秦青四人中最能吃的柯非都投降了,她一个人干掉了五块三明治加四笼虾饺烧麦什么的!秦青也吃得超出计划,暗自算了下卡路里,大概这一顿可以顶两天了。剩下的也没浪费,谢妈妈用保鲜袋给她们装起来,让她们带回学校吃。“你们寝室有微波炉吧?到时热一热就能吃了。”
    早知道可以带回去就不拼命了……
    大家都发现谢妈妈变得好多了,路培培心想难道是谢妈妈看到这么多同学来看他们,受到鼓舞了?她们三人当时只是在谢爸爸和谢妈妈来的第一天一起过来看望他们,后来就只是偶尔电话联系,担心打太多电话会太厚脸皮,看来还是应该多跟谢爸爸和谢妈妈联系啊。
    回到学校后,谢妈妈留了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号,说以后有机会请她们去家里玩,包机票!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孙明明悄悄用手机说:看来是真托梦了!怎么办我好激动!
    柯非说:好激动+1
    司雨寒:好激动+2
    秦青:跟着激动一下
    到了下午,她们四个才发现……真的要激动了。因为谢家请的那个律师突然在微博上参加了一个谈话节目!采取直播的形式,开头还挺正常的,就是说一下最近啊,很多学校里都发生了安全问题,这个大学生的安全教育很重要,学校也要加强这一方面的教育。主持人问:能具体说说吗?校园里还是很单纯的吧,象牙塔嘛。律师说:“最近啊,我正好就代理了一桩案子,就是发生在我们本地的大学,大学名字就不说了,很有名,历史很悠久,就在杉誉区……”
    这个时间,正好大家吃晚饭。九楼就有人跑到走廊里挨个敲门,“快看微博!就是那个小城故事的节目!今天请了一个律师!说的就是咱们学校最近那个事!”
    秦青五人愣了一下,立刻拿手机上微博搜!
    律师慢条斯理的声音就这么传了出来:“……现在我国呢,在这方面的立法呢,是不够健全的,网络信息安全这个命题已经喊了很久了,国家出台相关政策也需要时间,这种时候呢,就要靠学校自我约束了。虽然没有相应的法律,学校有校规嘛,啊,老师们、学校的领导层,也要考虑到现实问题,发生这种问题,学校也应该进行反思……”
    主持人适时插话:“那发生这件事后,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措施?”
    “哦,这个是有的。”律师说,“听说啊,学校在这之后立刻出台了一项新校规:学生不许私自换电灯,动电线!”
    “这个,呵呵……”主持人憋不住笑,但还是给予正面评价:“这个校规很及时,也很有必要。”
    “的确啊,学校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的。”律师说。
    柯非:“这律师说话很损啊!”
    同时,网上竟然因为这个谈话节目,重新引起了热潮。有人在下面问“什么情况”,就有人做出长微博来科普。
    非常令人惊讶的,网上也有了很多转发;一些营销号开始将这件事慢慢推向高潮。
    跟着,有人做了百科。杉誉大学女生寝室B2,1303、谢贝贝、蒋雪容,等。有了百科,科普传播搬运起来就更容易了。一些外地的小报纸,媒体也开始刊登此事。
    这时路培培听说了,谢家不告学校了,正跟学校进行僵持阶段。
    “怎么回事?”路培培惊讶的问同学。
    “不知道啊,听说是在谈。”事情开始拉锯,若真是谢家递了状纸,好歹还有个开庭日期,现在反倒不好说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学校里对此事是严阵以待,听说群里都有老师卧底,一旦发现有议论此事的,立刻谈话!奖学金飞了!优秀学生评比做废!校园网里也开始有两极分化,一些人说另一些跟着闹这件事的学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跟着外人骂自己学校!都是有病!”若有人说谢贝贝也是本校学生,蒋雪容也是,要不是学校不处理,事情也不会这样。就有要接着说:“现在两个一个死了,一个瘫在床上,还不知能活多久,这还不够?她就是偷拍了,这也要交给法律来判,你们这叫什么?这叫网络暴力!”
    连秦青以前的同学都来问她是不是真的?“真的有偷拍吗?你住在哪里?安不安全啊?”同学问的倒是一针见血。
    是啊,发生这种事,别的都是旁枝末节,重点难道不是偷拍吗?扯蒋雪容重伤,说谢贝贝不该自己动手摸电线,如果没有偷拍,如果发现偷拍后立刻处理,还会有后面的事吗?
    秦青调出谢贝贝的百科,看那短短数行介绍——1998年生,她本来应该有很长的人生的。
    百科上有谢贝贝的很多生活照,是一个非常鲜活、可爱的姑娘。在谢贝贝的百科上有蒋雪容的连接,这就是一张普通的证件照了。她发现没有烫头,没有化妆的蒋雪容看起来完全不像她了。
    秦青回到谢贝贝的页面,点开编辑:秦青,杉誉大学13级生,住在B2寝室,我作证,学校确实有偷拍事件,早在去年就发生B2寝室被对面A5男生寝室偷看并偷拍,并上传视频到网络的事件。我亲眼看到蒋雪容几次要回来找东西,却不知道她找的是什么。
    编辑完之后,只过了半个小时,谢妈妈就打了电话过来:“秦青,你不要出头了,这对你不好。阿姨把你写的给删了。”
    秦青说:“阿姨,你不用删。这件事与我们切身相关,如果我们这些住在B2的人不出声,只靠别人替我们发声,那怎么行?”
    秦青又重新编辑了回去,很快被司雨寒她们发现了。
    “我也写上去。”司雨寒说。
    “对,就该这么写。”孙明明说。
    慢慢的,B2的女生都知道了,后面附名作证的越来越多,一晚上的时间就有一百多人跟着写上自己的名字。
    事情被还圆的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掩不住了。
    关于蒋雪容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蒋雪容以前的朋友放上很多照片,都是从蒋雪容微博上扒下来的,有八成都是晒东西的,晒包,晒手机,晒数码机相,晒机票等。还有人不知怎么搞到了蒋雪容的学籍登记,有人按图索骥,证明蒋雪容绝不可能靠父母买这些名牌货。
    “卧槽,白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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