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伏龙坛的功夫?!”
    诸葛玄衣这一呼声音不小,周围几人听到后都惊了一跳,毕竟有司徒邪那么个前车之鉴摆在那,若他今年又来,难保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波来。
    然而司徒邪那招醉卧东海只出现了一瞬,等危机过去,他又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耍起铸剑山庄的功夫来,诸葛玄衣观察良久,再未看出什么破绽来,一时间也说不清究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对伏龙坛叁个字太敏感,于是只好朝周围人摇摇头,示意方才那句话并不作数。
    不过这样的平衡并未维持多久就又被打破了,那索朗见司徒邪还不肯现真身,不由打出了真火,压着对方愈战愈勇,甚至凭借密宗六字真言使出了六神威刀,此刀法可生无尽大力,无边加持,再有他本身雄厚的金刚内力,完全将司徒邪压了下风。
    司徒邪再厉害也架不住这般攻势,没过多久,他就再一次被逼出了伏龙坛的武功,这一回他再顾不上什么伪装不伪装,以一套狂龙八十一斩正面对拼索朗的六神威刀,其起“蛇夭矫”,其落“龙逃走”,刚猛狠厉,尽显伏龙之威。
    这一回诸葛玄衣就算是瞎子也该看清了,演武场上那自称铸剑山庄弟子的年轻人使得就是伏龙坛的武功,且此人刀法精湛、实力非凡,远在宋鸾羽、朱麓等人之上,当今武林唯一能对得上号的,除了那司徒邪还有何人?!
    除诸葛玄衣外,周围也不乏有叁年前亲眼见过司徒邪出手的人,此刻一见,纷纷恍然,惊呼声斥责声连绵起伏。
    不过即便如此,却无一人敢上场将这两个邪派弟子赶出去,毕竟这两人的实力有目共睹,那些观武台上的高手都没有发话,他们何必去强出头。
    何无尽自然也认出了司徒邪身份,他怎么也没想到叁年前险些死在自己手里的邪魔外道今次居然还敢出现,甚至行为举动更加乖戾,竟伪装成铸剑山庄弟子来愚弄众人!
    他当即就要起身,却被诸葛玄衣伸手拦了一拦:“贤弟且慢。”
    何无尽起了薄怒:“诸葛兄何意?那二人不请自来在先,搅乱大会在后,难道要任由他们继续作乱不成?!”
    “贤弟误会,”诸葛玄衣摇头,一双精眸气定神闲,“这二人虽为邪道,但他们武艺极高,是年轻一辈中凤毛麟角的存在,恕愚兄直言,宋贤侄与赵长老的那位高足均不是他二人对手。若你此刻下场,难保不会被有心人传成是你眼里容不得人,生怕别人抢了你徒儿夺魁的机会。
    再者说,他们此时打得甚是激烈,招招式式都直取对方要害,没半点留手余地,我们倒不如来个坐山观虎,以逸待劳。贤弟以为如何?”
    诸葛玄衣这番话要是被祝君君听到,她定忍不住要赞叹一句“果然是中庸之人”,而何无尽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正立场,所以他显然不能赞同诸葛玄衣的这种态度。
    只是这里到底是别人家的地盘,他再如何也不能越过诸葛玄衣行事,于是只能强行按捺。
    两人这番对话被一旁的宋鸾羽一字不落听进了耳中,他从元山一路行来,早就对这个人耳熟能详,此时再看,对方武功显然比传闻中更强,若他下场应战,九成九是要败的。
    他在元山一直受众师兄弟的陈赞艳羡,久而久之,自己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可如今和司徒邪一比,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
    宋鸾羽一阵黯然,面上颇有几分颓唐之气,何无尽看出他在想什么,却并无出言激励他的意思。
    云泥有别,人的天赋从来就不可能相同,但在武学一途上,先天未必一定强于后天,关键还是在于自己本身,若宋鸾羽连这层魔障都窥不破,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倒是坐在一众峨眉派弟子间的了情平平淡淡地称赞了一句:“原来此人就是司徒邪,他的武功的确很好,名副其实。”
    好似此人是正是邪都与她全然无干。
    此刻演武场上索朗与司徒邪已胶着难分,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索朗的内功修为更胜一筹,但在刀法上却要逊色司徒邪叁分,于是数百招过去,你来我往,拆挡不绝,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而在那凌厉的刀兵声中,索朗忽然对司徒邪道:“司徒施主,你我二人再这样打下去,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那帮所谓的正道人士想坐收渔利,难道你想让他们得逞?”
    司徒邪却是笑着反问他:“大师怎知不会有结果?依我看,就快出结果了!”
    索朗眉头一皱,紧接着额心那刻硕大的红宝石忽地闪过一道寒芒,竟是司徒邪在出招之际忽然翻转刀身,将指宽的刀背正面对准了索朗额头——
    伏龙坛的大两仪醉刀有正反阴阳两用,阳者以刀背施为,如龙显形,长啸腾飞,阴者以刀刃施为,如鬼通灵,暗伏消隐,此番司徒邪正是抓住了索朗因自己一句挑衅分心的那一刹,翻转刀身化阴为阳,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索朗反应不慢,立时横刀相迎,然就在两刀相触之际,只听一声咔嚓轻响,索朗手中的慈悲刀竟被拦腰斩成两截,于是那迅猛的刀劲瞬间击中了索朗,索朗倒飞而出,直至倒地,嘴角更有一缕鲜血淌出。
    可就在同一时刻,本该乘胜追击的司徒邪却面色忽地一僵,旋即仿佛像受了重伤一般跪了下去,四肢无力地瘫坐在地,一时间竟是再也再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观战的祝君君惊呼,那两个人怎么同时受伤了?
    而司徒邪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丹田,刚才断刀之际,他隐约嗅到了一股暗香,接着全身内力陡然滞涩,而当时他正要运功发劲,两厢冲撞间内息骤然剧震,这才倒了下去。
    此刻虽已无碍,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好似如泥牛入海,竟是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了!
    “怎么回事,我的内力……”司徒邪喃喃了一句,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副重伤难起模样的索朗,“难道是你的刀……”
    索朗扯了扯嘴角,单手立掌:“无量寿佛。司徒施主,这毒本不该是你第一个中。”
    “什么……?”
    “不必小僧解释,此刻鹬和蚌都入已瓮,渔翁也不会等太久了。”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一众看客议论纷纷,一片嘈杂中,谁也没有听到演武场上那两个人的对话。
    而之前那些等着他们拼个两败俱伤的人此时终于动了,纷纷要下场去查看情况,诸葛玄衣与何无尽自是首当其冲,可两人刚一走近那柄断飞出去的半截刀刃,脚步便是一滞,再要出声制止旁人已经来不及。
    就见前一刻还重伤不起的索朗忽然站了起来,已强横的内劲将那两块断刃悉数震了个粉碎,一股无色无形的异香顿时向着四面八方炸散开去。
    诸葛玄衣立时转身,强行运转最后一口真气高喝道:“都屏息!此香有毒!”
    可还是晚了,所有近距离吸取到这香的人都很快被封住了内力,稍一运功丹田便剧痛不已,周身奇经八脉仿佛断绝一般。
    但在场也有一小部分人并无大碍,还茫然地询问着周围的人是怎么回事。祝君君自恃百毒不侵,猛地吸了几口想看看是什么毒,可她的系统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监测到毒物入体的提示,手腕上的毒铃也没有任何动静。
    正纳闷,忽然看到一旁的袁少谏和诸葛靖仇正莫名其妙地互相问着话:“什么毒啊?我怎么没感觉?”
    祝君君顿时恍然——是荔枝,只有吃过今天供上来的带有冽霜草之毒的荔枝的人,才会在吸入那异香之后毒发!
    而袁少谏和诸葛靖仇两个人都光顾着给她剥荔枝了,一颗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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