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感叹:“现在终于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是啥意思了,安子考个县案首比我们努力促销还管用。”
    “安子,你是怎么做到睡四天还能高中案首的?”
    薛家人齐齐看向王晏之,王晏之温和一笑:“大概是题太简单了。”他十几年前就是名动京师的解元,县试对他来说就是满级选手重回新手村,能不容易吗?
    薛大轻笑:“出去别这么说,小心挨打。”
    薛如意护犊子似的,瞪圆杏眼:“谁敢打表哥,我打谁。”表哥现在就是财神爷,万万不能有差池。
    薛忠山道:“这几日大家都累了,明日挂休息牌出去,集体休息一日。顺便再招几个伙计,对了如意,今早二丫来找你,她明日成亲,问你有没有空回去吃喜酒。”
    说起林二丫,薛忠山就想到林婆子,顿时又来气了:“你不去也不碍事,省得林婆子又发神经。”
    林二丫虽然经常怼如意,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说没有一点情分是假的。
    她道:“吃酒就不必了,明天给她送一份礼就好。”
    周氏道:“这样也好,明日就让安子陪你回去一趟。”
    次日一早,王晏之和薛如意回去桃源村,去的时候新郎还没有来。倒是村民看到王晏之各个眼睛放光,都上来套近乎,林婶子撇嘴,小声嘀咕:“不就是县案首,又不是状元有什么好嘚瑟的。”
    旁边一人故意道:“当初你儿子县考也只得了第三吧,如今都是秀才了,人家周安今年肯定也是能中秀才的,状元肯定也不远。”
    “呸,等他中了秀才再说。”林婶子不高兴,瞧这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他乡亲只觉得她是嫉妒了,毕竟现在薛家越来越好,听说在县城开了家酒楼,生意可好了。
    如今她家赘婿还成了县案首,定然是个有才华的。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当着林婆子的面林文远也只敢远远的看薛如意一眼,想起县试那日安慰的话,又觉得羞愧难当。
    薛如意送完礼恰好迎亲队吹吹打打的来了。林二丫的夫家是隔壁村员外的独子,当初结亲有一半是冲着林文远秀才名头来的,迎亲自然不能小气了。
    长长的迎亲队看不到尽头,光是新娘子的陪嫁都有十几个箱笼。
    这些陪嫁其实就是员外家拿来的娉礼,起初林婆子是想吞一半的,林文远坚决不肯。还想给妹妹添妆,林婆子也坚决不肯。
    生个女儿养这么大,没捞到半点好处,还倒贴?
    这种蠢事林婆子才不干。
    薛如意站在人群外,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花轿瞧。
    王晏之陪着看了会儿,待花轿走远,他才侧头道:“如意不必羡慕她,将来你我成过亲,我必十里红妆迎你。”
    薛如意白了他一眼:“我才不羡慕,只是那嫁妆不错,等我攒攒一定比这还多。”
    “还有,我娘说二婚不好。”
    王晏之:“……”他说的是二婚吗?
    俩人回到如意楼,发现店里多了好几个伙计,一问才知道新招的。伙计都挺机灵,瞧见她都热情的打招呼,做事也算利落。
    考虑到明天要开店,当晚大家都早早的睡了。夜深人静时,楼下传来些微的响动,耳力灵敏的王晏之突然睁开眼。
    薛家人的脚步声他很熟悉,楼下那人不是薛家人,动作一听就不像在干好事。
    他小心翼翼挪开搭在肚子上的腿,披了外裳悄无声息往楼下去。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一道黑影往后厨闪过,他长睫压了压,眸中冰冷一片。
    正要往下走,一只手突然拉住他衣袖……
    第32章
    楼梯口没有一点亮光, 王晏之看不到来人,可本能的知道拉他的是谁。浅淡的木质香贴过来, 那人覆到他耳边, 压低声音道:“表哥,你待在这别动,我去瞧瞧谁在装神弄鬼。”
    然而她刚动,手又被反握住。
    “算了, 表哥你躲我后面, 有事记得跑。”
    王晏之:“……”
    俩人摸到后厨后, 站在门口屏住呼吸没动。
    后厨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又有不小心碰倒瓷器和四处翻找的声音。又过了一阵, 那人终于结束, 朝着门口而来。
    等走近了, 薛如意突然出声:“你谁啊?”
    那人吓了一大跳,抬腿就跑, 却被薛如意一把勒住脖颈灌倒在地面。
    一声闷哼, 光遽然打在他脸上, 地上的人猝不及防眯眼, 伸手去挡。透过强烈的光源看到薛如意瞪圆的眼睛时,吓得声音都开始磕巴:“三掌, 掌柜, 我……”
    地上的人赫然是今日新招的伙计春生。
    薛如意一脚踩在他胸口, 凶巴巴的问:“大半夜的你干啥呢?”
    春生黝黑的脸涨红,局促又可怜的道:“我, 我就是饿了, 白日到现在都没吹过东西, 薛大厨说要明早开工才有早饭吃。我, 我下次……再也不偷吃了。”
    他看起来瘦巴巴的,身无二两肉,十三四的模样,面相老实,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转。
    薛如意放开他道:“我爹定是以为你们都吃过饭了,饿了可以和我爹说。”说完她走到后厨拿了一碟子白天剩下的糖糕递过去。
    “吃这个吧,这个顶饿。”
    春生擦擦手连忙接过,再三道谢后端着碟子往杂物间去。
    如意楼现在有十个伙计,其余九个人都是住自己家,只有这个春生,据说是个孤儿,没地方去,薛父发了善心让他暂时住在一楼的杂物间。
    王晏之目光在春生背影上停留一瞬,又游离到他鼓囊的后腰。要是没看错的话,那里应该藏着一把匕首。
    “你相信他说的话?”他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如意。
    薛如意边摆弄手里发亮的东西,边道:“不信。”饿那么久的人白天就应该观察吃的在哪,哪用得现在到处翻。
    “打草会惊蛇。”
    王晏之:如意好像也不好糊弄。
    “你手上的发亮的是什么?”
    “这个啊?”薛如意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手电筒,二哥弄好的。”
    王晏之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看不出什么金属,但光滑度和曲折度都相当好。居然能卷成一个圆筒。
    他好奇,找到圆筒上唯一凸起的地方摁下去,手上的金属盒子突然灭了。他惊讶一秒,又摁了一下,然后电筒立马亮了。
    他伸手在光束前面探了探,没有温度,不会烫手。
    这个怎么会发出光亮?
    王晏之发现自从来到薛家,自己见识实在太过浅薄。
    薛如意见他好奇,解释道:“二哥说这是阿爹给他的,外壳一直能用,就是电池不好做。”
    “电池?”
    薛如意不想解释太多,万一他像好奇宝宝,一直问那不得累死自己。
    干脆给他演示一下自在。
    “我们回屋再说。”
    俩人回到屋子,面对面坐着。王晏之对着这个卷筒金属玩意上下打量,开开关关几次后发现光的大小和强度也能调节,更是惊奇。
    薛如意看他那小孩模样忍不住笑弯了眼,凑近伸手去接手电筒:“教你一个好玩的,二哥教的,特有意思。”
    她把自己的手盖在手电筒上,强烈的白光透过手心在手背上映出一片红光。葱白的手边缘变得透明,清晰到可以隐隐看到手面的青筋。
    王晏之长睫颤动,眼眸微微睁大,显然很诧异。
    “表哥你也试一下。”薛如意拿开自己的手,拉过他的手盖在手电筒上。
    他十指修长匀称,指尖修剪得干净妥帖,白皙得像是上好的胎玉,此刻强光的映照下竟然生出隐隐光晕。
    薛如意看着看着,觉得这手真好看。
    吧嗒!
    手电筒的光遽然消失,薛如意吓了一跳,本能去抓他的手,生怕跑了似的。
    黑暗里,他手冰冰凉凉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比他小上一圈,被他轻易笼在手心,手背和手心相贴,肌肤相亲的地方像是过电,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薛如意有些心慌。
    “表,表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刺啦,俩人手同时抽搐两下,猛地弹开。手电筒咕隆隆滚到地上,还在冒火花。
    她呀了一声,弯腰要去捡。王晏之本能察觉危险,把她拦在身后。
    “好像漏电了。”怪不得刚才有触电的感觉。
    “漏电?”又是陌生的词。
    “嗯,这东西是阿爹给二哥的,据说已经好多年。二哥捣鼓很久才让它发亮,但及其不稳定,容易灭,容易漏。”拿出来唬人倒是不错。
    漏电会产生酥酥麻麻的感觉?王晏之下意识捂住胸口,这个‘电’还会残余?
    “不说了,快点睡,你明日还要去县学。”薛如意捡起地上已经没反应的手电筒,打算明日让二哥再弄弄。”
    俩人躺倒床上相对静默了半晌,被窝里的薛如意压低声音问:“表`哥,你睡着了吗?”
    王晏之闭目不言,呼吸缓缓放轻放柔。
    又等了一刻钟,薛如意又压低声音问:“表`哥,你睡着了吗?”
    黑暗里回应她的依旧是绵长的呼吸声。
    薛如意扒在被子边缘的手缓缓下探,紧张的咬着下唇。五官灵敏的王晏之感觉到被子在拱动,然后一只小小软软的手探了过来,先扒拉住他右手小拇指,然后一点一点滑到他指根,又扒拉住第二根,重复方才的动作。
    小心翼翼、轻拢慢捻的巴拉。
    痒意顺着指尖漫延,整个手都有些麻了。
    黑夜静谧寂静,每一次的接触都痒进王晏之的骨子里。就在他心絮浮动间,听见如意娇娇俏俏的感叹:“这手,真好看,要是摆在木格子每日欣赏就好了。”
    “可惜不能剁!”
    王晏之手指猛地抽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转身朝里睡去,只是两只手牢牢的笼在身前。
    黑暗里的薛如意细细索索了一阵,打了个哈欠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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