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姜知柳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陆行云微微一笑:“我让人弄些水,好让你我洗漱。”
    闻言,姜知柳脑中忽然跳出三个字,脸颊有些烫。见她神色有异,陆行云眉头微蹙,在她额上探了探:“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你去吧。”她连连摇头,低着眉不敢瞧他。
    “嗯。”
    陆行云不疑有他,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他就进来了,见姜知柳也穿好衣服,淡然一笑:“热水已经好了,你先去洗吧?”
    “啊,好。”
    知道自己会错意,姜知柳脸颊一红,连忙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他这才刚出去,热水怎么就好了?
    难道是下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早就准备停当的?
    念及此处,她的脸像火烧似的,又羞又恼,嗔了陆行云一眼,飞快地走了。
    陆行云摸了摸鼻尖,颇有几分无奈。
    沐浴的时候,姜知柳连绿枝也支走了,看着身上斑驳的红痕,脑海里不禁浮起方才温存的情形,心口处饱胀而羞涩,立即走进浴桶,让温水将身体全部覆住。
    过了一阵,她终于沐浴完毕,当她披着碧烟萝寝衣回到屋里时,头上的发丝湿漉漉的,清澈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滴落,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衫,露出领口下雪白的莹润肌肤及曲线婀娜的修长双腿。
    “夫君。”她唤了一声,光着足轻轻走进来,颊上带着沐浴后的嫣红,美目流转,含着半分羞涩,半分风情,如同暗夜里的红玫瑰,在陆行云眸中悄然盛放的。
    他素来知道她生的美,初见时的飒爽明亮,成婚后的沉静内敛,可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寻常不过的,如同每日的一餐一酌。
    直到此刻,他突然发觉她也可以美的如此惊心。
    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如影随行,不曾挪开分毫。察觉到他的注视,姜知柳心口怦然,瞥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颊上绯红。
    “你这个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陆行云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圆润的肩膀,漆黑的眼眸似乎隐藏着什么,喉结滚了滚,沙哑道:“见过,却也没见过。”
    “嗯?”她下意识低下头,下一瞬,唇上猛然一热,对方已贴了上来。
    片刻后,他将她拦腰抱起,却走向了屏风后的角门,那里有一条甬道,是直通浴室的。
    望着氤氲的水雾,姜知柳的头更低了,心口处怦怦直跳。
    方才她还那样猜测,没想到竟成真了。
    陆行云将她放在浴桶里,也走了进去,欺身按住她,伸手拂着她娇嫩脸颊,从柳眉到瑶鼻,最后摩挲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眼眸则焦灼在她脸上,有火光灼灼欲跃。
    微痒的感觉在唇上散开,姜知柳颤了颤,哼了一声。娇嗔的声音激得他眸光一盛,吻住她。
    满池春水,波涛潋滟。
    停歇后,陆行云把姜知柳抱回床上,轻轻放好,躺在她身侧。许是太累,没多久,二人便相继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知柳往身侧一摸,却摸了个空,当即清醒过来。
    她想起之前,每次欢好过后,陆行云就借故离开,再不回来。
    难道他...
    她本能地坐起来,趿(tā)上鞋,想找到他问个究竟,刚站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陆行云的声音:“既然你决定和我好好过日子,就请相信我,好吗?”
    既然他不喜欢别的女子,也许他每次出去,都有别的事呢?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躺下了,只心里到底不踏实,辗转了许久,才恍惚睡着。忽然,腰间一紧,她感觉有人从背后贴上来,熟系的气息从枕畔传来。
    她侧头看眼身后晦暗难明的脸庞,轻轻覆住他的手,烦乱的心忽然定下了。
    也许他是真的有事吧。
    这样想着,她弯了弯唇,放心地睡去。只接下来几天,陆行云每晚都会在书房待很久,起德也比往日更早。他素日本就勤勉,可现下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他疲惫的面容,姜知柳疼惜不已,却也知道劝他无用,只能更尽心地照顾她。
    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只发觉他们比之前亲密了,比如二人在府中并肩散步的时候多了些,每次上台阶,陆行云都会扶姜知柳,用饭时,会给她拉凳子夹菜,照顾的更妥帖等等。
    对于这个变化,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很欣慰,而二房和三房面上一派和气,背地里却诋毁不断。
    姜知柳本是个爱交朋友的,但这段时间,她早发现二房、三房对自己的敌意,也就做个表面功夫,与他们不大来往。
    这日清晨,陆行云用完早膳,便准备离去,临行前,姜知柳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怎么了?”陆行云拉住她的手。
    姜知柳摇摇头,浅然一笑:“没什么,路上小心。”
    “好。”
    陆行云温然一笑,转身往外走,待他远去了,绿枝没好气道:“世子也真是的,今日是小姐的生辰,他也没个表示。”
    姜知柳敲了她一个暴利:“你急什么,夫君他这不是急着上朝吗?等他回来,必定不会如此。”
    说着,她想起那天在凌云寺,他问她是喜欢看戏,还是喜欢游湖赏花。那他一定会在这里面选一样吧,其实不管是什么,只要同他在一起,她就很开心了。
    这样想着,她的嘴角不自禁扬起,目中露出憧憬。
    然而,她一直等到晌午,陆行云都不曾回来。她心里有些焦躁,连书也看不进,时不时透过窗户往院门看。
    见她如此,绿枝立即小跑到大宅门口,却依旧不见陆行云,只好又跑回屋里,把此事告诉她。
    “世子怎么搞的嘛!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却迟迟不回来,不然我去刑部找人问问情况?”
    姜知柳连忙打住:“不准去,他没有回来,肯定是公务繁忙,我们在等等吧。”
    “好吧。”绿枝泄气地点点头。
    然后,直到夜幕降临,陆行云依旧没有回来。绿枝看了看天色,唰地站起来,气鼓鼓的:“世子怎么可以这样!就算再繁忙,也不必急于一时吧?刑部那么多官员,就不能让他们去办吗?”
    姜知柳抿着唇,没有眼里,眸里却含着掩不住的黯然。
    “罢了,再等等吧。”她摆摆手,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籍翻看,可看了许久,都不曾翻一页。
    于此同时,刑部打牢里,烛光昏暗,阴暗潮湿,逼仄的甬道两旁关押着数名囚.犯。
    甬道尽头的石室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侍从打扮的人匆匆走到里面,看了眼刑.架上绑着的遍体鳞伤的囚.犯,朝桌案前一身墨蓝仙鹤官袍的陆行云道:“大人,只找到一堆账本,再未找到别的线索了。”
    陆行云眉头一蹙,他望向那囚.犯,眸光冷厉如刀:“说,到底是不是李成德勾结宁王贪没赈灾款。”
    去前江南发大水,钦差李成德与宁王受命南巡赈灾,在当地兴修堤坝,深受百姓恩戴。可不到两年,所修堤坝又因洪水损毁大半。
    几个月前,他奉命南巡彻查此案,才查出是李成德勾结宁王贪没赈灾款,致使所修堤坝都是残次品。可李成德一口咬死,是他一人所为,为了整肃朝纲,还枉死百姓一个公道,他夙兴夜寐,调查许久。
    今日下午,他原本是要早些回府,替姜知柳庆祝生辰的,碰巧锦衣卫抓到了李成德的心腹。终于找到重要人证,他立即亲自拷问,可对方却依旧紧咬不松口。
    见他恼怒,李承德的心腹反而哈哈大笑,嘴角的血不停往下流:“生气了,是吧?那就杀了我,一了百了啊!哈哈!”
    陆行云拳头一紧,面上泛起森寒的杀气:“想死?休想!刑部四十七种酷刑不过才上了十种,每一种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且等着吧!”说完,长袖一甩,板着脸往外走。
    宁王是皇上的亲皇叔,结党营私,鱼肉百姓,早成朝廷蛀虫。皇上生性仁慈,因当初是宁王助他上位,所以对他多有容忍。
    可这一次,死的百姓足有三万人之多,他绝不能任其逍遥法外!
    别人怕他,可他陆行云不怕,纵然头破血流,也得将他连根拔起!
    “走,回刑部!”
    “可世子妃那边...”侍从望着他,小心地提醒。
    第8章 弥补
    陆行云眉头一蹙,道:“你让人回去告诉她,我这几日都得待在刑部。”
    “是。”书庭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
    翰海苑内,新点的蜡烛已燃了大半,白色的脂泪落了一碟。
    绿枝瞥了眼依旧在窗畔“看书”,连姿势都不曾换过的姜知柳,微微一叹,起身剪了剪灯芯。
    “小姐,都这个时辰了,你不如早点歇息吧?”
    “不急。”姜知柳抬眉扫了她一眼。
    “那我让人上些点心吧,方才的晚膳你也没怎么动筷。”
    “嗯。”
    见她点头了,绿枝才稍微松了口气,走到外间端了两盘她素日爱吃的点心,可她放到桌上后,姜知柳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见她如此,她无奈地叹了叹,对陆行云也更加恼怒了。
    过了一阵,寂静的夜空传来敲梆子的声音,惊得窗外的鸟雀扑啦飞走了。
    “小姐,都子时了,你还是歇着吧,再熬该受不住了。”
    “竟子时了吗?”
    姜知柳转头望向黑暗的夜空,那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星子,显得今夜格外
    漆黑。
    “是啊,小姐,你就听我句劝,歇下吧。”
    盯着不远处的墙垣树影看了半晌,姜知柳点点头,将书放下,正要起身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她心中一喜,立即迎上去,脸上满是欣喜。可刚走到外间,却看到陆行云的侍从书庭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愣了愣,下意识朝他身后望去,除了斑驳的树影,空无一人。
    “世子呢?”她下意识问。
    书庭擦了擦额上的汗,喘气道:“世子妃,世子还在刑部呢,他让我转告你,别等他,这几日他都得在刑部办案。”
    “...嗯,多谢。”
    眼里的光彩瞬间消散,失望之色很是明显,见她如此,书庭有些局促:“世子妃,世子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素日最是勤勉,这个案件事关重大,除了他,没人敢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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