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柳俏脸绯红,嗔道:”文绉绉,我要看戏了。”说着往旁边的长凳上一坐,下意识朝他看去,见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连忙转过脸,不敢瞧他,颊上也更红了。
    陆行云莞尔一笑,挨着他坐下了。
    此刻虽值盛夏,但山间凉爽,阵阵荷风伴着烟波吹面而来,份外怡人。湖上碧波如洗,船上的伶人身姿曼妙,曲声婉转。
    台下的二人静静地坐着,挨得很近,他们都专心致志地望着台上,似乎被戏曲吸引了。
    片刻后,姜知柳的手动了动,朝陆行云探去,即将触到时却又缩了回来。
    似是察觉到异动,下一刻,陆行云就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他腿上。感受着他温厚的手掌,她的心怦然一跳。
    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比任何时候都要令她沉醉满足,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撩动了她的心弦。
    痒痒的,酥酥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孙皇后的故事也徐徐拉开,从替父从军,到与□□皇帝相识相知、情定三生,再到十三年的相互扶持、患难与共,当夜幕来临的那一刻,孙皇后终于登上后位,与□□皇帝俯瞰万里江山。
    “好,唱的真好!”
    姜知柳俯首称赞,满脸喜悦:“写这出戏的人真是把孙皇后研究透了,字字珠玑,精妙绝伦。”
    说着,她下意识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荷包里只放了几个散碎的银子。陆行云挑了挑唇,从袖中拿出两锭银子。
    “给。”他递给她,眸光温柔,似水波潋滟。
    心头一暖,姜知柳连忙接过,走到台前递给伶人。
    多谢世子夫人,妾身祝您与世子多子多福、白头到老。伶人弯腰朝她感激道。
    听到“多子”二字,她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瞥了陆行云一眼,见他挑着唇,揶揄地看着自己。
    又羞又臊,姜知柳转身往另一边走去,陆行云莞尔一笑,跟过去握住她的手:“这就害羞了?你以后可是要当娘的。”
    “呸,谁说要给你生...生...”
    见她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陆行云越发来兴致,凑到她面前,玩味道:“生什么?”
    “你...”望着近在分毫的清峻脸庞,姜知柳的心止不住地怦跳,低下头,娇嗔道:“我不和你说了。”说着推开他,快步往旁边去,虽故意板着脸,嘴角却不自禁上扬。
    陆行云扬唇,眼眸蕴满愉悦,亮闪闪的。
    他上前,抓住姜知柳的手:“走吧下船,今儿咱们就住在这紫竹园吧。”
    下意识看了眼岸边的小院,姜知柳立即明白,这院子就是紫竹园,大约也是陆家的产业。
    “好。”她点点头。
    片刻后,楼船靠岸,陆行云牵着她下船登岸,进了小院。当看到满园郁郁葱葱的竹子时,她明白为何这里叫做紫竹园。
    在院里粗略了转了一圈后,二人到了主屋,紫檀木餐桌上已摆了满桌佳肴。
    落座后,陆行云替她夹些清蒸鱼脍和八宝云吞。
    见他终于不再给自己夹甜食,姜知柳暗自松了口气,拿起筷子放进嘴里。这几日她心情不大好,吃的也不多,此刻心结解开,便觉饥肠辘辘,吃的有点快。
    刚吃了两口,见他望着自己,眼里多少带了些无奈,喉咙一噎,连忙放慢速度,待吃完了才忐忑道:“我平时没有这么粗鲁的,就是...就是有些饿了,所以才...”
    “无妨,这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吃,我高兴还来不及。”
    见他笑容清和,似是没有见怪,她这才放心,从为数不多的几道甜食里夹了他一贯爱吃的雪花烙与白云糕给他。
    看着叠中雪白的酥烙,他忽然想起,自姜知柳嫁入王府,她时不时为他准备茶点饭食,大多都是他爱的甜口,尤其是雪花酪与白云糕,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平日不觉得,现下细想,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口味,而他若非上次的冰糖燕窝,也许他现在都知道她不爱吃甜食。
    想到这里,他心里生出些许歉疚。
    “谢谢,你柳儿。”他握住她的手,眸光温柔而复杂。
    “嗯?你突然谢我做什么么?”姜知柳一愣。
    “在这府中,除了祖父与祖母,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愿意了解我,记得我喜好的人。”
    迎着他沉静深邃的眼眸,姜知柳脸颊一红,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你我是夫妻,我自然是该关心你、了解你。”
    说着又想起他幼时的经历,深吸了口气,郑重地握着他的手:“夫君,你放心,以后在这侯府里,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清丽的面容、纯澈的眼眸在他瞳孔里越描越深刻,他的手紧了紧,喉结一滚,俯身朝她贴去。
    她心口一紧,连忙错开,伸手去拿茶杯,想先净净口。陆行云素来喜净,往常行事之前,二人必定清洗干净,用青盐漱过口。
    不料陆行云却按住她的手,轻轻贴上她的唇。
    温热的触感令她心跳加快。
    “不,我还是...”
    陆行云却不理她,抓过她的手缚住,越吻越深,完全不给她抵抗的机会。
    手腕被他紧紧箍着,感受着锦衣下跳动的胸腔,姜知柳感觉自己像是要化了,一股难言的情愫在她心口漫开,似花蕊沁人的芳香,清甜的蜜枣,又是甘醇的烈酒,在她胸口划出一条细小的口子,有种让人迷恋的微痛感。
    “行云...”
    她本能的呢喃,似一只小箭射中他胸口,他身子一崩,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她熏染泛红的脸颊及迷离的眼眸。
    第10章 吃醋
    “柳儿...”
    他张口,声音沙哑低浅,胸口处似有火烧起来,抱着她径直走入内室。
    这一晚,他又连着折腾了她好几次,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翌日,姜知柳醒来时,天已大亮。奴仆说陆行云见他睡得沉,不让打搅她,并说她若喜欢,可在此小住几日,他晚上就回来。
    闻言,她心中一暖,便安心在这小住,游湖尚景。傍晚时,书庭打马赶来,说陆行云遇到紧急公务,今日回不来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并未说什么,点点头,让书庭走了。因陆行云没有回来,晚膳她也兴致缺缺,胡乱凑合了几口。
    半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小腹有些憋胀,便悄然起身,找地方小解。此刻外面细雨蒙蒙,她连忙举着袖子往回走。
    忽然,不远处的角门外传来两声响动,她常年在外历练,倒也不怕,便走过去打开门。
    见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便把灯笼凑过去,是一位灰袍书生,头朝下,趴在那里。
    “喂,你醒醒!”
    她弯腰推了推,却发现是上次她落水时,救她的书生,脸颊苍白,染了些污泥。
    心中一紧,想折回去喊人,可又想起那几个得力的晚上告假了,留下的只有年迈耳聋的老嬷嬷,还生病了,下不来床。
    想了想,觉得人命关天,就把书生扶到二房安置好。见他有些发抖,她下意识探了探他的额头,入手滚烫。
    她一惊,连忙找了瓶清酒,用帕子沾湿替他擦拭额头和手心。这般擦了两回,书生的体温降了些,她便坐到外间守着,时不时进来看看,只要体温升高,就帮他擦拭。
    期间,那书生似是梦魇了,呓语不断,表情痛苦,还抓着她的手说胡话。
    她眉头一蹙,立即挣开,这般照顾他本就于理不合,哪还能让他这样。就在此时,她却瞥见却见陆行云立在窗外,剑眉紧蹙,眸光清冷。
    书庭立在他身后,举着伞。
    看到陆行云,姜知柳心口突突一跳,胸中莫名的慌乱。
    “夫...”她扔下帕子,正要跑过去,陆行云却冷然转身,快步往外走。
    “夫君!”
    她心里着急,慌不择路地追上去,却被院中的石头绊倒。
    听到动静,陆行云停下脚步,朝她扫了一眼,手紧了紧,又继续往外走。
    看着他决绝 的身影,姜知柳眼眶一酸,不顾方才崴到的脚,纵身飞出,落到他身前。
    “嘶。”
    脚踝上一阵刺痛,她晃了晃,陆行云下意识扶住她。姜知柳眸光一亮,刚要开口,他立即撒开,像是怕被烫到一般。
    心中似揪了一下,酸涩刺痛,她伸了伸手,又垂下去,低声道:“夫君,你听我解释,上次我落水,是这位公子救了我。方才我起夜,发现他躺在门外昏迷不醒,就准备救他。”
    “可其他人都告假了,剩下的老嬷嬷又病了,下不了床,这附近又没别的人家,所以我只好把救回来,用酒给他退热。”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她揪着袖口,一下一下,眼眶越来越红,说到最后已包了一汪泪。
    望着她可怜又委屈的模样,陆行云眸光一软,心里有些复杂,其实他除了查案,对旁人,哪怕下人都没这么苛刻。
    可方才他也不知怎的,就像吃了火药,连分辨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只想走的远远的,再也不看她。
    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姜知柳越发忐忑,汗毛都竖起来了。
    “夫君,你...不信我?”
    听到这句话,陆行云脑海里忽然闪现上次在西山脚下遇险的画面,当时她说:“世子可信我?”
    彼时她英姿飒爽,眸光坚定,整个人洋溢着明亮的光芒。
    可此时她却谨小慎微,小心地打量他的神情。
    他叹了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走吧,进屋。”
    “你...不怪我了?”
    “你说呢?”
    陆行云满脸无奈,朝她伸出左手。姜知柳眼眸骤亮,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掉下来,立即牵住他的手,跟着他走到屋里。
    “阿嚏。”
    刚进屋,姜知柳就打了个喷嚏。
    陆行云扫了她一眼,走到壁橱边,拿了两身衣服出来,将碧罗裙给她,自己则走到床边换自个的衣服。
    拂着柔软的纱裙,姜知柳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她叹了叹,把外衫褪去,却没有换衣服,而是径直走到他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
    感受着身后温热的娇躯,陆行云剑眉微蹙,伸手去拉,她却箍的更紧了。
    “夫君。”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或者和上次一样,要我等几天,你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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