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眼前这个,估计半夜就得给野兽叼走,死无全尸也是正常的。”
    他话里带了几分哀戚,聊了几句就勾勒出了几座贫穷困苦的山庄村落。
    祝苡苡虽没什么感触,可她身边跟着的忍冬银丹却难得流出了几分同情。
    银丹更是试探的看向了祝苡苡,“小姐……要不我们,救救他?”
    祝苡苡听了,讷讷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诚然这猎户确实可怜,看样子受了挺重的伤,若是他们不救他,说不定就和那车夫所言的,半夜就被野兽给叼走了。
    那车夫探了探他鼻息,随即又朝祝苡苡回话,“好像还活着。”
    四个人里,似乎就她,最为狠心了。
    她不怎么想救这个来路不明倒在路边的人,所谓猎户,不过也就是看他的衣着打扮下的判断,万一他不是猎户,而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天色渐渐黑了,容不得她再犹豫。
    这毕竟是山路,要再做停留,指不定他们这一行也得碰上这山里的野兽。
    祝苡苡侧目问那车夫,“有绳子吗?粗一点的最好。”
    车夫被祝苡苡问得一头雾水。
    祝苡苡见车夫呆愣的模样,只得又催促到,“到底有没有绳子?”
    车夫面上怪异,但还是顺着她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有,我拿来给你。”
    等车夫取出绳子,祝苡苡直接跳下马车,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那个受伤男人绑了起来,随后又吩咐忍冬银丹,把他抬上马车。
    她一番动作下来,将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她倒真得感谢一下孟循。她捆人的方法还是孟循教给她的。孟循曾与她说过,这样的绳结,一般犯人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为了他们几个的安全,以防这个疑似匪徒的人陡然醒来,危害他们的性命,祝苡苡只得出此下策。
    看着那车夫怀疑的目光,祝苡苡倒是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我绑的地方都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不会弄死他的,你放心,赶紧赶你的车。”
    车夫本欲再说些什么,可突然山中响起一阵狼嚎,他吓得打了个寒颤,再没多话赶紧驱车走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车夫显然加快了驱车速度,路上越发颠簸。不知是磕到了什么,那昏迷的男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将坐在他旁边的祝苡苡吓了一跳。
    人都绑起来了,他也受着伤。祝苡苡干脆将他挪了个舒适的位置。
    他身躯高大,极占位子,还好此刻他双手都被她绑起来了,不然她怕是坐的地方都没有。
    可这样的话,他便和祝苡苡紧挨着。
    这人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泛着血腥味,发丝散乱看不清模样。
    大约是因为从山崖上滚下来,身上沾了不少土,看起来邋遢极了,祝苡苡有些嫌弃的从袖中拿出帕子,将他前头的头发撩去后面,皱着眉擦了擦他的脸。
    出乎意料的,这不知来历的人,模样倒是挺好看的。擦掉泥土的部分,尤其白净,他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唇是浅浅的粉色,长得精致漂亮,哪里像是个粗犷的猎户,且看着年纪,像是还未及冠的样子。
    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出来讨生活了么?
    祝苡苡不由得低声叹了句,“真是可怜。”
    在她未察觉到的地方,躺在她身侧的人屈了屈手指。
    天色越发黑了,车夫驾车的速度也更加快了,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要走过这片山路。
    车夫还在庆幸甩开了远处的狼嚎声,山道之上,却又迎面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拿着银光闪闪的大刀,持刀站在山路旁。
    远远的看见马车过来,其中一人便朝着这马车的方向喊,“快停车,不然杀马了。”
    声音骇人,手持的大刀微微晃动,亮光射到车夫身上,他心里发虚,勒停了缰绳。
    他一个匍匐倒在地上,双股颤颤,“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不过就是一个车的车夫,求您放了我吧……”
    他连连叩首,即便往日求神拜佛,也未免有此时这样虔诚。
    喊话的黑衣男拿刀挑起车夫下颐,冰冷的刀片贴在车夫的脖子上,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他即便再怎么发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那刀尖便要挑开他的皮肉,取了他的性命。
    黑衣男子仔细打量了他一圈,眼睛一眯便瞅见了他鼓鼓的腰间。
    随即,大刀朝下一划。
    那粗布腰带顷刻断裂,藏在腰间的几钱银子也落到地上,车夫本欲低头去捡,可下一刻,那刀便拦住了他的手,只要他再上前一分,他的手指便会被整齐的切断。
    “滚。”
    车夫背脊一震,全身发软,爬了好几下才爬了起来,匆匆忙忙的朝前路奔袭而去。
    片刻后,只剩下那三个盗贼。
    祝苡苡坐在马车上,不动声色的观察那渐渐靠近的三个盗贼,她将自己的簪子藏在手心。
    身边的忍冬和银丹,两人分明已经害怕的发抖,可却还是低声宽慰着祝苡苡。
    “小姐别害怕我们……我们会挡在你前面。”
    “我们把钱全给他,他们会放过我们的小姐,不用担心……”
    声音都是发颤的,半点说服力没有。
    祝苡苡矮下身子,愈发攥紧了手中的发簪,只要那几个贼人靠近,放松警惕,他就要将着尖锐的发簪插进他们脖子里。
    她是这样想的,但她也明白,这只是设想,能实现的概率极小,若真能破财消灾的话,她也愿意将身上的钱全给那这三个贼人。
    夜风寒凉,吹得祝苡苡发丝凌乱,也让她的心越发焦躁不安。
    “解……开”
    声音轻微而又沙哑,祝苡苡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低头看一下那,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男子嘴唇嗫喏着,又重复了刚才那两个字。
    “我帮你,对付那三个人。”
    祝苡苡信了他的话。她的手悄悄摸到绳子后头,用着孟循教的方法,解开了那绳结。
    做完这事,祝苡苡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相信这样一个重伤垂危的少年。
    他能帮她?
    她还不如寄希望于此时天降怒雷,把面前这三个渐渐靠近的贼人给劈死。
    解开了身上的束缚,穆延稍作喘息,摸到了自己藏在袖中的两个飞镖。
    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把握好时机。
    山崖上滚落下来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下意识拧紧眉心。
    按照这个少年的指引,祝苡苡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掩护着。
    她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三个贼人,身子颤颤的发抖。
    “长得倒是挺俏丽的。”那走在前头的贼人,唇边夹着笑,不怀好意的靠近过来。
    祝苡苡双肩一震,“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贼人没有人搭理她,似乎认定了这三个弱质女流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他们还相互调笑着。
    “犯了色心吧,看见漂亮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了。”
    “你难道不是?一共三个,我们分了去吧。”
    听见他们的打算,忍冬慌忙的开口:“我们身上有钱,我们把钱都给你,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说着,颤颤抖抖,把自己袖中的银子都撒了出来。
    他们身上都没带多少碎银,大部分都换成了面额大的银票,藏在贴身的衣物里。
    为首的贼人,低头瞥见那几两碎银,嗤笑道:“就这几个银子,还不够爷去城中青楼里待一夜呢。”
    “说的有理,你们几个小娘子,乖乖的,有几个就不动粗,不然的话……”
    他没有说话,只亮出了手上拿着的大刀。
    忍冬和银丹吓得抱作一团,唯独祝苡苡还皱眉强撑着,顶在她们身前。
    为首的贼人先一步靠近,在三人面上稍作停留,而后又将目光转回祝苡苡。
    那笑意,愈发促狭猥琐。
    他走上前去,将大刀插在一边松软的土上,抬手就要去拉祝苡苡。
    哪知还未等他得手,那另外两个小娘子就一个接一个地挡在了他身,前将那最漂亮的小娘子拦在了身后。
    他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反应,只笑了笑,抬了抬手,身后两个贼人会意,便将忍冬和银丹拉开。
    侧目看向忍冬和银丹,他笑意淫*邪,“小娘子别着急,待会儿有你们受的。”
    说罢,他擒住祝苡苡的手肘,将她拉了过来。
    祝苡苡咬着牙不断的挣扎,奈何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她半分都挣脱不开。
    “乖,别乱动,不然我担心不小心伤着你。”他粗粝的指腹抚上祝苡苡的脸,抬手捏了捏。
    当他正欲再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声急呼。
    “往左。”
    下一刻,一只锐利的飞镖正中他的眉心穿脑而去,他应声倒下。
    祝苡苡惊魂未定的躲在一边。
    那飞镖可是擦着她的头发往上,就那么哧的一声,要是她一个不小心,飞镖扎中的可就是她。
    她想想就觉得后怕,大口的喘息着。
    剩下的两个贼人愣了片刻,随即将忍冬和银丹扔在一边,举起大刀,要往穆延身上招呼。
    穆延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身姿轻巧的一个旋身躲开。
    哐哧一声,两柄白刃交叠在了一处。
    刀刃有一部分陷进了马车的车板里,两个贼人抽了一下,还未拔出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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