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宇知道他是没找到,心里也有点不妙的预感。
    男人把包丢到他面前,“在哪里?”
    韩景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被翻乱的包,“身份证,在里面。”
    男人看到他还不想承认,直接拎着他的包开始往外面倒,里面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几叠现金,更多的就没有了。
    “在哪里?”
    韩景宇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明明他把身份证是放到包里了的。韩景宇知道,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如果不能出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很可能就要被困在西藏这里当兵了。他一下子想到了出站时候捏在手上的车票,一下子又挣扎起来,“我出站的时候把车票……”然后他说不出来了,他只记得刚才从口袋里摸零钱的时候顺便把车票也掏了出来,然后就是那么随手的一扔……
    男人看着韩景宇现在僵住的脸色,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甚,“我说,梁耀梁同学,你在学校是表演系的吧?”他蹲下来摸着韩景宇的头,韩景宇别过头,一脸厌恶。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男人十分好脾气的改用手拍了拍韩景宇的肩膀。
    韩景宇咬牙切齿,字字都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我不是梁耀!”
    他这打死不承认的态度终究是把别人激怒了。
    那男人拧着眉头喊了一句,“拿绳子过来!”
    一个当地驻守的军官马上就拿了一条粗麻绳过来,那种麻绳都是部队里用来绑暴动分子的,都裹了一层热油,捏在手上就跟条鞭子似的。男人拍了拍韩景宇的脸,然后按着他的脖子,用麻绳利落的在他两个胳膊上绕了三圈,连着腿都没放过,绑的严严实实的,在韩景宇要杀人一般的目光下,男人笑着打了一个死结。
    压在韩景宇身上的人都退开了,韩景宇跟条泥鳅似的在黄沙里扭动。
    “别白费力气了,这绳子可是捆过成年的老虎,你啊。”男人一巴掌拍在韩景宇的屁股上,“还是省省吧。”
    挣扎不休的韩景宇被男人那个动作弄的更是咬牙切齿,白净的脸在黄沙里都蹭伤了几条细细的血痕。
    要是韩景宇这副模样搁在学校里,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遭殃,但是他偏偏的是落到了这个地方,他打架厉害,人家也不是吃素的,现在人家拿他杀鸡儆猴,谁管啊?
    一群京城来的爷的确都是被震慑住了,韩景宇本来就生猛的跟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似的,凶狠起来没人敢招惹,但是那男人就有手腕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操!”韩景宇眼神凶狠,但是和他现在受缚的模样相映衬着,可是半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那男人也不跟他废话了,一手拽着捆在韩景宇手腕上的绳子,一只手揽着韩景宇的腰,一下子把他扛了起来。
    那男人的肩胛硬实的很,韩景宇的胃正抵在他的肩胛上,一下子张口就要往外呕。
    扛着他的男人只觉得肩膀上这个狼崽子突然安生下来了,扛着捆的死死的韩景宇,拎着一群今年的新兵蛋子往那边的车队走去。都是那种绿皮子车,跟乡下的货车似的,人站上去连个座位都没有。在这样的车上站着,绕着这平地绕一圈,人就得灰头土脸的。
    韩景宇被那男人扛着,直接丢到了车上。那动作粗鲁的很,韩景宇被扔上去,直接砸在了那层铁皮上,动静很大,却不怎么痛,比刚才胃被抵着的感觉舒服多了。
    那些今年来的新兵一个个都满脸嫌弃的看着那掉漆的绿皮子车,一个准备上去,扶着栏杆的时候摸了一手灰,就大惊小怪的。
    那男人虽然是跟今年的新兵一路来的,对他们却是半点情意都没有,自己优哉游哉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的老兵跟他是旧识了,两人在上面聊了一会,男人嘴上叼了根草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手拍着车窗下面的铁皮子,发出哐哐的声响,把那些个新兵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男人把嘴皮子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夹在手指上,正气凛然的一张脸,愣是被他这副模样弄出了几分痞气来,“嘿嘿嘿!我可告诉你们了,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七八里路呢,中间的路还没修好,你们要是不乐意坐车就自己走过去吧。晚上——”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九点点名,不在的直接跟上头禀报,当逃兵处理。”
    国家对逃兵的惩处可是很重的,基本上没有人乐意这么干。
    那些个原本还嫌七嫌八的新兵一下子也把自己身上的洁癖给撇开了,一个个扶着栏杆开始往上面爬。
    一共就四辆绿皮子车,一辆还是给那些军人坐的,今年的新兵却有两三百个人,剩下的三辆车怎么站的下。那男人就是特别为难他们一样,等到那些个因为家庭背景特别好的二世祖终于纡尊降贵的准备上这绿皮子车的时候,绿皮子车开动着。还没上车的人吸了一鼻子尾气灰尘,站在车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扶手,没有座位,连安全带都没有!简直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对那些还站在原地的人喊话,绿皮子车动静太大,一个字人家都听不见,那男人干脆直接用手比了一个九的手势,然后就把头缩回去了。
    四五十个还站在原地的人本来吸了一鼻子灰了,心里的火气就有点大了,但是看着男人如此明显的暗示,即使现在恨得想要扭头就走,也不得不为了顾及家里的名声而去追那绿皮子车。
    站在车上人东倒西歪的,本来都是穿的一身名牌,几个颠簸下来,再名牌的服装穿在他们身上都跟那抹布似的,左一块黑右一块白的。
    已经有几个人忍不住开始骂脏话了,他们哪里受过这种苦,才来的第一天各个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那些个还没上车的人追着绿皮子车跑,前面的两辆车上面人已经站满了,只有落在后面的那辆车还显得空了点儿,只在边缘上站着几个人,那些还没上车的人把目标都放在了这辆车上,一个两个都是形容狼狈。
    终于有个动作快的人追上了车,这下子也顾不上护栏上脏不脏了,一只手抓上去,脚在铁皮壳子上面一蹬,整个人就翻进去了。
    韩景宇就是被丢在这辆车上,那些个人都是避着他站的,现在一个人突然翻上来,动作大了点,踩在铁皮子上震天响,韩景宇是脸都贴在那铁皮子上,整个耳朵都被震麻了。紧接着又一个人翻了上来。
    韩景宇现在趴在着铁皮子车上难受的很,那个男人捆的又紧,手脚都麻了。
    爬上来的人也都看到韩景宇了,一个两个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睛都盯着韩景宇转。路上都是漫天的黄沙,路又不平稳,一颠一颠的,韩景宇从车头滚到车尾,那些个人站在那里,也算是没有落井下石,看到韩景宇的头撞在铁皮壳子上,都会伸手扶他一下。本来对他们而言,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天收拾的是这个,没准明天他们就是被收拾的那个。
    落井下石,在没有摸清楚局势之前是很可笑的。
    韩景宇咬的牙根都在发痛,现在他又要维持这个难受的要命的姿势,虽然有人会扶他一下,但是那些个站着的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的心思特别照顾他。渐渐的,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一辆车因为多了韩景宇这个躺着乱滚的人,空间变得极度狭窄起来。
    为了后来的人能爬上来,几个人把已经颠簸的头晕眼花的韩景宇扶了起来,韩景宇一站起来,路上又是一个狠狠的颠簸,扶着他的人就看着腿都还没直起来的韩景宇一下子又跪了下去,旁边几个人连忙动手扶住他。
    韩景宇现在全身都被捆着,明显是不能扶着什么东西站着的,那些人就把韩景宇扶到靠车头的地方站着,那些落下的人都翻上来了,这车的空间也还比前面那挤得跟鸡笼一样的两辆绿皮子车空上那么一些。
    韩景宇靠着后面的车头,才算是站稳了。
    那些翻上来的人把气喘匀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看韩景宇这边了。
    韩景宇旁边空着巴掌大的位置,就那么狭小的空间在这里也变得格外奢侈起来。韩景宇也不去管他们的反应,背后抵着那车头,捆在背后的手开始不动声色的去摸有没有什么突起锋利的东西,他旁边的人都忙着站稳,哪里会去管他的动作。
    后面的铁皮子车都上了锈,怎么都不可能把这绳子割断。但好在这绳子粗,捆不了那种死紧死紧的结,就算系的是死结,还是留着一点缝隙。韩景宇在找锋利的铁片无果的情况下,开始用手指抓那绳子中间的空隙。
    打了两个结,中间的空隙大概是小指那么宽。
    韩景宇的手已经麻了,现在背在身后,一动都是麻的如同触电一样。车上那些人也不交谈,一路上只有那颠簸造成的铁皮摩擦的噪音。
    韩景宇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笔直的靠着车头,身上的绳子一层层的捆着他的胳膊和腿。
    韩景宇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抓着身后的结,手都因为一直试图解开那个死结而摸出了血泡。站在他身边的人只是偶尔被韩景宇的胳膊肘撞到那么一两下,他们都以为是车子的颠簸造成的。身后的绳子已经解开了,韩景宇的手拽着那两根分开的绳子,把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他的神色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有几个正在看他的人见到韩景宇突然抬起头来,心头都因为那阴鸷的目光而动荡了一下的时候,韩景宇借着车上的颠簸左右晃动了两下,然后在所有人都扶着身边的东西站稳的时候,一直安静的韩景宇突然动了,他身上的绳子跟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全掉了下来,韩景宇的动作太快了,那几个站在护栏旁边的人只感觉到肩膀一重,整个人不自觉往旁边偏了一下,韩景宇就跟头豹子似的窜了下去。车子还在行驶,韩景宇在黄沙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开始往原来的地方狂奔。
    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眼光一瞥,突然的就在后视镜上看到了韩景宇的逃跑的背影,整个人一下子都愣了,半个身子扒在窗户那里往外面看过去。
    韩景宇被绑了很久了,跑也跑不快,那个男人打了一个呼哨,四辆车全停下来了,一车子上的军装男人全部跳了下来,往韩景宇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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