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安什么都明白了。
    他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连开口都做不到。
    萧岑安缓慢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眼前看不见光亮了他才觉得好些。只要没有白昼没有亮光,在黑夜里他跟别人就没什么不同。
    黑暗隐藏一切,将他的卑微、苦痛、孱弱一概掩埋,这让他觉得好受些。
    萧岑安缩在被窝里不断地发着抖,他却毫不自知。楚灯青瞧着这一切,第一次感到有些为难。
    罢了,就再多留几天。
    楚灯青揭开被子,摸了摸萧岑安的头,道:“我觉得白发挺好看的,况且你最近不是都好好护理着嘛,摸起来很柔顺,也很好看,和冬天的雪一样。我并不嫌弃,反而挺喜欢的。”
    “当真?”萧岑安微微抬起头来。
    “我向来不喜骗人。”
    萧岑安微颤着从床上爬起来,开始解自己衣裳。
    楚灯青不解地望着他。
    “阿青,除了练武,这世上还有别的快乐之事。如果你不嫌弃……”萧岑安仿佛被那句“挺喜欢的”激励了般,急切地想要更多更深的接触,以缓解内心深深的不安。
    “如果你不嫌弃……”萧岑安微颤着,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轻轻闭上眼,脸颊薄红,剥衣裳的手却没停。
    第31章 江湖第一美人
    楚灯青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叹一声,道:“我对男欢女爱没有兴趣。”
    萧岑安剥开的衣服,楚灯青又一点一点替他合上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该修炼了。”
    说罢, 楚灯青缓步离开了房间。
    眼见着楚灯青离去, 萧岑安脸上的羞红顿消,又成了死气沉沉的惨白。
    果然, 连送都送不出去啊……他该多下贱, 才会让人弃之如敝履, 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萧岑安自嘲地笑着, 笑得久了肺腑生疼,他止不住咳嗽起来。萧岑安眼带湿意,鬓生薄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已失了浑身力气。
    他想下榻去寻她,却连动弹都疼, 从五脏到六腑,从丹田到经脉, 每一寸血肉都已枯竭。
    早知如此, 还不如当初就死在山洞里,也好过活下来受她嫌弃。
    为什么不肯安然去死,非要拼命挣扎, 落得如此下场, 可悲。
    萧岑安,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可悲啊。
    萧岑安扯了扯嘴角, 笑不出来, 只是疼,原来失去内力失去武功失去生机会这样的疼,仿佛痛意已扎根,不断挤压他自身的活路。
    朝前望去,只留余哀。
    翌日,雇的佣人来了却被萧岑安赶走。
    楚灯青站在一旁没阻止,只是瞧着他发疯。
    萧岑安在楚灯青的目光里突然安静下来,院子里只剩两人了,萧岑安才问:“你是不是瞧着我便生厌?”
    楚灯青道:“并无,只是不知道你在闹什么。我并不会照顾人,明明她们照顾起来,你会更舒坦。”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在乎。”萧岑安坐在轮椅上,望着楚灯青,“你嫌我烦了,没用了,就想把我当断刀一样扔掉,是吗?”
    楚灯青叹了口气:“萧岑安,你怎么不明白,我是去报仇,不是去游玩。”
    “那你杀掉我吧。”萧岑安柔柔地笑了下,“阿青,你走之前把我杀了吧。”
    楚灯青望向长天,静默半晌,缓缓道:“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成全你。”
    得到这样的答案,萧岑安说不上高兴或失落,只是有一种尘埃落尽的安然。如此也好,如此……
    他这可笑的一生就能戛然而止。
    再不用忍受世间千千万万种不尽的苦痛。
    又过了几日,楚灯青收拾行李要走了,萧岑安只是看着。
    一切完毕后,萧岑安问:“就现在吗?”
    楚灯青轻点了下头。
    萧岑安柔笑了下,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楚灯青拔出剑来,朝萧岑安而去。
    长剑出鞘,剑声如风,萧岑安安然等着死亡到来。
    但他没有等到,楚灯青打晕了他。
    楚灯青将萧岑安抱上床榻,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白发泪痕生,瘦弱欲乞怜。
    楚灯青并没有特别的心情,只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毫无迟疑地离开了。
    江湖之大,天下之大,岂能长留一间窄屋?
    她吃苦受累忍辱,可不是为了怜悯一个男人。
    楚灯青朝着春光走去,朝着复仇之路走去,她将剑插回剑鞘,骑上马出了离山。
    一间客栈里。
    “最近这江湖中啊,风起云涌,怪事也频出。”一个青衣侠客对着师弟师妹们道,“你们以后行事都小心些,别惹了不该惹的人,丢了自身性命。”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灰衣小子插嘴道,“那怪事就是镜月山庄庄主大婚当日,新娘子突然变成自己女儿吧。这可是父女乱.伦,真是怪哉怪哉。”
    “我怎么听说萧庄主其实就是喜欢自己女儿,所以打了个江湖第一美人的幌子,其实就是想跟亲女儿成婚。真是……真是悖逆不轨、纲常扫地啊!”
    “胡说,萧庄主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不都说了那萧文瑶不是他亲女儿,一切都是中了所谓江湖第一美人的诡计!”
    “你又没跟那萧庄主长久相处过,怎么知道他不是这种人?我看啊,他就是这种人面兽心之辈,平日里装得冠冕堂皇,背地里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江湖中这样的人还少了吗?”
    “就是,先要娶第一美人为妻,后又搞上亲女儿,我要是那第一美人,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既然要搞,那就让他们光明正大搞在一起,受全天下人唾弃!”
    “都别说了!”青衣侠客连忙制止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才说了让你们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一个个是嫌自己命都太长?吃饭!别唠唠个没完。”
    众师弟师妹们瞪着眼互不服气,但大师兄都出言制止了,只能哼了几声干起饭来。
    “诶,你吃那么快干嘛!热牛肉都快被你吃完了!”
    “好师弟,把那个端过来,我要夹一箸。”
    “师兄,没酒了,再让小二哥上点酒来吧。”
    “对,上酒上酒!”
    “吃酒吃酒,一天就知道吃酒。”青衣侠客道,“我们此次是去贺寿的,喝得醉醺醺像个什么话。都给我快吃,吃完了继续赶路。”
    “不要这么抠嘛,师兄,好师兄,再上五壶酒!”在师兄的眼神攻击下,灰衣小子声音越来越小,“要不三壶?”
    灰衣小子弱弱道:“一壶总行了吧,咱们几个分着,一人也就一小杯,哪能喝醉?”
    青衣侠客瞪了眼灰衣小子,没好气道:“小二哥,再上一壶酒来!”
    “得嘞,这就来!”小二哥赶紧装好酒搁到盘里呈上去。
    放好酒,小二哥瞥见靠窗那桌的客人没怎么动饭菜,忙走过去问道:“这位客官,可是不合胃口,还要点些什么吗?这里本地人嗜甜,所以菜都做得甜了些,刚太忙忘了告诉您一声。”
    楚灯青戴着斗笠抱着剑,低声道:“只是在想些事情,竟忘了用饭。小二哥,给我也再上壶酒来。”
    “得嘞。”小二哥不知为何,有些在意这位客人,明明斗笠挡着也看不清面容,他心里暗道奇怪,上酒的时候又额外端了碟花生米,“客官您慢用,小店赠送您一碟儿花生米,混米饭吃可香咧。”
    楚灯青拿起筷子,道了声谢。
    “应该的,客官您慢用。”小二哥端着上菜的盘子麻溜地走了,这几日可忙着呢,琉焰阁阁主五十大寿,江湖各大门派都派了人来贺寿。往日的绛城可不像最近这般纷纷攘攘,过去虽人也不少,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逢几步都能遇上一个带刀带剑的江湖中人。
    掌柜的也嘱咐过了,最近态度都得好些,耐心些,免得惹着哪位脾气不好的爷,轻则伤残重则丢命,为了客栈也为了自己,得好生伺候着才行。
    楚灯青此行来绛城,就是为了杀这琉焰阁的阁主凤天禄。从离山到沁城,正好途经当年其他八人的地盘。
    当年,萧苻敬与其八个好友一起将赵凌天打下悬崖,掳走卫绿,导致卫绿郁郁而终。
    二十年过去,是时候偿还这笔罪孽了。
    青衣侠客那边吃完,带着总是吵闹的师弟师妹们走了。
    去琉焰阁的一路上,师弟师妹们还是吵吵嚷嚷个没完,燕铖按了按太阳穴,颇觉烦扰。本来这次派两三个人到绛城来贺寿足矣,可大家伙都想出山看热闹,一下子来了八个人。
    这一路上燕铖真是不堪其扰。好不容易到了琉焰阁,师弟师妹们终于消停了些。
    他们飞云山一向简朴素净,师弟师妹们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华美亭阁,一路走来,金玉镶柱,琉璃作瓦,溪流不尽,云雾不绝。天上云宫也似,人间庭楼难见。
    师弟师妹们被眼前之景震慑,两只眼睛看都看不过来,哪还能记得叭叭那张嘴。
    但燕铖心里反而不是滋味。这琉焰阁有什么好,片片金玉下是层层血肉,他们飞云山比这干净多了。
    献上寿礼,仆人引他们入座。燕铖和师弟师妹们被引到主殿边缘的位置,虽然偏远,但看着摆件还算用心,算不上敷衍。
    他心内一嗤,带着师弟师妹们入座,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门派到来,燕铖也免不了跟人寒暄起来。
    这点令他腻歪无比,他宁愿挥剑一千次,也不想跟这些倒熟不熟的人多聊一句。
    很快,开宴了。
    主人家说的什么燕铖一概没听进去,拿起桌上的酒随意喝起来。
    吹拉弹唱,舞女献技,燕铖边喝酒边默默瞧着,心道,这琉焰阁花样还真多,阁主五十大寿要各大门派都来庆祝,真是好大的架子。
    舞女们腰肢细软,水袖翩翩,笙箫琵琶跟奏,琴筝箜篌应和,长袖一甩一收,净是风流意软、旖旎流连。有人看得痴了,也有人喝多了酒想要闯入舞群之中,抱一美人归。
    变故只在刹那间。
    殿外突然飞来一人,持剑攻向主座。主座之上,正是今天生辰宴的主人,琉焰阁的阁主——凤天禄。
    来者正是楚灯青。
    陡然生变,凤天禄来不及抵挡,抓过一旁的娇妾挡剑。
    楚灯青颇觉晦气,收了剑势另攻。凤天禄趁此片刻拔出剑来与楚灯青激烈拼杀。
    “来者何人?竟敢犯我琉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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