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自小便过目不忘,外公最爱做的事便是让他背祖上传下来的那些药方。
    秦越当下便能写出那专治消渴症的法子,只是有些事欲速则不达,秦越不敢冒险。
    “好的好的,你尽管写,我到时候会再另找大夫诊治的。”这话就是秦越不说,秦榕和秦荐廉也会做的。
    秦越说不能吃什么,他们兴许还能信,毕竟是古籍记载,有所出处。
    可他写的药方,是要入口的东西,是药三分毒,哪能不在意呢?
    秦越能够自己说出这话,秦榕越发觉得这孩子又懂事又有分寸。
    “越儿,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秦榕真心实意道。
    “世叔何必如此客气?若不是有您和老族长,我如今过得不知是何日子呢。”说着,秦越故作叹息了一声。
    秦榕当即便想起了他被赌馆的人寻麻烦一事。
    “那赌馆的人还来找你麻烦吗?”秦榕担忧地问道。
    秦越微微摇头:“说好了每月还钱,他们暂时还未上过门。只是……”秦越发愁地拧眉,“到底是十五贯,也不知该还到何年何月。”
    听到这话,秦榕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碎银都塞到秦越手中:“哎呦是我失礼了,你替我爹治病,哪能没有诊费。这些你先拿着,改日世叔我还有大礼送上。”
    秦榕有些不好意思,他如今依旧每月靠着家中给的月银过活,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音量,如今倒是显得十分囊中羞涩。
    秦越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没有客气:“世叔,小侄就不跟您外道了。”
    他绕了这么大弯子,设法给老族长看病,可不就是为了挣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该的应该的,赶紧收好了。”秦榕见秦越落落大方地收了钱,越发喜欢他舒朗大方的心性。
    “越儿,以你的聪慧,若能好好念书,日后成就定远超你舅舅啊。”只是曾经偶然间看过的医书,就能够记得如此清楚,以小见大来说,这孩子,可比想象得还要聪慧。
    秦越闻言,只淡然一笑:“读书一事,只能日后再说了。而今,只想好好养大两个弟妹。”
    脚踏实地,友善弟妹,秦榕对他,更是喜爱。
    待将秦越送到家后,秦榕便急急忙忙回了府里。
    “爹,咱们忘记给越儿备礼了。”秦榕没提自己那点碎银子,只是提醒他爹合该好好谢过秦越。
    秦荐廉平日手边总能看到的点心如今也不见了,手里只有一杯清茶。他抿了一口后,缓缓开口:“你着人准备一些糕点布匹,送过去吧。”
    “只送这些,是不是……”秦榕忍不住开口。
    秦荐廉一个眼神横了过去:“让你准备就是。”
    秦榕只好应是。
    秦荐廉却破天荒地加了一句解释:“他们不过三个小儿,就算你要送谢礼,也不可大张旗鼓,免得给他们遭来麻烦。”
    秦榕一听这话,顿时转晴:“还是爹您想的周到!”
    也是,他们如今三兄妹住的那地方,人多眼杂,若是露了钱财,反倒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要送银钱,下次他偷偷地送便是了!
    秦榕心情转好,又忍不住替秦越说好话:“越儿说了,他回去后好好想一想治这消渴症的方子,到时候再请大夫一同看看。爹,您这腿疾,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秦荐廉听到这话,只轻轻捋了捋胡须,轻轻道了一声:“这孩子,有心了。”
    秦榕也跟着夸奖:“越儿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不愧是重光兄的外甥!”
    “是个好孩子。”秦荐廉双眼微眯,轻声感慨,“胆大,心也实诚。”
    从秦荐廉的角度来看,秦越给自己看病这事,委实是一件冒险的事。
    不过是看了不知哪来的古籍,就敢开口给他治病,一是心细,二是胆大。
    确实,替他治好病,或许会有些好处,可是与之相对的便是风险。
    毕竟治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得罪他这老人家,岂不是得不偿失?
    秦荐廉想了想,若是他遇到这种事,就算自己真的知道这人得了什么病,兴许也不会多事开口的。
    这是他早已习惯的处事原则,是最利己的情况下做出的本能选择。
    可秦越却选择了开口。
    到底还是年轻啊,看到他这老人家饱受腿疾折磨,就忍不住心软了。
    秦荐廉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的性子,日后说不得要吃亏的。”
    只可惜,秦昭死了,这孩子没了父亲教诲,又撞了脑袋,失了记忆,对于这些为人处世之道有所欠缺,也是正常的。
    “不管这次我的腿疾好不好,你都记得好好谢谢人家。”秦荐廉吩咐道。
    秦榕高兴不已,想到秦越为赌债发愁,忍不住大着胆子开口:“爹,我想替越儿将那笔赌债还了,那十五贯钱,您看……能不能……”
    这是秦榕第一次为一个人想得如此周到。秦荐廉也不由有些惊讶。
    “看来,你对这孩子,当真上心。”
    “……是个好孩子嘛。又没了爹娘……”秦榕被父亲审视的目光一看,又忍不住有些紧张。
    “罢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秦荐廉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点钱,对于秦荐廉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秦榕一听父亲应允,顿时欣然拱手:“我替越儿谢谢爹!”
    肥胖的身躯转身离去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许多。
    秦荐廉敲了敲自己的大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今日免了下午的糕点后,他这腿怎么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
    当然,这不过是秦荐廉的幻觉而已。
    就算有效果,也不会这么快的。
    按照秦越的估计,就算有效果,起码也得半个月的饮食控制以后,才能看出些许成效。
    到那个时候,他再送上药方,才能事半功倍。
    作者有话说:
    咦,周末了,秦教授的老年小分队加一人~
    第十四章 、人情债
    秦榕又一次上了秦越家的门。
    他身后的下人,手里捧了食盒与布匹,一看就是上门来道谢的。
    如此劳师动众,是发生了什么事?
    巷子口凑满了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秦榕也没遮遮掩掩,一见到出门相迎的秦越,便大声道谢。
    “贤侄,多亏了你,我爹的腿疾,如今缓解了许多。他特命我备了这些糕点布匹,前来谢你啊!”
    秦榕的声音说大不大,却也足够那些蹲在门口的八卦分子们听明白了。
    哦豁?原来这秦越给老族长治病去了?
    哎?他啥时候学的医术啊?
    不是,关键是,他还真给老族长看好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徘徊在诸位看客的心中。
    但是一时之间,谁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越将秦榕迎进了院子,相比于上一次来时的简陋,这一次,小院的一角种下了一小畦的菜,一边的石桌上放着写了一半的字帖。
    “这是在干嘛呢?我没打扰你们吧?”秦榕笑眯眯地命下人将谢礼放下后,便让人到门外等着。
    秦平有些拘束地回答:“回世叔的话,没有打扰。大哥正在教我和妹妹练字。”
    秦榕走到石桌前,拿起写好的字看了起来,略显稚气的字应当就是秦平的,而那娟秀的,便是秦安的。
    还有一张,秦榕有些眼熟,大气滂湃,舒展明朗,应当便是秦越的字了。
    秦越给他爹写的饮食禁忌以及后来写的药方,都是这个字迹。
    秦越给老族长看诊后的第五日,便亲自送上了自己写的药方,说是能够缓解消渴症。
    葛根、天花粉、麦门冬、生地黄、糯米、五味子、甘草。
    瞧着都不算特别难找的药材。
    当然,秦榕还是专门找了好几个大夫来问过,都说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心给自己老爹喝下去。
    这几剂汤药下去,他爹原本几有些缓解的腿疾,果然是大好。
    也难怪秦榕今日心情如此之好。
    “不错不错,跟你哥哥好好学,他这一手字,便是上了考场也算极优的。”秦榕这话倒也没有夸张,古往今来,这科举考试也得看字迹,字写得好,印象分便高。
    乖觉的秦安端了茶水过来。
    秦榕细心地发现,这次泡茶的茶盏,似乎也要新一些。
    看得出来,秦越是真当有带着弟妹在好好过日子。
    “世叔,请喝茶。”秦安乖巧地将茶盏放在石桌上。
    秦榕随手便从怀里掏出两颗银瓜子,一颗给了秦安,一颗给了秦平。
    “上次来得匆忙,连见面礼都没准备。你们可别嫌弃世叔小气。”
    秦平和秦安都不敢收,齐齐看向秦越。
    秦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还不快谢过世叔?”
    秦平和秦安这才接过银瓜子,异口同声地道谢。
    “好了,你们俩先去玩吧,我与世叔有些话要说。”秦越看到秦榕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体贴地将两小只给打发了下去。
    “越儿,我爹今早起来,不用拄拐杖也能行走了!”秦榕语气十分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可不知道,老爷子那叫一个嘴馋,为了盯紧他,我可费了不少功夫呢。”秦榕看似抱怨,可那语气里,却又藏着一丝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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