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路上,易寒星已经打听清楚这群日本人是在大别山深处所抓的。
    “听说我们之前会碰到那两头野猪,就是他们在林子里作怪,搞得野猪都从深山里面跑出来了。”小伙伴们如是说着。
    在易寒星的想象当中,能够和野猪对上还让头鉄的野猪逃跑,这些日本人即使因为人种原因长得不高,也应该是十分强壮的,就算没有明显大块的肌肉,也应该是劲瘦的武人模样,毕竟能够被组成一队小队派出来搞事的,应该是精兵才对。
    但是等看到被抓回来的日本人的时候,易寒星才发现这些人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虽然这一行日本人个头看着都不高,但是武力值看起来也不高啊,还有两个带着眼镜的,那是真的有中高度眼镜,不是装的啊。
    易寒星瞬间就对这群人的身份和任务好奇起来:“这些人去山里是干什么的啊?”
    “都不知道呢。”消息灵通的小伙伴回答:“听说是打算好好审问看看。”
    “那两个戴眼镜的,看着是学问人哎。”也有小伙伴说:“你说他们就算搞军事勘测,也没必要找学问人来吧?”
    特别好奇的易寒星回去问了易红星。
    “行了,我们知道的,你们差不多都知道了,那些日本人还要审问,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易红星回答着。
    “那你就没有点猜测吗?”易寒星追问。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吧,总不至于是核对地图?”易红星说着:“说起来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可悲,人家日本人拿在手里的日语地图,比我们根据地的地图清晰多了。”
    “如果日本那边连大别山的地图都这么清楚,那么国内很多地方的地形他们应该也是了如指掌。”易寒星提醒道。
    听了易红星说的地图之后,易寒星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在网上听说的故事,说是日本人早就偷偷地图谋占领华国陆地,于是在二战开始之前很多年就派人前往中国绘制地图,日本将领带兵打仗的时候,都有华国当地比较详细的地图。
    结合易红星所说的话,易寒星觉得在现在这个世界,搞不好日本人真的做了关于地形的提前储备。
    听了易寒星的话,易红星点头:“这几乎是肯定的,看来日本人是图谋已久,所以连地图都绘制好了。”
    见这件事情易红星已经有认知了,想来要不了多少时间根据地的领导们都能知道,易寒星松了口气,又开始八卦起来:“所以大别山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寻找的呢?”
    “不管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寻找,暂时和你也没关系了。”易红星冷酷地说:“吃完午饭你就该离开了,想来也听不到他们的八卦了。”
    易寒星:……吃瓜吃到一半发现瓜皮都被叼走了,好残忍!
    残忍的易红星吃过午饭就把易寒星赶出了家门:“赶紧出来,不然赶不上天黑前到了。”
    易寒星只能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跟着顺路送自己的战友同志出了山。
    当天晚上天色擦黑,易寒星到了二姐夫家里。
    相比于寒星爹娘住的典型徽派建筑,二姐和二姐夫家则是住在长江边的小镇上,因为是天然良港,有不少船会在这里修整,自古以来都颇为繁华。
    二姐夫程深为人是很典型的老式君子,然而寒星的举动在这时代的老派人看来是有些出格的,所以每次见到寒星总会劝她要贞静一些,寒星其实一直不喜欢被他们叨叨,只是每次看在二姐的份上,才一直忍了过去。
    毕竟亲爹娘怼了就怼了,二姐的公婆丈夫怼了,很难说二姐会不会受到什么为难。
    要说寒星为什么会怕二姐?
    因为寒星算是爹娘三十来岁的中老年得子,和几个哥哥姐姐年纪差的不小,现如今易寒星还没过生日,算是十二周岁,一般被计算成十三岁虚14岁,田光前排行老三是二十三岁,田修德二十四岁,易红星二十六岁,三人相互之间大概差了十八个月左右,但至少都比易寒星大了十岁。
    易红星十八岁的时候就和十五岁的田光前一起去外面读书,所以易寒星出生之后,带她最多的就是这个姐姐,而且因为当时二姐夫的祖辈过世,作为嫡长孙的二姐夫守孝了三年,二姐是到了十七岁才出嫁的,说一句长姐为母也不为过了。
    作为一个帮着父母一起抚养易寒星长大的姐姐,田修德不仅没有寒星爹寒星娘那些古板的毛病,还特别支持易寒星不要裹脚吃苦,上敬父母下友弟妹,温柔美丽甘于奉献,寒星小时候穿得衣服是田修德做的,一年有两三个月住在二姐家里,每次面对自己这个温柔的姐姐,易寒星总觉得违背她的意思就有罪恶感。
    就想现代那些怕老婆的人说的:这不是怂,这是爱!
    易寒星自认为自己也是这么想这个姐姐的。
    是以进了二姐的家门,易寒星就乖乖喊人:“程伯父、程伯母、二姐夫、二姐。”
    程老太太一看到易寒星,就笑着招手:“修容来了?快让我看看,这都两年没见了吧?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白团团地可真是有福气。”说着就搂住走到近前的易寒星。
    易寒星小时候每年都有这么一出,整个人就是完全放弃挣扎的状态。
    程老太太揉搓了一会儿易寒星,才放开她:“你这个小冤家,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啊?”
    对于从三岁多看到这么大的小娃娃,程老太太基本把易寒星当做自己家里的编外人员了:“之前你爹娘听说你离家出走的时候,那吓得脸色都变了,好在你这孩子隔了三五天就送回信来了!你胆子也是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跑了的女娃呢。”
    “就是,寒星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和家里商量?居然离家出走一走了之?”程姐夫也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一你受了什么伤,让岳父岳母怎么办?”
    一听程姐夫这话,易寒星就开始头疼了:又来了,又来了!又要开始叨叨了!
    易寒星生无可恋地垂着头,正好和小侄子小侄女对上了眼神,给两人做了一个鬼脸。
    两个小孩先是吓了一跳,紧跟着又笑起来,大家顿时发现本来应该听程姐夫长篇大论的易寒星跑去逗小孩了,田修德见此连忙打圆场:“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吗?还在这里逗小孩?要不要洗洗歇一歇?”
    “要的要的!”易寒星连忙点头:“天气热,我正觉得黏糊糊的不舒服呢,那我先去休息啦,程伯父、程伯母,二姐夫,二姐,小侄子小侄女再见~”
    说完易寒星就赶忙跑了。
    “这孩子还是这么活泼。”程老太太掩口笑道。
    程家的规矩倒是没有那么严格,可能是因为交通发达,收到外界的信息也多,相对而言也没那么食古不化。
    “从小就是这幅样子。”程老太爷也掩不住眼中笑意:“一听她姐夫说教,不是走神就是找理由跑,也不知道亲家公亲家母这么端庄的人,怎么就养出这么活泼的孩子。”
    “还不是我爹娘惯出来的。”田修德也跟着凑热闹:“小时候我哥他们坐不住,爹娘是直接拿了戒尺抽,等到修容出生了,我爹娘可算是心软了,从小不管犯什么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她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要我说,也就是我们老爷能治治她。”
    寒星爹寒星娘听到二女儿这话怕不是要喊冤,这儿子女儿能一样对待吗?他们不是也没打过田修德?只是田修德从小听话,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会被揍的事情罢了。
    “夫人可别给我戴高帽了。”程深听了妻子的话,立马摆手:“我哪里能治她?是她能治我才是!”
    回忆起那些年被易寒星坑过的事情,饶是程深,都觉得受不住。
    田修德和程老太太也都想了起来,忍不住再次掩口而笑。
    第46章
    犹记得当年,易寒星还是个三头身的小豆丁,姐姐不到十八岁就嫁了人,易寒星那叫一个担心啊。
    未成年的女孩子,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大家子,还是自家爹娘那种封建老古板挑的人家,万一和林妹妹一样“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怎么办?!
    是以田修德回门住完对月之后,易寒星就强烈要求要去陪一陪姐姐。
    家里人不同意,易寒星当时就趁着年纪小,忽悠说自己要午睡,偷偷选了个带气口的小箱子,躲了进去。
    等过了午睡的时辰被田家人发现孩子不见了的时候,田修德也派人回来报信了,田家才没乱成一团。
    易寒星躲在箱子里跟着上了船,船一动,知道这种商船不会因为多上了人停船了,易寒星就开始敲箱子,奶声奶气地问:“外面有人吗?快放我出来!”
    听到箱子敲响的声音,程家的主人佣人四人都吓了一跳,胆子最小的婆子还以为是闹了鬼,后来还是程深和长随一起大着胆子打开了箱子,一开箱收获了一只抬头就笑的小糯米团子。
    田修德当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忙派人回家里送信,告诉他们孩子没丢。
    日后田修德和程深想起来,都觉得易寒星离家出走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她还是个三头身小团子的时候都敢偷偷摸摸躲进姐姐的箱子里,十来岁的时候跟着大哥跑掉也不应该让人惊讶了才是。
    把易寒星从箱子里抱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新婚妻子已经开始按额头了,自觉肩负重任的程深主动担当起了问话的角色:“容容,你怎么躲在箱子里啊?”
    “我和姐姐一起。”易寒星回答道。
    “姐姐不是和你说了,不能一起吗?”程深问道:“容容跑出来,家里多担心啊?”
    “家里和姐姐不让,所以我才躲箱子了,而且我临走之前给家里留信了!”易寒星回答道。
    “给家里留信了?”程深疑惑重复,随后问道:“怎么留信的?”这么问着,程深将疑问的眼神投注给了田修德。
    田修德看到之后,解释道:“她已经会认一些字了,就是没见她写过,而且她房间里应该没有笔才对。”
    听到这话,程深忍不住好奇:“容容你是怎么写信的?”
    田家,寒星爹和寒星娘听到程家派人送来的消息,进了小女儿房间,也发现了她留在桌子上的一张纸,纸是点心的包装纸压平的,上面是很明显用眉笔写的字:我去姐姐家玩,爹娘你们不用担心。
    另一边,程深和田修德也听说了易寒星写字的方法,不由哭笑不得。
    “我们就带着容容回家?”程深颠了颠抱着的小团子问。
    “不然怎么办?这船都开了,也不会停了,难道我们也拿着绳子爬到小船里去?”田修德无奈回答着。
    这派人送信可以花钱让人爬到小船里去送信,但是送孩子回家是一定要信得过的人,程深和田修德只带了一个长随和一个婆子,那必定是自己回去最为靠谱,可是田修德裹了脚根本没办法爬下去,程深一个人送孩子回家的话也不安全,和长随一起的话,田修德和婆子两人就不安全了。
    两个小夫妻无奈,只能把这个小娃娃抱回了家。
    回到程家之后,彼时还是程老爷程太太的程老太爷和程老太太很欢迎易寒星的到来的。
    程深是独生子,虽然程老太爷家里有兄弟,但是父母过世之后就分了家,程深这边因为守孝已经十八岁了,按照传统来说,如果没有守孝结婚早,孩子都快有易寒星这么大了。
    因此,对着易寒星,两人颇有一种带孙女的感觉在,不但没责怪田修德带了妹妹回来,后面还时不时的让田修德去信田家,接易寒星过来小住。
    那时候,易寒星为了不裹脚,不仅闹腾着咬了裹脚婆子的手,还在大哥帮忙抗争的时候,躲来程家了两个多月。
    直到两年后田修德给他们生了大孙子,两人的兴头才转移了,但是因为习惯了,后续每年都会接易寒星小住两三次,合计起来一年也有一两个月了。
    也因此,当易寒星看不惯自己姐夫的某些举措的时候,那是没少下黑手坑他。
    比如说在易寒星快七岁的时候,田修德发现怀孕了,程家按照惯例抬了个通房丫头上来。
    这在程家和田氏家族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女主人有孕,自然要选丫头或者妾侍来伺候男主人,而程家说起来算是家风清正的讲究人家,因为不确定田修德怀上的是否是儿子,为了生出嫡长子,通房丫头都是抓了汤药喝的。
    这件事情,田修德本人没怎么在意,穿过来才六年多的易寒星炸了:我姐姐辛辛苦苦怀孕,你却在玩丫头?哪怕你实际没怎么玩,可能一个月才一两次,但是那也不行!
    炸了的易寒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通过让程深每天累得筋疲力尽,来消耗他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比如说,易寒星忽悠程深需要通过加深对于小孩子的了解,才能让孩子亲近自己,而且能够及时发现伺候小孩的丫头婆子们的问题,于是问程家亲戚借了三个半岁到两岁不等的孩子,全都塞给程深让他带了一天。
    又比如说,易寒星跟着程深出门,碰到程深的友人就帮他打赌,赌谁能在一个月内靠十两银子赚更多的钱,输了的人要去港口大喊三声“我输了”,逼的程深为了不丢脸绞尽脑汁倒卖赚钱。
    再比如说,给午休的程深把一对左右脚的鞋换成了两只右脚,程深穿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哪哪都不对;往程深的练字用墨汁里面掺糖水,让程深的书法作品引来了一堆苍蝇……
    易寒星种种行为在程深看来那是罄竹难书,但是因为有着小孩子的优势,做的也都是些无关大雅的事情,程老太爷和程老太太看了儿子的笑话,又没觉得有什么伤害,反而都护着易寒星。
    田修德那时候怀着孕,程深就是心再大爷不会拿这种事情去烦她,于是颇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为此,程深可没少向自己大舅子小舅子抱怨,所以易寒星觉得自己小时候是个乖宝宝,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后来,等田修德没过多久又怀上女儿的时候,程深一看到易寒星过来,就跟着家里的商队出去跑生意去了——从源头阻断被小姨子整蛊的可能性。
    因为这些事情,通房丫鬟实际上也没能和程深接触多少次,后来田修德没再怀孕,程深又是道学君子的作风,程家本身并不追求庶出子女的多子多福,于是田修德做主,添了嫁妆将丫鬟嫁了出去,免得她空耗光阴。
    田修德对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满足,虽然家里的生意怎么样都不会和自己说,但是丈夫尊敬亲近,子女健康,没什么庶出的子女,对于丈夫的贞洁,受封建思想教育长大的田修德还真不怎么在乎。
    只是程深留了个后遗症,因为看着孩子长到了十岁,虽说易寒星不是半个女儿,那也是三分之一个女儿了,虽然程深后面经常忍不住想要教育教育小姨子,让小姨子别再离经叛道,但是每次易寒星眼睛咕噜一转,程深就觉得大事不妙。
    因为这件事情,父母和妻子私底下还笑了他好久。
    这一遭,寒星去洗漱了之后,程家人也联络了一番感情后散了,将子女送到偏房,程深回到自己小院的正屋,看到田修德的时候还在感叹:“我以为寒星怎么也要是个少女的样子了,结果看着还是和一个小孩一样,当年岳父岳母要给她定亲,确实是急了点。”
    “他们两主要是想着这好男孩难找,先定下,后面晚点成婚也行。”田修德帮着自己父母说了一句话:“谁能想到我这个妹妹这么本事,居然敢跟着大哥跑掉。”
    “大哥也是胡闹!”程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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