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多虑了,嫁给巴虎我不觉得委屈。”蜜娘拿了双她准备好的绣鞋,“这是儿媳孝敬您的。”她给巴虎弟妹准备的也有荷包,但一直到散席,也没见有人进来。
    一直到吃饭,巴虎娘才见到她二哥,兴冲冲地走过去喊了声,然而对方皱眉瞅她一眼,不耐烦地说:“认错人了吧?我没阿妹。”
    “哎,今日是我外甥大喜,你这妇人要是哭啼啼的招人嫌,我可是要给赶出去的。”巴虎二舅凶巴巴地瞪眼。
    “娘,过来坐。”三丹瞪她二舅一眼,拉过他娘坐到新妇娘家人那桌,她也觉得没脸,低弱蚊蝇地说:“娘,我们走吧,反正你也见着我二嫂了。”
    “吃饭。”妇人强笑了下,开始招呼客人入席,她今日来的晚,要是饭都不吃就走了,那是打她儿子的脸。
    喜宴一散,巴虎二舅带着子侄送送嫁的人离开,路上多瞅了几眼让他儿子羞答答的姑娘。
    回去的路上,他警告巴根:“你少些心思,别盯着俏姑娘发呆,你跟巴虎不同,我可不准你娶个逃难来的姑娘。”
    “怎么就不行了?”
    “噢,陪嫁四只羊啊?成亲的时候没个正经送嫁的亲戚,穿的衣裳带的发饰都要你准备?你不如巴虎,我也不想多出这些东西,你娘攒下来的珠玉都是给你姐妹准备的。”巴虎二舅嫌弃摆手,“而且又瘦又矮,打毛毡打酥油去河里提水这些活儿估计都要把她累得叫苦连天。”
    巴根不高兴,臭着张脸回去,看到燃着灯的毡包,他捅了大哥一下,挑眉坏笑道:“去瞧瞧?”
    “瞧个羊蛋,自家兄弟也捉弄?”巴虎二舅抽了他儿子一巴掌,强拽着回了毡包。
    毡包里,蜜娘觉得一烛灯火似乎点燃了整个毡包,她像是只剥了皮的羊被架在火架上,浑身粘腻的汗让她不舒服地想踹人。
    巴虎也满身的汗,是躁的,也是急的,他找不到巷子口。
    “那个,蜜娘,从哪里进去?”他都要下床去拿灯烛对着光找了。
    “你不知道?”蜜娘食指中指分开露出眼睛,但只看了一眼,她又臊红了脸捂住眼睛。
    大概是蜜娘话里质疑的气味太浓,男人强硬着一口气,很有骨气的不求助,他喃喃道:“我再找找,再找找。”
    可他只清楚自己的玩意儿,女人的身体他哪里懂,摸了半天也不着其道,急得只能试着探路,“你要是不舒服就给我说啊。”他也好原路返回。
    漆黑的夜晚,驾车人赶着马车闯进巷子,马头刚入巷就被卡着了,两人都疼得抽了口冷气。
    “疼死我了,你是不是进错地方了。”蜜娘躺着不敢动。
    巴虎不敢说话,慢慢磨着退出来,马头刚出巷,扑棱一下,马车散架了,巷口紧跟着关门闭户。
    “呃……”总算软下去了,两人双双抹了把汗。
    “应该就是这样,睡吧。”蜜娘随便擦了下,滚了个身离男人远远的。
    她是睡了,巴虎睁眼到天亮,还不敢翻来覆去地折腾。天麻麻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去河边打水洗衣裳,之后又挤了羊奶回来打酥油。
    一下又一下,冲着把奶桶捅破底去的。
    “你一大早在折腾啥呢?”巴虎二舅算是没脾气了,他第一次见有人娶了媳妇的第一天早上能早早爬起来干活的。
    “你不发家那都是老天瞎了心。”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好大声
    第二十八章
    蜜娘也早就醒了, 但迫于昨晚的羞人情况,一直到听到二舅的说话声才穿衣出门。
    “二舅,起了啊。”推开毡包的门, 蜜娘抬眼就跟男人的眼睛对上,她匆忙垂下头, 也就没看到男人瞬间红透的耳朵。
    “我来做早饭, 二舅跟表兄可有忌嘴的?”蜜娘往烧火做饭的毡包里走,舀了水准备洗脸,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是给你准备的洗脸巾子,擦牙是用盐还是茶叶?”巴虎闷声闷气的进来, 捅开火炉子,把装了水的铁壶架上,一阵噼里啪啦地掀锅盖、搅肉汤,反正看着就很忙碌。
    蜜娘挑眼瞄他,默默捻了一撮盐, 听外面捶打声没停,她探头看了一眼,是二舅接手了打酥油的活儿。
    两人都沉默着, 偶尔眼神撞上又慌忙挪开, 过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再撞上,空气越来越粘稠,毡包里的温度随着火坑里越烧越旺的火极速飙升。
    两人闷出了一脸的汗, 但谁都没往门口挪一步。
    “酥油打好了, 水可烧开了?”一声洪亮的说话声打破了毡包里的安静,巴虎二舅端了巴掌大的酥油推门进来, 两眼不着痕迹地逡巡着屋里的两人。两颊酡红, 耳鬓冒汗, 不像是在做正经事的样子。
    “那啥,我们吃了饭还要往回赶,你俩抓紧的,别耽误了正经事。”久经情场的中年汉子提醒了句,识趣地退出战场。他就说嘛,龙精虎猛的年轻小伙哪有不贪欢的。
    “打了酥油茶就能开饭了,巴根他们可都起来了?”巴虎掰了块儿茶饼丢进开水壶里,切了酥油丢进一个乌色木桶,随后把浓茶倒进木桶,拿了木杵捣了几十下,酥油和浓茶就彻底融合了。
    “这些都端出去?”这是蜜娘第一次见当地的牧民用早饭,灶台上摆的有炒米、奶豆腐、奶疙瘩、还有两盆牛肉和羊肉,一顿吃的肉顶过去她一个月她买的。
    “你端那些,肉跟酥油茶我来端。”一早上也就正儿八经说了这两句话。
    一碗酥油茶,一碗牛羊肉,蜜娘吃的有些腻嗓子。但另外四个男人就一嘴肉一口奶,偶尔再切坨奶豆腐,硬生生的把两盆子肉一桶奶给吃完喝尽了,最后桌上只剩了些炒米。
    “二舅,表兄,要不要喝些茶?”蜜娘担心他们腻着了,想泡壶清茶来清清嗓子。
    “喝不了了,这么些酥油茶都喝了,哪还装的进茶水。”巴虎二舅看门外晃悠着一条杂毛狗,他打了个呼哨,扔了块羊骨出去,见它不吃不禁哎呦了声:“咋了,嫌肉少啊?”
    “它不吃陌生人喂的食,大黄过来。”巴虎扔了块骨头出去,狗立马摇着尾巴给叼起来跑到墙根啃去了。
    “它是蜜娘从大康带来的,脑瓜子聪明,懂得好歹,只吃我们两人喂的东西。”巴虎说着还忍不住看了眼蜜娘。
    “那你可占便宜了,娶个媳妇还白赚了条狗。”巴虎二舅起了些心思,眯眼看了看,“是条母狗啊,等下狗崽了给我留两条机灵的。”
    巴根白了他爹一眼,长了张嘴好的坏的都由他说,昨晚还嫌北迁的难民没陪嫁没亲戚,一副巴虎吃亏的样子。今早又因为一只细条狗说人家占便宜了。
    “行,到时候给舅舅送家里去。”蜜娘应声,她起身收拾了碗筷放盆里准备端去灶房,看巴虎要来抢着收拾,她拍开男人的手,“你陪二舅和表兄说说话,我先去把大黄喂了,免得它吃着嘴里的还盯着桌上的。”
    蜜娘一走,巴根就跟着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说:“还是娶了媳妇好啊。”说罢,眼巴巴盯着巴虎。
    “嗯,不好也没人想成家。”巴虎不明所以。
    “我们也该走了,巴虎,冬天回去的时候带着蜜娘去家里认个门,你大舅还盼着呢。”巴虎二舅截断他儿子的话,示意他大儿子拉走巴根。要是早知道来一趟会出这档子事,他就自己独身过来了。
    “二舅这就走啊,刚吃完饭,坐着歇歇了再赶路也好啊。”蜜娘听到动静抹掉手上的水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凑热闹的大黄。
    “不了,趁早不趁晚。”说着人已经上了马,“巴虎媳妇,以后空闲了让巴虎带你来二舅家认个门,家里还有其他小姐妹,你们坐一起也有话说。”
    “好,这两天劳烦二舅和表兄为了我们的事大老远跑一趟,以后要是没事了,把舅娘和姐姐妹妹们也带来玩。”
    “都是自家人,甭说客气话。”巴虎二舅抬手,“行了,我们走了,你们也别送了。”
    人都走了,门前又只剩下两个人,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笑着撇开眼。
    “走了,我们也回去。”巴虎踢开路边的石头,没话找话:“等满都拉图带着大嫂跟商队回大康了,我们就搬去夏牧场。”
    “那我这两天把东西收拾收拾,再去跟赵阿奶和盼娣她们说一声。”
    巴虎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一张一合的嘴唇上,红艳艳的,还泛着水光,他喉头滚了一下,多褶的眼皮盖住幽深的眸子,“我去看看牛羊。”
    说是看牛羊,也就去瞄了两眼,又绕了个大圈去了河上游,像个贼似的来回徘徊,哪里男人多他往哪个方向走。
    “巴虎,你这新婚头日,不窝家里陪美娇娘,跑这儿来做甚?”有人粗着嗓子问,巴虎那一副别扭的样子不仅他自己尴尬,旁人看着也难受。
    “我来找乌日。”巴虎僵硬着手脚走过去,目的明确地暗示:“你们聊你们的,不用搭理我。”他有一次路过听到他们在研究那档子事,当时觉得脏耳朵,现在恨不得把耳朵切了放在那时候仔细听。
    乌日一头雾水地站起来又坐下,不是来找他的?怎么坐着就不动了?他跟其他几个人相互看了两眼,干巴巴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有巴虎这个正经人在这儿杵着,尤其他还竖着耳朵听得真真的,这让说话的人感到别扭极了,不大一会儿,各自找了借口散场了。
    “巴虎,你真是来找我的?”乌日审视地盯着他。
    “借口。”巴虎毫不心虚地坦诚,“我就是看你们眉飞色舞说着啥,就想听一耳朵。”
    乌日:“……”
    “所以你们之前在说啥?”巴虎追问。
    “滚蛋,下次再来搅局小心我揍你。”乌日捏紧了拳头扬了扬,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在他看来就是巴虎在明晃晃的炫耀。
    “哎……”巴虎看乌日气冲冲走了,他把话又咽进肚子里,他实在不想让人知道他那方面不行。
    整整一天,巴虎在告别乌日后,又巧合地碰见扈县丞、朝鲁、以及另外三个成了家的男仆,但他都没找好措词问出口。
    天又黑了,巴虎把牛羊赶回离家不远的羊圈里,在河里洗了手,回身就看到一人一狗立在门外往他这边看。男人心里一暖,脚步匆忙地往回走。
    “饭好了,就等你回来了。”昨天喜宴还剩了不少菜,蜜娘都给热了,又煮了青菜肉丝粥,碗筷已经摆好了。
    “下次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巴虎看了桌上的菜色,他昨晚太忙了,忘了让朝鲁他们把剩菜给端回去。
    “吃吧。”他什么都没说,但在晚饭后又打了半桶酥油茶,搬了桌子坐在毡包外听蜜娘说说话。
    接连拍死好几只蚊子后,蜜娘撑不住了,主动说:“天晚了,该睡了。”
    “你先进去,我给你提水过去。”巴虎把奶壶里剩的酥油茶都倒狗盆里,看蜜娘盯着他,解释说:“巴拉和阿尔斯狼就是这么养肥的。”
    “太肥了不好,跑着呼呼直喘气。”哪怕爹娘还活着的时候,蜜娘也没这么奢侈过,一天三顿,顿顿不离肉奶,狗啃的骨头撂地上都绊脚。
    “嗯,是不能太肥。”巴虎顺着她的话说,没打算一天两天就让她跟着他的吃法做,他见过她们六个人分吃一斤肉还说是好日子的光景。
    涮了奶壶,倒了洗脚水,躺在床上两人像木头一样,只有不算平静的呼吸声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你干啥去的?”巴虎看蜜娘起身,他也跟着坐起来。
    蜜娘避开巴虎的眼睛,“灭火烛,想睡了。”说着就要下床。
    男人攥住了女人的胳膊,禁锢住人,跳跃的烛火照在黝黑的眼睛里还挺迫人的。
    “我们再试试吧。”
    “疼,不舒服。”蜜娘不是很情愿,而且还要出好些汗,睡着也不舒服。但在男人承诺“不进去”的央求下,她又躺了下去。
    不知是羞的还是痒的,两人像搁浅的鱼似的,急促地用嘴呼吸。
    “你先睡,我出去洗个澡。”巴虎披了袍子,脚步慌乱地推门出去,泡在水里的时候还忍不住骂他老子,管生不管养,他这么大一个男人娶了媳妇进不了门。
    蜜娘缩在被窝里还在等巴虎回屋,等他上了床,她吭吭哧哧地问:“你怎么不懂这事?”
    “没人跟我说过,我十四岁带了个老仆和上百头牲畜出来过日子,懂的不多,要学的很多,那时候跟你们一样,白天忙活,夜里睡在羊群里,也就今年清闲了点。”因为他看过苏合那猥琐急切显得格外丑陋的面目,巴虎对那档子就很忌讳,有时候起了念头他就去洗澡或是干活,生生给忍下去。
    同龄人在玩的年纪他在干活,同龄人开始干活了,他的牲畜群扩大了,他要干更多的活,要操更大的心。
    “我们这样也不成是吧,要不你趁你哥还没走,你去问问他?”蜜娘低声说。
    “不问他。”男人最了解男人,在问及那下流的问题时,脑子里首先想的是女人的身体,他不愿意让别的男人对着蜜娘衣裳下的身体幻想。
    “要不你去问问赵阿奶?”巴虎捅了下蜜娘的胳膊。
    “我不问。”蜜娘用被子捂住脸,太羞人了,打死她也张不开嘴。
    “那算了,等我们去夏牧场了,我骑马跑远点,找个没人认识我和你的地方,医馆里的大夫应该是懂这事的。”巴虎盯着透了星光进来的毡顶,盼着商队快过来。
    翌日早上,男人睁眼的时候毡包里还有些暗,他感受了下身下,默默拿开不规矩的手,认命地爬起床,趁着人少的时候去洗裆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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