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东陵帝看见来人是红烛,心里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而一身怒气泄向了赵皇后。
    赵皇后脑子还是嗡的,根本没弄明白为何红烛在这里。
    明明东宫卫是探明情况才会来跟她禀报的。
    是……太子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还是……
    她扫了一眼,许安归方才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转眼间就变得波澜不惊,心中咯噔一下,便知道这事很有可能是贤妃与许安归联手算计了她与太子!
    可是,这件事是从哪里开始出的岔子呢?
    东宫卫的人是不可能背叛东宫的。
    莫不是……
    贤妃早就知道她会利用这件事故意漏消息给她,知道她会利用许安归冠礼的事情陷害她,才会将计就计?
    但就算是这样,贤妃也没有机会与许安归互通消息。
    他们不可能把这件事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
    这一定是贤妃的障眼法。
    许安归冠礼,她怎么可能不来?
    贤妃一定是用了红烛当她的障眼法,故意闹这么一出,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来,然后放松警惕找机会来见许安归!
    以赵皇后对贤妃的了解,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贤妃一定就藏匿在这些观礼的人之中!
    “皇后!”
    东陵帝又厉喝一声,赵皇后才回过神来,急急回道:“陛下,臣妾当真是看见贤妃妹妹了!她绝对就在这奉天台!只要陛下随臣妾去一趟长嬉殿,一看便知!”
    “你还没有闹够吗?!”东陵帝气急。
    许安归到是不着急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对东陵帝一礼:“陛下,儿臣的及冠之礼到底是错过了成礼的吉时。贤妃有没有私自出长嬉宫这事若是没有查清楚,恐怕母后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倒不如随母后一起去看看,弄清事情原委,把这件事原委告知天下!到时候,就算是罚,罚谁,也要有个说法。”
    东陵帝见许安归如此气定神闲,心中的不安莫名少了几分。
    不知道为何,话从许安归嘴里说出来,就是会有一种稳定心神的作用。
    观礼台上,太子早就坐不住了。
    许安归这话,无疑就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赵皇后无故耽误成礼吉时,无理取闹,需要把赵皇后这种失德行为告知天下,并且加以惩戒。
    皇后失德,这是大罪!
    虽然不至于废后,但是朝堂上对皇后的风评会变得微妙。
    作者有话说:
    一直有宝儿在努力给我投营养液,55555好感动。
    我也在努力码字呀,爱你们爱你们。
    第97章 合谋 ◇
    ◎你好大的狗胆,敢与许安归一起算计我?!◎
    毕竟赵皇后的母家赵氏, 这些年仰仗皇后与太子的权势,在朝堂上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情。
    若是此时出了这等阻碍皇子冠礼这等有失体统的事情,那落井下石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即便是太子能够压得住弹劾, 又怎么压得住人心呢?
    与此同时,太子许安泽忽然想到这件事的开端——是礼部尚书霄请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才让他生出了这一计栽赃陷害。
    若不是霄请特地说了一嘴, 他又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件事可以一箭双雕?
    难道那日,霄请去给许安归筵讲, 已经被许安归用某种手段给招安了?
    太子看向霄请,霄请正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之色。
    正巧,他也下意识地看向太子,在触及许安泽愤怒而又阴沉的目光的时候,微微一愣, 而后大惊失色, 几乎要跪下去给许安泽请罪。
    但是许安泽却是伸手, 遥指他,用动作告诉霄请:你好大的狗胆, 胆敢与许安归算计我!
    然后再也不看霄请,直直地走下了观礼台。
    霄请愣在原地,欲哭无泪,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许安桐见太子起身, 连忙也起了身, 跟着太子,带着一行人, 一起下了观礼台, 走向奉天台的中央。
    “如你所愿。”东陵帝看向邹庆, “摆驾长嬉殿!”
    邹庆一甩手中拂尘:“摆驾长嬉殿——”
    随后銮驾便一齐向着长嬉殿走去。
    太子一路快走,跟上了赵皇后的銮驾,低声道:“母后,我们可能被许安归与贤妃算计了。”
    赵皇后呼吸沉重:“不可能,东宫卫都是我赵家选出来的子弟,他们不可能背叛我们!而且许安归及冠之礼的消息,是我们设计让红烛发现透露给贤妃的。贤妃就算再聪明,不可能、也没理由怀疑到我的头上!”
    太子望着走在东陵帝身边的许安归道:“或许,我的人已经被他招安了。霄请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反水!”
    “霄请?这和礼部尚书有什么关系……难道,那日你来,忽然提起贤妃,是霄请……”赵皇后心中猛然一惊,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一局,又是他们落败了!
    本来她还相信这件事许安归与贤妃没有串通。
    现在看来,整件事压根就是他们母子俩串通好的!
    先是让霄请去与太子提及冠礼列席人员,而后太子自然会想到贤妃若是强行出席冠礼的后果,只要太子动了这个心思,他必然会去找她,着手栽赃陷害。
    最后贤妃将计就计,骗过了一直在长嬉殿附近监视的东宫卫,然后再回长嬉殿,用红烛替换下她。
    这一切的一切,许安归与贤妃若无事先通气,怎么可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皇后绞着手中的帕子,銮驾已经到了长嬉殿门口。
    东陵帝下了銮驾,看向赵皇后:“不如皇后、太子与邹庆一起进去确认吧。”
    赵皇后心中大乱,太子紧紧抓着赵皇后的胳膊,两人相互搀扶着,跟着邹庆进了长嬉殿。邹庆走在前面,朗声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鹤架到——”
    不出片刻,里面便传出贤妃给皇后请安的声音。
    赵皇后盯着贤妃,咬着牙低声问道:“是你?!”
    贤妃抬眸,眸宇间似有流光浮动:“臣妾与您,好歹也是相处了二十七年。皇后娘娘心里想些什么,臣妾还是能猜出一二的。”
    赵皇后几欲要上去掐死贤妃,却被太子死死地拉住:“母后,陛下在外面!切莫在轻举妄动了!”
    赵皇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直都不敢相信,当年这个温文尔雅,心思纯良的女子,现在会有这么深的城府!
    她几乎是被太子拖出长嬉殿的。
    东陵帝望着赵皇后,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皇后缓缓闭上眼睛,跪倒在地,道:“是臣妾的错。”
    东陵帝冷哼了一声,睨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惠妃道:“惠妃你过来!”
    惠妃施施然走到东陵帝面前,然后蹲下行了一个礼。
    东陵帝朗声道:“皇后失德,大闹冠礼,使六子许安归错过冠礼吉时,孤心震撼。有此帝后如何为天下之女子楷模?孤念其发妻之情不与深究。但若不苛责一二,不能服众。孤命皇后脱簪待罪,日日去明堂吃斋念佛,抄写佛经,向祖宗赎罪。卸去一应后宫事务,交由惠妃打理。”
    赵皇后早就泣不成声,但是这错确实在她,她又如何能辩驳?只能低头:“臣妾谢陛下恩德。”
    这一次,东陵帝终于是出了一口气。
    自太子僭越之后,他早就想找机会收拾赵皇后鞭策太子,不想今日赵皇后自己居然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给了他训斥的机会。
    太子不敢上去劝说,这些年他做过太多惹东陵帝生气的事情。他怕这件事他越劝,东陵帝罚得越重。
    “霄请!”
    东陵帝一声怒吼,魂不守舍的霄请顿时回了神。
    他立即一路小跑,来到东陵帝面前跪下。
    东陵帝道:“六皇子许安归及冠之礼,另定他日。你们去与文史局的人,一起选日子吧!”
    霄请不敢抬头:“是。”
    “孤乏了,去惠妃的兰香殿!”东陵帝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銮驾,一众人等随着东陵帝离开,只留下赵皇后与太子。
    众人走远,太子连忙搀扶起赵皇后:“母后切莫伤了身子。”
    赵皇后紧紧握住太子的手:“这便是许安归!这便是贤妃!这便是他们的本事!日后我们要如何自处?许安归这才回来几日啊……他就踩了你、踩了我的脸子!”
    太子许安泽心中苦涩。
    那日何宣的话还在耳边,他与赵皇后已经接二连三出事。
    许安泽从未这么后悔过把许安归从北境召回许都来。
    许安归,他不仅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收复了南泽,还在今日及冠之礼夺了他生母赵皇后的统领后宫的权力。
    更重要是的,从今日之后,许安归在朝堂之上,就有了礼部尚书霄请的助力!
    朝廷六部,他回来不过几日,居然就折了他一个礼部尚书的棋子!
    许安泽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喉头居然有血腥之气。
    东陵帝去了惠妃的兰香殿休息,许安桐与许安归自然不能跟着去后宫内院,于是两人便结伴,步行出宫。
    与东陵帝分别之前,许安归的目光扫向战战兢兢的霄请。
    霄请也回望向许安归,不禁想起前些时日,他去给许安归筵讲时的情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等他再去找许安归的时候,他已经与许安桐一起走远了。
    许安归缓缓前行,道:“这一次,又要谢谢兄长助我成事。”
    许安桐笑了笑道:“哪里就要这么见外了。”
    “我知道,方才在观礼台上,若不是惠妃娘娘的宫女拦住了赵皇后的宫女,红烛姑姑也跑不出那么远去。若是赵皇后提早看见了那个宫女是红烛姑姑,也就没有后面那么许多事了。”许安归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
    许安桐回道:“这次算是惠母妃坐收渔翁之利,这点举手之劳,她还是很乐意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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