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九渊剑宗的这一年,她着实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小女儿来这里也不过是来外门凑凑热闹,没想到竟还真不怕吃苦,学了些真本事。
    崔韬正这般思量着,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崔世叔”。
    他抬头一看,正见着苏宴站在他面前。
    白衣公子衣白胜雪,腰间只戴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灵玉佩,模样清俊,举止有礼。
    “阿宴快快免礼,许久未见,阿宴修为愈发精进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宴便将话题扯到了崔辛夷的身上,他道:“苏宴前些日子有幸见过辛夷妹妹一次,辛夷妹妹聪颖非凡,真是令苏宴一见如故。”
    听苏宴这样说,崔韬一下子便听出了他话中何意,他微微思索一会儿,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苏宴,笑道:“那小女与阿宴还真算得上有缘。”
    不管辛夷喜不喜欢苏宴,这苏宴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他总是要为他的女儿筹谋一番的。
    -
    守擂战已经到了后半场。
    见崔辛夷又打下去了几个常毓道君师门的弟子,台下的众人都惊叹不已。这次映山道君师门的弟子还剩下一个崔辛夷和未上场的傅其凇,可眼下常毓道君那里,却只剩下一个侯镜箔了。
    果然,下一个上场的便是最受众人瞩目的侯镜箔了。
    侯镜箔上擂台时,衣带被风轻轻带起,模样清隽,声音清润。
    “常毓道君大弟子侯镜箔,请师妹赐教。”
    崔辛夷对着未来的魔子,眼前这俊朗和善的男子,依旧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成为未来祸害五洲的大魔头。
    不过他祸害五洲与否,都与她无关,崔辛夷只当是不知道五洲的未来,将侯镜箔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师兄。
    侯镜箔又道:“崔师妹,你眼下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我早想找个机会与妹妹好生比试一番,值此机会,镜箔便将修为压止与你相同的金丹初期。”
    崔辛夷点了点头,只淡淡道:“侯师兄,拔剑吧。”
    两人的剑一旦开始了交锋,身形在这一刻成了两道残影,令坐在下面的弟子们应接不暇,有人悄悄问道:“诶,有人能看出来现在是崔师妹占了上风,还是侯师兄占了上风吗?”
    有弟子接道:“这还用看?肯定是侯师兄占上风,毕竟侯师兄可是元婴前期的修为。”
    有人惊呼:“侯师兄竟然突破到了元婴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位上的道君也对这一场比试格外纳罕:“那崔辛夷都已经连战了好几场,如今灵力定然消耗得不少,她与比她高了一个大境界的对手比试,有意思……有意思。”
    另一个道君道:“不愧是私下里有宗门之光称号的弟子,这侯镜箔也不错,对上相差这般悬殊的对手,他竟然还将修为压制到了金丹初期。”
    “不过……”这道君说到一半,竟然惊讶地“咦”了一声,失笑,“眼下处在下风的竟是这位侯镜箔。”
    侯镜箔与崔辛夷过了几招,便一边用手里的剑抵挡崔辛夷的剑招,一边同她道:“师妹的剑法果然不错,师兄总算是遇上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他横剑挡住她斜劈过来的一剑,又多看了一眼她的惊蛰,悠哉道:“师妹的剑可是从剑窟中寻的?真是一把好剑,瞧上去倒是比师兄的灵剑还好上几分。”
    现在看上去是崔辛夷一直对他输出,侯镜箔一直在抵挡,实则崔辛夷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用出十分与她对招。
    反倒是拉着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道:“师兄谬赞,我观师兄的剑也不简单。”
    崔辛夷跟有上古名剑的孟雪川、张阑清比试过,也跟崔寒樱、赵潜渊等人论过道,自然能看出来剑的不同。
    侯镜箔的剑绝非是普通灵剑,就算是从剑窟中出来的,那也是剑窟中的上古名剑。
    侯镜箔闻言笑了一声,只道:“当初师门的规矩里是可以不去剑窟中寻剑的,当时师兄刚入门派,太过窘迫,一时半会,竟然连找炼器师打一把灵剑的灵石都没有,又不肯向师父开口,这才机缘巧合下得了这把灵剑。”
    他的声调里颇有对当时初入门的怀念。
    崔辛夷识海里的剑灵听见这话,宛若听见了什么秘辛,惊讶感叹:“难怪后来他黑化成那个样子,果然每个反派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崔辛夷:“……闭嘴。”
    未来魔子将来如何实在同她没有什么干系,他突然对她说这些悲惨的过去干什么,难不成是听她回一句“好可怜啊,你过去好惨”?
    崔辛夷没有搭理他,侯镜箔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修为恢复到元婴初期,他一直让着崔辛夷,看上去似是在跟崔辛夷认认真真地比试,但有时候却能泄露出几分漫不经心,让崔辛夷有些被逗弄的错觉。
    终于等到了最后,崔辛夷主动认输。
    侯镜箔虽然让了她,但又好像没有完全让,若是她一心僵持下去,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她灵力耗尽,灵脉受损。
    崔辛夷有自知之明,知道该及时止损。
    面前这一身白衣清隽的男子抱拳向崔辛夷行了个礼,道:“崔师妹,承让了。”
    崔辛夷只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礼,便向台下走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侯镜箔的传音。
    “崔师妹,眼下你我二人不足为对手,但我等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届时再好好打一场。”
    她脚步微微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往前走,只当是没有听见侯镜箔的话。
    见着崔辛夷果然被打下了擂台,已经有不少弟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了,他们道:“我就知道,这次必定还是常毓道君的师门夺魁。”
    有弟子道:“真是没意思,年年都是常毓道君的师门赢。”
    他身边的弟子拱了拱他的手肘,道:“这守擂战说的是以师门为单位,看上去是拼谁家师门的弟子多,但谁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宗门里那些顶尖天才的比试吗?”
    “要我看,若是门派里再不出一个比侯师兄更厉害的弟子,那常毓道君师门恐怕就要包揽守擂战的魁首几十年了。”
    又是先前那个弟子,他打断那弟子的话:“诶,不对啊,映山道君师门不是还有傅师兄未曾上台吗?”
    那弟子说话的声音小了些,他道:“你提傅师兄做什么?当初傅师兄也厉害,毕竟是掌门首徒,可你看,眼下哪个掌门首徒混成了他那个模样……”
    “他整天忙于宗门事务,一点剑宗大师兄的模样都没有,就他那修为,往后不知道多少弟子都能超过。”
    一旁的孟雪川听着,只觉得一腔怒火从胸口烧开,他正想与他们理论一番,却被崔辛夷给拦住了。
    崔辛夷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她暗暗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那几个弟子跟前,笑盈盈道:“我与几位打个赌可好?”
    那几位弟子对视一眼,认出是映山道君三弟子崔辛夷,想起方才说的他们宗门的坏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虚。
    有一个弟子站出来,问道:“崔师妹赌些什么?”
    崔辛夷微微挑了挑眉头,道:“我听方才几位说这场守擂战,必定是常毓道君师门的赢,我们就赌这场守擂战赢是会是谁,若是我们师门输了,辛夷就给几位一人五千上品灵石。”
    那几位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动,就算是世家子,五千上品灵石也是一笔不少的钱,更何况他们几人当中还有些并不宽裕的。
    可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崔辛夷这样说,更像是在故意诱骗他们。
    孟雪川一听崔辛夷这熟悉的话术,一下子就听出了她恐怕是又想要讹骗旁人,他方才才恼过这几个弟子,也跟着煽风点火:“若是我们师门输了,我也给几位每人一千上品灵石。”
    那几位弟子像是更心动了,有弟子道:“若是常毓道君师门输了,该当如何?”
    崔辛夷道:“我们都出了六千上品灵石了,不过我们也不为难几位,各位师兄若输了,每人给我们一百上品灵石即可。”
    几位弟子一听,果然眼睛更亮,但貌似却还有些迟疑。
    这时候,一位弟子跑过来,撞过他们的肩膀,跑到崔辛夷和孟雪川的跟前,大喊道:“我赌,我赌!”
    孟雪川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林见画。
    这林见画不是同崔辛夷是老相识吗?怎么他也来凑热闹?
    林见画一来惊叹道:“天底下竟然还有此等买卖,真是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瞧瞧,侯师兄不是稳赢吗?都这样赌了,还犹豫什么?”
    “崔师妹,孟师弟,我师兄等会儿过来,可否也算上他一个?”
    崔辛夷点了点头,道:“辛夷不是小气之人,自然可以。”
    那几位弟子一听有人先他们一步跟崔辛夷赌了,果然纷纷也答应了这个赌约。
    孟雪川却满头雾水,传音道:“崔辛夷,这……不会你根本没有把握我们师门就一定会赢吧?为何林见画也来占便宜?”
    崔辛夷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实话说,师弟,这些都是我的同伙,我其实是来坑你的。”
    孟雪川:“……还以为我是傻子。”
    崔辛夷没再多解释,只道:“你且等着便是,我都听见师父押了咱们师门赢了,这还能有假?”
    孟雪川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有道理。”
    “那林见画不会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
    崔辛夷与相处了许久的林见画对视一眼,慢慢道:“默契。”
    可惜她这句默契才没说一半,就被来者给打断了。
    “崔辛夷,你先跟我过来。”
    崔辛夷抬头,来人一身白衣,正是张阑清。
    明明是隔着一层面具,崔辛夷却觉察出眼下张阑清的表情必定不好。守擂战最后一场刚开始,他竟然擅自离席。
    她不过是与旁人打个赌,难不成他也要管着?崔辛夷不想过去,只道:“小师叔,辛夷还想留在原地看比试,能等一会儿吗?”
    面具下的白衣道君却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可。”
    顶着孟雪川几人的目光,崔辛夷不好与张阑清僵持,只好点了点头,先跟着他离开了。
    等到了僻静处,崔辛夷还当是他要问她方才那事,她直接道:“小师叔将弟子带到这里,是要弟子将方才那事向小师叔解释一遍吗?”
    “弟子不是故意坑害他们几人,您瞧着,我可没有给他们打上欠条。那几个弟子又不是出身名门世家,弟子想坑也坑不出来几个子儿,何必找他们……”
    姑娘微微激动起来,声音脆生生的,这样连连解释,声音宛若黄鹂般清脆。
    白衣道君却直接打断她的话:“我知道。”
    崔辛夷愣了一下,撞上了张阑清面具下那双黝黑的凤眸,她慢慢移开视线,不解道:“那小师叔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张阑清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你的金丹有损,你不知道吗?”
    崔辛夷黛眉皱了皱,小声道:“弟子知道,只是……”
    “只是你不想错过守擂战,你是一个医修,比谁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形,金丹有损一时并没有什么大碍。”
    张阑清一字一句替她回答了她所有想说出口的话。
    崔辛夷又呆了呆,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竟然这般了解了?
    张阑清瞧见她这副模样,便放轻了语气,道:“你知道为何有的修士结丹后会出现金丹有损的情况?”
    “每个逍遥剑道剑心不稳的人到了筑基或金丹后就会出现这一遭,你结出的金丹有损,就是遇到了困境。若是难悟得剑意,便会长久困在金丹期,短则几月几年,久可达多年乃至一生。”
    崔辛夷喃喃道:“这就是逍遥剑道的困境?”
    张阑清:“对,你说为何你们师门多年在门派的名声都不显,甚至还有人说要走下坡路。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何愿意押自己的师门会赢?”
    崔辛夷这时候才隐隐猜出了原因。
    “是我师兄突破了困境,领悟了剑意,他是不是突破到元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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