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总是低着头阴沉沉的,可现在头发剪短,做个造型,换上笔挺的西装,立马就年轻了十岁。
    就连根花也小声说:“尚叔叔至少年轻了十岁。”
    “我觉得有十五岁。”卫红说。
    卫孟喜让他们先上楼,自己去后厨看看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因为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他们来包席卫孟喜给到了最大优惠,基本只收成本价,毕竟小两口刚买了房子,手边也不宽裕。
    “小卫来了,你放心,保准给他们准备最足的份量,最好的味道。”吕丽萍正指挥着人准备出菜。
    张大娘正忙着炒菜,也没时间来跟她说话,只是使唤张秋芳给她拿盘子。
    两个小姑娘见面,不用出声,也不用动嘴,她们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就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张秋芳这一年来长得还挺快,已经跟卫小陆一样高了,只是没有小陆结实,看起来弱弱的,她左边眉毛挑了挑,小陆立马瞪圆了眼睛。
    她又挑了两下右边眉毛,于是卫小陆眼里就流露出羡慕。
    卫孟喜在旁边看着她们特务接头,想了想,能让小陆羡慕的,怕不是来例假?
    是的,她老闺女也是个傻大个,马上就要升初二的人,居然还没来例假。准确来说是还没准时来过,三个月前有过一点点,然后至今杳无音讯。
    她的同班小同学里,就只有两三个没来了,小同学之间聊起来她就害羞,回来就问俩姐姐几岁来的,但听说她们初一就来了,小姑娘更郁闷。
    但那时好在还有一个营养不良的张秋芳跟她“做伴儿”,现在连秋芳都来了,她觉得自己落单了。
    来到楼上,老陆和韦家兄弟俩坐一处,不知道聊到什么,还挺投缘,卫孟喜看见侯爱琴,少不得又要听她讲谢依然李怀恩的事。
    马上一年了,那被骗的一百万还是没找回来,谢依然不得不把车子卖掉,可一方面这段时间车子贬值,另一方面银行利息也不低,光利息就多出来好几万,卖车款填进去也只是杯水车薪。
    现在该抵的都抵了,能卖的也卖了,两口子彻底身无分文,又没个正经工作,生活之拮据可想而知,就连孟淑娴都赶紧领着儿子连夜扛着火车跑路啦!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以前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闹心,两口子闹到要离婚的境地,侯爱琴是说不完的糟心事,卫孟喜听了一回儿,开席了赶紧坐回去。
    她一点也不同情谢依然,毕竟路是她自己走的,只是可惜李怀恩。
    李怀恩平时为人也还行,温温如玉的感觉,愿意为了她辞去即将到手的局长之位去给她当经理,虽然不理智吧,但可以肯定爱是真爱。
    这样的男人,她应该珍惜。
    几天后,正在办公室里跟秘书调情的谭大勇,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一萎,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敲什么敲,一点眼色也没有,是你老妈死了还是老婆找野男人了啊?”
    门外的人也不敢回嘴,只压低声音说:“老板不好了,出事了。”
    妖娆的秘书从里屋出来,拢了拢胸衣,扯了扯丝袜,扭着屁股出门,顺便狠狠瞪了门口的人一眼。
    那人也不敢抬头,只是很着急的说:“老板,咱们运货的车子出事了。”
    “什么车子?”谭大勇点上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狠狠吸了两口,享受得不得了。
    “就是咱们运装修材料的车子。”
    谭大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是一直走湖心岛上的桥嘛。”
    “就……就是一直走,从三天前开始,桥就不让咱们走了,说那是私人修建的,不归公有。”
    “呸,修个桥了不起啊,老子也能修!”
    现在电影院已经盖好,进入装修环节,正是运送各种电子设备多的时候,电影院在接待处的别墅区深处,货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河对岸,肉眼看着也就二百多米的距离,可必须绕路到两公里之外的另一座石拱桥,那桥是只容人通过,不能开车碾压的。
    只能人背马驼的搬运到电影院,这中间增加的工程可不是一星半点,人工费车马费,至少要多花出去好几千。
    原本卫孟喜修的桥是允许他们过的,只要拿个手推车去推能省不少路程和力气的,可现在忽然不让过了,“那你们不会绕道去前面的石拱桥啊?”
    “石,石拱桥正在维修,只能过人,不能运货。”
    谭大勇狠狠地呸了一声,心说怎么这么倒霉呢,两座桥都不能过,“那你们没再走远点?”
    “走了,我们走了七八公里,中间两座桥都说不让过,都有老头老太在打太极拳,我们一过去,他们就挡在路中央。”
    “那再走远呢?”
    “再,再走远,就到十公里外了,送货师傅说不加钱他不送了。”
    谭大勇气得将烟都给掐灭了,“他不送,那你们不会半夜悄悄去拉啊?”
    因为接待处位置特殊,这附近又是村民居多,所以当时修路的时候考虑易守难攻,道路都非常狭窄,只容一车通过,他们就只能沿着河岸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这增加的成本就太高了。
    谭大勇这种毫无规则底线的人,就选择夜里逆行,趁着人少好办事。
    可好巧不巧,正在逆行的时候被交警逮到了……那是深更半夜啊,谁知道交警还不下班啊,一下将他们逮个正着。
    谭大勇狠狠地在桌脚上踢了一脚,不成想疼得他龇牙咧嘴,“被抓就被抓了,我明天让我姐夫去保释,传话进去,把嘴巴闭紧,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说。”
    不过,他想了想,身边知道他事情最多的就是那谁,刚才那小蜜的哥哥,平时在公司里常以他大舅哥自居,自己也睁只眼闭只眼,主要是他很多脏事坏事都是由这位“大舅哥”出面办的,总得给点甜头不是?
    这样的人,不能得罪不能远离,必须放在自己跟前,牢牢控制住,笼络住才行,等再过几年自己生意做大了,再把他除掉就是了。
    甚至,他连怎么除掉都想好了,到时候装进箱子里,再绑上一箱石头,沉进河里,还能再恶心卫孟喜一顿。
    “就是杨老六,昨晚被抓的正是老六啊老板!”
    “啥?”谭大勇一个趔趄,“你说谁被抓了?”
    昨晚几人商量谁去逆行送材料,谁都不敢搭话,倒是杨老六拍着胸脯说自己去,大半夜不会有交警,就是有,也不敢逮他。
    谁知道就踢到铁板了,交警不仅把他抓了,还在顺带看看他拉了什么货的时候,发现这一批电子产品居然是走私的——真正的意外收获。
    当时就觉着是大案一件,为了防止他们通风报信走漏风声,当场就赶紧该抓的上下游都给及时带走了,别说杨老六遭殃,就是卖货给他们的中间人,老巢都被端了!
    “关键老六是个没出息的,我听人说他在里面把老板您给供出来了,这咋整啊?”
    谭大勇额头的冷汗一瞬间就出来了,他这几年做的不合法的事,可不是一星半点,都在杨老六那里留着呢!老六一交代,他自己不就完了?还做啥大生意认识啥大领导啊,赶紧跑吧!
    可他刚有这想法,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谭大勇在里面吗,我们是城南区公安局的,开门。”
    谭大勇腿一软,视线迅速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除了窗子,一个出口也没有,而窗子……他在四楼,下去就是一个死人了,侥幸不死,也是残废。
    这时,就听“嘭”一声,门被撞开,几名荷枪实弹的公安一把将人按住。
    “等等,等等,公安是不是弄错了,我姐夫是接待处的白副处长,是不是要……要……”
    “带走,白副处长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就别坑他了。”公安心说,这老小子也是利欲熏心啊,要是还在接待处的地盘上,他们想进去抓人是很难,但他现在在自己办公室里,那就是说带走就带走,不带啰嗦的。
    “老板你听说没,那边电影院停工啦!”胡小五兴冲冲跑来报喜,卫孟喜只是笑笑。
    “他们谭老板被抓啦,听说做的坏事可多啦,起因是他大舅子被抓,为了减轻罪行,把他这么多年干的坏事全供出来啦。”
    卫孟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板你说电影院那么大个地方,现在那位副处长和承包商都被抓了,接下来谁还敢接手啊?”谁都怕他们还跟别人有没扯清的关系,也怕在装修质量上被埋雷,谁接手谁是傻瓜。
    卫孟喜眸光一动,她每天在饭店门口,他们运送过来的各式材料都是从她眼皮子底下过的,虽不说全部都是高档品质,但至少质量是过关的,毕竟这是为大领导们服务的,不可能真乱来,他就连电子设备都是从港城买的走私货。
    要是能趁此机会低价拿过来,那还是有赚头的。
    主要是,别看只是电影院,她还可以做点别的。
    有什么事是比把对手送进牢里还抢过他们的饭碗更痛快的呢?她卫孟喜可不是真的大善人,她是有仇必报的恶人。胆敢帮助谭大勇给她设局的栏目组,现在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了,石兰省电视台还不得不以电视台的名义,登报头版头条向她这个被欺骗被“绑架”的爱心企业家道歉。
    这番公开道歉,卫孟喜的文具厂自然是又赚了一波流量,虽然她现在其实已经不缺流量了,但能多一个曝光渠道,她也不会介意。
    反正这又不是坏名声。
    等进入九月份,天气渐渐有了一丝丝凉意,四个大崽上高中后,课业愈发紧张,卫孟喜基本不用盯他们了。
    因为在学校老师就盯得够多了,再加上他们自己也有了紧迫感,现在已经不仅是陆卫国挑灯夜战,就连卫雪卫红也不早睡了。
    人家上的是全省最好的高中,还有个状元老爸免费辅导,学习的事轮不着卫孟喜操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帮忙接送,晚上做宵夜给他们补身体。
    今晚也不例外,老陆去接孩子,她就在家做宵夜等着他们。
    卫东现在已经一米八三了,一顿要吃三大碗米饭,吃面不能用碗,得用盆,但老母亲必须控制食量,夜里吃太多对睡眠也不好,所以只给捞了半盆面条,舀满满两大勺肉臊子,再配点青菜豆芽,闻着都香。
    姐弟几个鬼子进村似的跑进厨房,卫东就扁着嘴不乐意,“妈妈怎么只给半碗啊。”
    “二哥我跟你换呗?”凭啥二哥就能吃一盆。
    陆卫国赶紧把面藏到身后,“不换。”
    卫孟喜此时一抬头,忽然看见根宝的裤子已经跳到脚踝以上了,就是衣服也显得短了一点,“咦,老陆你来看看,咱家卫国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小子暑假里窜了好大一截,当时量好像是171?反正现在看着肯定不止这个数了。
    果然,人形巨尺陆广全用肉眼测量了一下,“173了,应该还能长。”
    “那我呢妈妈?”根花也赶紧问,这家里就她和老二最矮,别提多憋屈了。
    “164了,不错。”
    卫红现在对身高倒是没什么执念,因为她本来就不矮,她最近忙着去参加个什么青少年主持人大赛,周末还要去张雪梅家上两节私教课呢。
    小小年纪,她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
    卫孟喜看见她在嘀嘀咕咕背东西,就想起根花跳舞的事,现在上了高中课程紧,她不怎么去练舞了,就是当年那位胡庆雪胡团长也即将因伤病退休了,那边的意思是,团里已经基本没有能教给她的东西了,再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先自己在家练着,等过两年芭蕾舞能考级的时候,她也就考大学了。
    小姑娘最近挑灯夜战比较频繁,好容易放个周末更宁愿她睡懒觉,不去也罢。
    只是因为跟着胡团长跳了这么多年,心里有感情了,想起团长的伤病,她忧心忡忡。
    “这样吧,明天我带卫雪去看望一下胡团长,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别学了。”
    几个嘴上答应着,但不可能真不学。
    竞争意识,是从小就刻在基因里的,尤其是本就聪明的根宝,简直是小卷王一个。
    看完胡团长,卫孟喜就顺路带着卫雪去新饭店的施工现场看看,一路过去,卫雪一路感慨,“妈妈这里风景也太美了吧!”
    现在的矿区其实也不差,可跟这里比起来,立马就被衬托得没看头了。“妈妈,咱们以后会搬来这里吗?”
    卫孟喜怔了怔,“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但矿区也喜欢,那是我们的家,但……”
    但,世界上任何一个矿区都会在资源枯竭之后成为鬼城,无人之境,凋零是可以预见的。卫孟喜其实也在想要不要搬家的事,目前她和老陆的事业都在金水煤矿,也是孩子童年记忆的地方,她还真舍不得搬,但三十年后,四十年后呢?
    据说,老陆当年勘探出来的气肥煤储量,还够开采六十年,这是保持现目前速度的前提下,以后随着设备自动化、信息化和科技化的加快,开采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说不定三四十年就没了。
    到时候,矿区那六七万人口,将何去何从?
    卫孟喜不知道,这是一个以她目前的阅历和知识储备无法回答的问题。
    想着,她就让根花喜欢的话出去四处转转,她得好好的算算账,饭店装修到现在到底花了多少钱,每天只看见韦向南和胡小五来找她签字批条子,花起来每一笔都不算大,可耐不住次数多啊,这么长时间她得知道个总数,心里才好做接下来的计划。
    谁知账目还没算出来呢,电话却响了,“老板,找您的。”
    卫孟喜接过来,刚说一个“喂”字,侯烨焦急的声音就传来,“卫大姐,我亲大姐,亲姑奶奶,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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