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桑后来选择去图书室,他是看好时间,才下到一楼集合。
    天神祭期间七四楼热闹非常,聚集的都是心怀愿望的各地权贵。
    他刚刚还算幸运,图书室里确实有他要的线索。宿桑查到了净羊和献画的详细过程,前祭和后祭也有,但参考价值不高。大体而言,前祭主要是准备祭品,新鲜的心、肝、骨、血、肉,而后祭是场限时一日的大逃杀,每年限制不同。
    前祭和后祭的规则少,每年变化大。相对而言,净羊和献画就比较固定。
    净羊需寻得红点蔓的花配水饮下,献画则一如其名——宿桑其实早也猜得一二,是人皮为纸,鲜血作画。而献画仪式再细分,又有取画和作画两阶段。
    取画时有个舞台,他们两两一组,上台后先限时三分鐘,会在舞台的两个对角解铁箱谜题。箱里有冷兵器,不过型态不一,这里得吃点运气。在七四楼,所有运气都被称为神的旨意。
    三分鐘后,无论铁箱有无解开,均进入正式取画阶段。
    取画过程五分鐘,无需顾忌对方死活,目标——取得可供作画的人皮。
    若五分鐘后两人势均力敌,则暂停动作,双方下台,后续再与其他同样平手的人作配对。
    宿桑现在听苗娘又说明了次献画规则,脑中却是在想,这献画形式比起给神看的,更像是给人看的。彰显羔羊的才智和武力,好吸引更多人前来七四楼许愿。
    他环顾周遭因着天神祭而前来的人们,面色有些冷。
    「宿桑。」程易和鑽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宿桑毫不讳言:「在想,有没有机会让这些看戏的人,也来下场玩玩。」
    程易和:「??」他早知道就不问了。
    「我开玩笑的。」宿桑抬头,见向鱼仍是一身白纱,早早就在舞台旁准备,「向鱼是第一组上台的人。她也是可惜,人鱼般的存在,却得困在这种鬼地方。」
    「向鱼说过,你是第一个一见面就说她脸上花纹好看的人。」程易和说。
    他坦言:「连我初见时,都是惊讶大过欣赏。向鱼心思细腻,迷信却言人鱼的眼泪会带来灾厄。人们避她怕她,向鱼和我说过很多次,她在七四楼过得并不好。」
    「但你却保证未来的她会幸福。向鱼好骗,也就一直信着你。」
    程易和笑了下:「宿桑,你真的很不一样。在七四楼,我们从来不会说一个人未来能幸福。」
    「我和向鱼有时会想,你是不是能预知未来?不然,要怎么对这一切都这么云淡风轻?」
    宿桑莞尔:「哪有这种事。」
    预知未来,这有可能吗?他现在可是连过去都忘了。
    在他们对话时,向鱼那组的解谜时间已经结束。她从铁箱里取出一个巴掌长的匕首,放在手上惦了惦。在主持人引导下,向鱼往台中移动,半身鱼鳞于阳光下熠熠出五彩光芒。
    每年天神祭只会留下不到两成的人,依照祭典中表现会被分配于五六楼房间。大多数孩子没有经歷过天神祭,只知道这些长居六楼的人,平时就是鬼神般的存在。
    主持人按了码表,开始倒计时。
    向鱼对面那男孩被她非人的模样吓得寸步难移。
    「我、我投降!」男孩甚至高了向鱼一颗头,但他选择求饶:「我投降!拜託你别杀我!」
    那男孩并没解出谜题,此时手上空无一物。
    向鱼点点头:「好。」
    男孩似乎没想到向鱼这么快就接受,他才刚想欢呼,却很快发觉事情并非如他所想。向鱼仍是不急不缓的靠近,他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碰上舞台边缘冰凉的铁网。
    「你不是说好了吗!」那人退无可退,崩溃大喊。
    「我说不杀你,但还是得拿画呀?」向鱼同样疑惑。
    「哪个被活活剥皮的人还能活着的!」那人哭嗓着,「你这怪物、六楼的果然都是怪物??」
    人鱼的共感能力是常人数倍,对方情绪太激动,拿着刀的向鱼竟也跟着眼框泛红。
    她慌乱伤心,歇斯底里的开始道歉:「我也不想呀。」
    「对不起、对不起——不、不、不,我不是怪物!拜託、拜託拜託拜託不要讨厌我??」
    向鱼滴泪成串,如神话里能将珠泪化做珍珠的鮫人。但她动作未停,三两下压死身下那人四肢,边是道歉,边用手中利刃划开对方皮肤。耀眼彩鳞贱上血液,更添异色美感。
    不多时,泪眼婆娑的向鱼停止动作。
    台上另人奄奄一息,但由于向鱼刀法极佳,他也确实还活着。向鱼抹去把泪,慎重的弯腰致歉后下台。不少孩子见向鱼如见恶兽,全都避着。向鱼哭得更难过了。
    在她手中,一张完整、血淋淋的人皮仍旧温热。
    开场的震撼教育让初次参加天神祭的孩子吓得鸦雀无声。后来,中间又过了几场,舞台上不存在双方都消极避赛的可能,一旁持枪的行刑人将对这种状况做出裁罚。
    时间过得很快,五分鐘到,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场,程易和对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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