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感威胁,若有似无地瞥向端坐主位的萧询。
    萧询眼风轻飘飘一扫,把众人脸上的心思纳入眼底,再观他的小美人儿,她临危不乱,兀自饮酒,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分给他。
    太后闻言当即笑骂温贵嫔,把问题抛给萧询,他的妃子拈酸吃醋,当然由他处理。
    “温泉山庄又不止只对哀家开放,尔等想去便去,只要皇上应允,哀家无意见。”
    众人屏气凝神,无不翘首以盼,等着萧询的回应。
    须臾,萧询扔下一段石破天惊的话,“温贵嫔既然想去庄子里,那明日便去吧,好好放松几日,看看能否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
    暗指温贵嫔人老珠黄,妄图与双十年华的曦和公主媲美。
    萧询这句话无疑是当众狠狠打了温贵嫔的脸,除夕夜宴将至,温贵嫔明面上被赏赐泡温泉,实则打入冷宫无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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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昭雪被家族送入庆阳候府替已孕的长姐固宠。
    她为了还苏家收养恩情,努力习得一身瘦马本领,入府后一心一意侍奉长姐,替长姐宅斗,照应长姐之子。
    却因她怀了身孕,被长姐视为眼中钉,竟联合旁人害她胎死腹中。
    苏昭雪病死床榻前,薄幸的庆阳侯都未曾过来看她一眼。
    得老天爷眷顾,苏昭雪意外重生,回到入候府的第一日。
    这一日,太子驾临候府,苏昭雪一咬牙,顶替侍奉茶水的候府婢女,去抱太子大腿。
    她宁愿当太子的的妾也不愿便宜了苏家人!
    ~~~~~~~
    太子娄樾来庆阳侯府办事,候府派了一名身段妖娆的貌美女子上茶。
    对方还故意打翻了茶水,用帕子擦拭他的膝盖。
    娄樾一向厌恶心机叵测、企图巴结他上位的女人,正要呵斥对方,冷不丁撞入对方抬头时一双欲说还休的美眸里。
    美人儿泪盈于睫,咬着红唇,“殿下……奴婢无意冒犯……”
    那一刹那,娄樾眼神幽暗,暗忖也不是不可以破一次例。
    ~~~~~~
    庆阳侯府一朝得势,沾了女人的光,攀上了太子殿下,得以举家搬迁至京城。
    苏昭雪被娄樾带进太子府,一路从贴身婢女身份爬上太子贵妾的位置。
    当皇上要册封忠勇侯府嫡女为太子妃的旨意传回府邸那一日,苏昭雪留下一封信,怀揣肚子里的崽子溜出了太子府。
    还未顺利溜出城门,她被便娄樾捉住。
    娄樾咬牙切齿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
    苏昭雪一脸懵逼,谁是太子妃?!
    第61章 朕的娇娇
    温贵嫔脸色一僵, 伴君如伴虎,皇上以前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当然也未曾甜言蜜语过。
    现下冷不丁的一句话, 眼里不带任何笑意,她却无端发冷。
    温贵嫔觑了一眼张贵妃, 张贵妃兀自垂首, 没搭理她的求救。
    温贵嫔心里慌得厉害,当即自行找台阶下,“皇上恕罪, 臣妾与公主说笑呢,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 臣妾想与众位姐妹一起守岁……”
    萧询扯了扯嘴角, 脸色冷淡。
    候在一旁的姜德一也不同情温贵嫔,好歹是后宫里的老人,竟一点长进也没有,放着安庆王妃不去招呼,偏生要给皇上的心上人找茬,自讨没趣。
    后宫其余诸人本想趁机刁难江晨曦,眼下皇上偏帮公主, 不惜让温贵嫔当众下不了台, 她们哪还敢放肆, 更不敢帮衬温贵嫔。
    张贵妃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恨皇上对她们这群妃子无情, 恨男人薄幸,只见新人笑, 不闻旧人哭。
    心里的恨意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恨不能此刻就戳穿他们二人的苟且之事!
    江晨曦眼观鼻、鼻观心, 萧询替她撑腰,那是萧询的事,她才不愿掺和其中。
    至于温贵嫔,江晨曦更是赖得理会。
    最后还是齐昭阳出声解围,萧询看在齐昭阳的面上,给了温贵嫔台阶下,揭过此话题,转而问起秦州的风土人情。
    一场宫宴勾心斗角,旁人说一句话都要掰开来,碾碎了细细思索。
    累的慌。
    萧询一直留到最后才走,明面上给安亲王面子,实则怕江晨曦被人欺负,亲自盯着。
    江晨曦顺着众人向萧询敬酒时,才会明目张胆与萧询有眼神对视,不过她一触即离,硬是叫人挑不出错。
    齐昭阳今晚下榻在太后的宝慈殿,她与太后一走,江晨曦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含元殿,也不管身后张贵妃叫住萧询所谓何事。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江晨曦便吩咐夏菊,“你去温贵嫔那里听一听壁角,千万小心点,不要惊动旁人。”
    夏菊对皇宫舆图了如指掌,轻功又好,派她出去办事,江晨曦放心。
    夏菊双眼噌地一亮,“主子放心,定不会让人瞧见。”
    蹲在屋檐上当石狮子忒无聊,夏菊正愁没机会逛皇宫呢。
    夏菊走后,兰英伺候江晨曦沐浴,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上次刘美人与孟才人来打前锋,今个温贵嫔又趁机打压你,您就不打算还手?”
    江晨曦仰靠在浴桶里,自嘲一笑,“怎么还手?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回怼几句也灭不了她们的疑虑,索性先晾一晾她们再说。”
    况且,这事从根本上来讲,是她不厚道在先,对后宫妃嫔而言,她占了天大的便宜,岂能再落井下石,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她不会出手对付她们。
    沐浴完,兰英又替江晨曦擦干了头发,江晨曦并未特地等候萧询,照旧盘算着她的铺子与账簿。
    她得未雨绸缪,为将来逛遍大江南北攒路费,且不能委屈了她的询哥哥,毕竟由奢入俭难。
    亥时末,福宁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点了孟才人侍寝,敬事房那边派人抬着孟才人入了福宁殿。
    一路大张旗鼓,生怕旁人看不见。
    时隔一年,皇上终于临幸后宫,一众妃嫔嫉妒得发狂,气得眼睛都红了。
    也有人一头雾水,皇上为何不召贵妃侍寝?怎么偏偏点了平平无奇的孟才人。
    贵妃殿里,张贵妃也摸不透萧询的路数。
    晚宴结束时,她委婉提醒皇上该临幸后宫,原本以为皇上会推诿,没想到一口答应了,只是侍寝人选不是她预料的那位。
    玉春端来牛乳,“娘娘,皇上既已临幸后宫,您为何还闷闷不乐?那孟才人入宫四年,只被宠幸过一回,想来皇上也是一时兴起。”
    张贵妃接过杯盏,一饮而尽,每晚就寝前都要饮用牛乳,日复一日,养出一身细腻、白璧无瑕的肤色。
    “玉春,你我皆不懂皇上,他若召刘美人、崔嫔等人侍寝,本宫都无意见,偏偏选了一个不中用的孟才人,无非是气本宫逼他入后宫。”
    玉春接过空碗,宽慰道:“娘娘,您千万别生闷气,容易伤身,孟才人侍寝,有一便有二,敬事房那边也可以排上日程了。”
    “但愿吧。”
    张贵妃心里不舒坦,萧询先是斥责了温贵嫔,后又点了孟才人,叫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宝慈殿里。
    齐昭阳去了西配殿休息,寝殿里,宫人捧着一盆热水,常嬷嬷沾湿了帕子,在替太后热敷腿部。
    太后靠在床榻上,今晚走了不少路,两腿泛酸,“温贵嫔也是个无脑的,怪不得一直进不了位份。”
    常嬷嬷接过热水,示意宫人退下,“主子,这也不能全怨温贵嫔,贵妃拿她当枪使,她想要出头,只能听从。”
    后宫妃嫔争宠招数几十年不变,各宫妃嫔一唱一和,烦人得紧,太后早就看腻了这些小伎俩。
    “难怪皇帝要遣散后宫,这一屋子的,没一个省心的。”
    常嬷嬷拿起冷掉的帕子,放进热水里再过一遍,“主子您这是同意了?”
    太后右手撑着额头,忧心忡忡,“那怎么可能呢,哀家不想被大臣们唠叨,不过皇帝当真不顾哀家的面子,强行遣散后宫,哀家也拿他没辙,儿大不由娘啊。”
    常嬷嬷识趣地没发表意见,尽职地继续替太后热敷。
    含元殿。
    兰英拨亮了烛火,小心翼翼地扫向拨打算盘的江晨曦,见江晨曦一丁点都不在意、紧张,兰英大为不解。
    皇上与小姐如胶似漆,怎么转头就临幸孟才人了呢,早知如此,她们小姐当初还不如留在青州呢。
    兰英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半晌,兰英憋不住好奇,她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废纸。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要不早些歇息……”
    江晨曦抬头,左右转了转发酸的脖颈,偏头看了一眼沙漏,都快接近子时了,原来这么晚了。
    她咕哝道:“皇上怎么还不来?难不成真的被孟才人勾住了?”
    江晨曦又不蠢,萧询突然翻牌子,无非是张贵妃在背后上眼药,就冲萧询对她的态度与黏糊劲,怎会轻易移情别恋。
    兰英瞪大双眼,不知其意。
    下一瞬,书架后转来嗡嗡转动之声,萧询衣着整齐地从暗道里走了出来。
    书架不隔音,他适才听到了她的抱怨,“曦儿说谁呢?”
    兰英吓了一跳,忙不迭扑通跪地行礼,压低嗓音道:“奴婢叩见皇上。”
    敢情皇上临幸孟才人是假的,怪不得她家主子一点儿都不着急。
    “嗯,退下吧。”
    萧询一挥手,打发兰英离开。
    兰英疾步退了出去,并替二人关上了房门,她候在门外,抬头环顾四周,果然瞧见屋檐上无声蹲着的李一。
    李一朝兰英露齿一笑,兰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李一摸了摸后脑勺,想不通哪里得罪了兰英,见兰英不搭理自己,他索性不想了,再次隐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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