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有点惯坏了的幼崽刘谦礼就懵圈了,熊气十足地指出:“你们不是说大姑父不好的吗?不好为什么不让大姑离婚。离!不理那个坏蛋了!”
    然后换来了人生的第一场揍!
    挨完揍的幼崽刘谦礼彻底懵了:这TM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从此种下了对父母长辈们怀疑的种子,上学之后,有了正直的老师的教导,种子破土发芽,渐渐长大参天大树,接着护着了一个堂妹、一个表弟,都成了脑筋清醒的人。然后三个人一起发愁:没一个有越宁的联系方式的,连事先通个气都办不到QAQ。问会长,人家说不知道,打电话到公司……Alhpa的人又不傻,到这会儿还会随便把老板的电话给别人,那不是找炒吗?
    刘谦礼道:“到时候,你们俩,随便谁,跟表弟好好说话,他应该能够看明白情况。咱们做到了,能让他对长辈的容忍度高一点。万一长辈说什么不妥当的话,一定要打断!对了,姑姑又找了个姑父,是外国人,还生了个表妹,一定要对他们礼貌再礼貌!大姑交给我!她才是重点,我好歹以前见过她。你们俩都没见过吧?”
    余下俩一点头。
    好吧,这个不太像计划的计划,也只能这样了——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能制定什么计划呢?有个大概的原则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谦礼他妈来了:“谦礼啊,走,你爷爷奶奶有话跟你说。哟,媛媛和小明也在呀。”
    身体健康的刘谦礼,每每在自家长辈开口的时候出现贫血症状——眼前又是一黑。一手一个,拖着一弟一妹:要死一起死,我一个人也HOLD不住这满家的傻货啊!
    他妈很不开心,但是儿子更要紧,只好忍了怒气,看着儿子拖着对头家的闺女一起去露脸。既然这仨都来了,没理由其他三个也不来呀,刘谦礼大姐还带了个拖油瓶——大姐夫,一块儿与会了,整一个家庭会议。
    刘谦礼忍着掀桌的冲动,听家长们讲了他们的计划。努力克制住打人的想法,苦口婆心:“你们送什么,都不是重点。”
    “诶?”
    “关键是感情,感情懂不懂?!”刘谦礼暴发了,“关系好了,什么不送都行,见个面,吃个饭,你们看我跟媛媛放假见面还互相送礼物的吗?没有!我上大学,你们给奖励,多少我都接了,对吧?舍本逐末!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乱干,你们想干嘛啊?”
    长孙发威,即使是不大瞧得惯他的二婶儿,也不敢说话了,他妈也直接吓傻了。倒是他爸爸沉下了脸:“你这是教训大人吗?感情,感情!感情哪里来的?我们没有相处,那就是钱买路了!不肯花钱的,都不是真感情!懂吗?”
    刘谦礼:……说得好有道理,我还是不能忍!“要钱不会找你们!你们那点钱人家看不上!人家看不上,咱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好!不!好?!人是来见面的,不是来收礼的。不稀罕,真不稀罕,顾家不缺钱啊……别拿钱去砸他。他是T大学生,有自己的公司!我还在花钱的时候,人家在挣钱!别当他是你们周围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换个想法,好吗?”
    他爷爷刘正鹏面上也不自在了起来,以前孙子讲话倒是有点道理,这回怎么这么不中听?“谦礼!”
    刘谦礼听到爷爷叫他名字就头疼,他本来不叫谦礼的,刘小飞,名字挺好的,多接地气啊。但是抱大腿没抱好的长辈们不这么觉得,顾家大树不给他们纳凉了,他们家跟台商做生意,就觉得自己孩子的名字不够那么有内涵,顺着台商的风格,给孙子换了名字。换得刘谦礼特别烦!尼玛罚抄写名字都比别人多几笔。
    “你是怎么跟大人讲话的?我倒要问问你们校长,学校就教给你这些?”
    刘谦礼压着火:“爷爷,我们学校校长副部级的。”见不着啊您呐!
    刘正鹏想第二次揍长孙。
    刘谦礼认为,他爷爷他爸爸,是在那个年代支持大姑姑读大学的人,思想也比较开明,至少他们知道,送车子送珠宝不如支持表弟的公司来得有脸面。试图沟通:“咱们能把脚步放缓一点吗?”
    他爸爸不这样认为:“你不知道你大姑姑的为人,太狠了,现在不定已经跟你表弟说什么了。就得一开始来点大的,亮点的,让你表弟想一想,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
    “你大姑能说我们哪样的?不讲道理,不心疼自家闺女。”刘正鹏沉声补充。
    刘谦礼痛苦地问:“咱能别这么丢脸吗?!人家是母子,亲妈吃了苦头,不兴人家儿子心疼吗?儿子会为了你们那点蝇头小利就忘了亲妈的委屈吗?人家有人性的!没人性咱就更不能这么结交了啊。” 刘淑芬的婚姻问题,小字辈跟长辈永远达不成共识。
    刘媛媛也要崩溃了:“要点脸吧……”
    张子明蹲地抱头:“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吗?”
    刘正鹏大怒:“你们懂什么?你们打落地,吃过苦头吗?个个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哪里来的?!都是长辈们这么挣来的!家业是那么好挣的吗?都是卖脸皮卖苦力换来的!”
    “最直白的道理,人家看得上大姑姑,看不是你们。为什么?别总说大姑姑不好,她要不好,不能叫人家看上了。你们要好,怎么不叫人家看上了呢?这么多年了,怎么还看不明白呢?你们就算为了利益!好歹想一想,学一学,改一改,好不好?!”
    眼看老头子要发怒,老太太赶紧打岔:“她要好,人家怎么会放她走啊?!没儿子,又不听话,人家也是不想要了。她再嫁得这么老远?那过得叫好?我是她亲妈,我能不疼她吗?背井离乡的!你全地球数一数,能比给顾家当儿媳妇更好的人家,有几个?啊?”
    刘谦礼委实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地拉开了窗户,坐到了十五楼的窗台上:“你们真要带着这样的想法去见面,一准儿要出事儿,我不如现在跳下去,死了也比丢脸强。”
    底下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姨妈姨父……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姐夫都惊惶地张着手:“你要干嘛?你下来,快点下来。都依你!”
    他堂妹和表弟一脸的“哥,你要挺住”的苦逼表情,堂弟一直在翻白眼。
    刘谦礼慢条厮理讲条件:“要上帝都大学,为了能找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对象,好,这条我认了。我考了。要借顾家的势力,一哭二饿三上吊要胁,行,我来了。要不过三。要我出力,就得听我的,别跟我讲孝道了,我就不孝了。命就这一条,我还你们,你们看一个,你们还指望谁撑这个家。”
    长辈们傻眼了。
    刘谦礼接着说:“同意了,就点点头。”
    说啥?最后一句话镇住了全场,这个事实,大家心里都有点数的。细数一下第三代,张子明,外姓人,刘媛媛,迟早别人家的。刘守义,确实平庸——亲妈都不好意思不承认。艾玛,全家都指望着他了呀!
    点头,赶紧点头。
    刘谦礼道:“约法三章,一,对大姑姑一定要亲近有礼貌,最好道个歉,那是咱们亲人,不是仇人!二,对表弟一定别表现得像个狗腿子!三,对新姑爷和表妹,必须亲切不能挑刺,准备好给他们的红包!三条做到了,你们想送什么送什么。我陪大姑姑回帝都。”不陪不行啊,搞不好真的要善后啊!
    刘谦礼终于心身俱疲地从窗台上下来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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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全家都起来了,疯狂地梳洗打扮。刘谦礼换上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一看亲人们,又觉得仿佛一夜没睡!让他们卸点首饰,少喷点香水,却被他亲妈振振有词地驳回了:“这是显得郑重!你以为领导就是真觉得你这样儿好看?那是看你是不是重视他!装丑卖乖,懂?”
    刘谦礼:……你们开心就好。
    一行乘车到了军区招待所,报了越宁的名字,便有人专程引他们去见越宁。越宁跟李伯伯等人讲过了,不要什么排场、不要什么接待,也不能完全避免这些优待。招待所在李伯伯的授意下,遇到刘正鹏要订房,就说客满,愣没让人打扰。还给越宁腾了个小会客厅,用以接待客人。
    客厅的门打开了,越宁从主座上起身,一条胳膊给亲妈挎着,一条胳膊给妹妹牵着,领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含笑走了过来。麦克跟在太座旁边,家庭聚会,还没转正的郑熙行被取消了参加资格。
    外婆当场就泪奔了:“可算回来了!”越宁没穿那身正装,而是将西装外套换成了件西装马甲,空调房间也不热。带着那副平光镜,酷似电视剧里俊美的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动动手臂:“妈妈,给我们介绍一下吧。都不认识呢,是吧,苏珊?”
    越宁细心地听到刘淑芬的介绍词是:“这是你们外公,这是你们外婆,这是……”介绍完小姨父,没了,剩下的第三代她都不熟,只知其名,未见其人。
    刘谦礼顺势接过了话头:“大姑姑,我是小飞,上学改名叫谦礼了。这是我大姐……”一气呵成地介绍。
    越宁个不要脸的,跟不知道亲妈跟娘家有矛盾似的,忒有礼貌地叫着“外公”“外婆”,一路叫下来,叫一个人,领一个红包。苏珊也有份。苏珊长相可爱,原本对刘淑芬有些不满的人,都变得和气了起来。越宁却知道,这妹妹是不大领情的——他们对妈妈不太友好。
    认完了亲,越宁请外公上座,自己抱着妹妹,拖着妈妈,在右手边的长沙发上相陪。时不时亲亲妹妹的小脸蛋儿,跟妈妈笑笑,细细地安慰外婆:“哭了就不漂亮了。”
    “都老了,要漂亮做什么?”
    “什么时候都要精精神神的呀。”
    毕竟是亲人,刘淑芬儿子回来了,心情也变好了,倒是明白爹妈见识就那样,何况亲妈是真的更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丈母娘看女婿,比对闺女都好也是真的。洋女婿也没被挑剔,刘淑芬也顺势喊了妈。
    妈都叫了,爹也顺着叫呗。
    这一叫,坏菜了。
    刘正鹏一直有点绷着的,孙子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细细一想,没错,跟闺女关系不好,跟外孙相处也会尴尬的。他那闺女,狠角色啊。
    但是!做爹的威严还是要的!刘淑芬叫了一声:“爸。”声音比较轻,头微微低了一点点。
    这让刘正鹏找到了权威感,他也跟着感觉走:“你还知道回来!你办的那叫什么事?!把孩子撇下了!在顾家连个帮手都没有!”女人总是需要娘家的帮扶的,训两句,闺女再服个软儿,大家抱头痛哭,皆大欢喜。何况,刘正鹏也是真的为外孙担心:顾川才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妻子,生个小儿子。艾玛!我外孙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
    刘谦礼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以为亲妈亲姐傻点,拼命看着她们让她们别说话,好么,爷爷掉链子了。明显感觉的姑妈身上冒冷气,比墙角内空调都降温。
    刘淑芬不想把娘家的烂摊子留给儿子,抬头就是一句嘲讽:“我还头回住这个招待所,什么叫回啊?”
    越宁的口气也变淡了,拍拍刘淑芬的手背,不让她再发言,吐出的词句却透着丝丝的漫不经心。那是一种微妙的居高临下:“外公,没顾家我照样行。我不是被我妈妈撇下的,是我妈刻在我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让我到了帝都的。我妈很好,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她的不是,不管是谁。只有我才有资格翻旧账,别人,闭嘴。谁翻旧账,我翻脸。”
    刘正鹏全家都惊呆了,亲母子,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越宁一点也不含糊,能把只熊当产品标志的人,必须是个熊孩子!
    越宁摆明了车马:我就明着熊,怎么地?
    哎,对付外公家这样的人,真是太容易了。谁叫咱拳头大呢?他知道刘正鹏的意思,只可惜,他和他妈妈都不需要这样的亲情表演。不能被他外公从一开头就限定在了乡村地主大院的行为模式里,需要告诉外家,我很熊!你听话,识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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