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闷在被子里哭完了,想到哥哥肯定是不会哭的,想到不知道黎辉一个人现在好不好,眼泪就又往外头冒,止都止不住。
    连她都这样了,连她都好像是心里被压了一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磨得轻一些,那哥哥呢?
    喝完水果茶之后,严梓见离晚上营业的时间还早,于是说先去卧室那边放东西。一开卧室门,严梓就愣住了。
    床上明显地,给黎辉留了位置,这么热的天,还放着被子和毛毯。严梓轻轻地把包放在地上,又看了看四周。
    床头柜上,黎辉的手机正在充电,旁边放着的应该是他的笔盒还有本子和书。听叶旗说他们一直在教黎辉认字,她想着他来家里玩时偶尔苦恼地看着手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小心地从笔盒下面抽出练习本翻开,看到了黎辉有些稚气的字,旁边还有唐蒙的,叶旗的,不认识的,也许是宋菘哥哥他们的,最多的,就是哥哥的字了。
    我喜欢你。
    黎辉很想公子。
    黎辉最喜欢公子。
    哥哥写的,除了和食材有关的,净是这些话。黎辉呢,就认真地在下面照着写了一排一排。如果以前被她看到,她一定会笑着说哥你这个幼稚鬼,现在呢?
    现在她多想一回头,看到黎辉慌慌张张地进来,跟她说严梓姐姐你别看。然后她就会故意把本子扬起来,问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要不要姐姐来告诉你?
    严梓弯起嘴角,往卧室门口望去。站在那里的,只有严庭。
    哥... ...
    傻瓜,哭什么呢,再哭妆真的花没了。
    也不管热不热,严庭过来把严拉进怀里,又抬起她的脸说:
    等下去把妆卸了,洗洗脸,哥哥没事的,知道吗?
    怎么会没事,怎么会没事!你总说没事没事!
    严梓紧紧抱住严庭的腰,哭着大声喊了出来。
    你得多难过啊,哥,你干嘛要忍着,你干嘛要——
    严梓,哥真的没忍,
    抖了抖嘴唇,又调整了一下呼吸,严庭一边摸着严梓的头,一边放柔了语调:
    我就是担心,怕他没吃好,他饭量挺大的,也不知道回去了,有没有地方住,
    当初在不得不接受黎辉已经回去了的这个事实之后,他经常一睡着就惊醒,然后想起衡乐楼的那场火灾,生怕黎辉还会回去。又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他当初偷了东西逃出来,一定不会再回去了。
    这么反复着,到最后他不知道要向谁说,只能望着黑夜,望着月亮,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如果不能把他还给我,起码让他在那儿平安地活到最后,吃饱睡好,有个,能照顾好他的人。
    好了傻丫头,走,去把卸妆了,我们去鹿亭那边吹空调,哥给你切西瓜,还是半个挖着吃,好不好?
    把严梓额头上的汗擦去,严庭看着她笑笑:
    你看你一身汗,要不去洗个澡?
    严梓边吸着鼻子边点头,也不管妆了,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又说:
    那哥,我要穿你的衣服。
    见严庭没回话,严梓望过去:
    哥?
    行,哥给你找。
    严梓又点了点头,把本子小心地放回到原处,蹲在地上打开自己的包,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声叫起来:
    对了哥!
    严庭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便也蹲了下去,刚一抬手,严梓就把一个用来放图纸的画桶递了过来。
    你看我拿什么来了?
    什么?
    有些得意地吸了吸鼻子,严梓说:
    家里的宝贝。
    严庭皱起眉:
    你把衡乐楼的那几张草图拿来了?
    还有呢!我们小时候都没发现的东西,爸妈藏得可真深。
    她听叶旗和唐蒙哥哥说大家都在帮忙找过去的资料,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她想到自家的那几张图纸,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用。就是画的些草图,写了些字,小时候父母不让碰,爷爷在的时候总是偷偷拿给他们看。
    可她又想,黎辉是衡乐楼来的,那把这些给哥哥带去,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得到他。虽然说睹物思人,可她还是觉得有和黎辉有关系的东西在,多少还是会安抚到哥哥的。
    只是她又不太会找理由,问了一次能不能拿出来,妈还瞪她一眼说这是传家宝,不许碰。
    所以她只有趁父母不在的时候在家里翻箱倒柜,可父亲因为之前生病的原因,不在家的时间也少了,结果她最近才终于找出来。爹妈也是会放,收在个铝制的细桶里放在了暖气片后面。
    以前说要集中供暖结果没搞起来,结果那个旧的也没用了,不过暖气片一直没拆,咱们家的暖气片外头不是还用百叶窗一样木板给做了个隔间吗,就在爸妈房间找到的,害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锁在哪个抽屉或者箱子里。
    有些得意地仰起脸,严梓又催:
    哥,你看看里面。
    打开盖子,严庭轻轻地从里面抽出那几张图纸,结果抬起画桶时,有个东西滑了出来,轻轻地落到地板上。
    啊,对了我就是说这个。
    严梓小心捧起荷包打开来,把里头叠了好几叠的几张纸展开到严庭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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