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股浓郁的迷情香,夏皇后久居宫闱怎能分辨不出来,再看那女郎,她差点气得吐血,居然又是柳氏。
    那萧家贵女倒是大度,堂堂正正问裕王,她不喜欢柳氏进裕王府的大门,只求成全。
    言下之意,她与柳氏只能两者取一,裕王垂眸答道不能污人清白。
    夏皇后的心落入冰窟中,她处心积虑,四处为幼子集聚势力,盼着能扳倒长子,到头来这个结局真是不甘心。打发走萧氏祖孙,命人送回哭哭泣泣几欲昏厥的柳氏,裕王冷冷道:“阿娘,你真以为七妹和三哥能成得了事?”
    不是这双儿女,那会是谁?夏皇后惊愕抬起头,脑中闪过一个人,恨得折断双手十根长指甲。君恩,夫妻之情不过如此。
    ******
    宫宴过后第三日,上京城中流言四起,都传说裕王人面兽心,嫉妒武英侯战功赫赫,觊觎尚家的准次孙媳——那也是位天仙似的美人,谁见了都会动心。
    不怪裕王尾随柳氏到偏殿,趁着她更衣的时候强行干出失德的事,逼得柳氏小美人回府后悬梁自尽,差点香消玉陨,闹出不小的动静。
    裕王这才松口答应纳柳氏入府,夺人所爱,却不愿给柳氏上玉牒,真真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活该萧氏悔婚,萧相也气得不能上朝,告假在家休养。
    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头百姓说到最后习惯加一句话总结。风言风语传到太学和儒生们耳中,他们大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印象中裕王温文而雅、待人亲和,学识渊博,怎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青衣暗念,种种迹象表明,裕王失德之事背后肯定有尚家推波助澜,今上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尚氏做大,难道他不怕尾大不掉?
    数日后,另外一个消息验证了青衣的猜测,尚府小侯爷假借养伤交出虎贲营及骁林卫的兵权,京中的风波慢慢平息。
    养伤,那是借口罢,武英侯那样生龙活虎的人还会受伤?上京城的百姓都不相信,嘻嘻哈哈开着顽笑。
    忆君也觉得大家说的有理,尚坤即使受伤,也比常人怪异许多,变着花招折腾她,每逢府医为他换药时,必要拉她在一旁伺候着。
    血|淋|淋的伤口,忆君不敢看,他硬是坚持她若不见,不许包扎。府医在旁一脸为难,屋外候着几十号人全等着她。
    不带这么欺负人,忆君勉强睁开眼,瞅见带血的布从伤口中掏出,吓得又紧闭上眼,胃里翻滚不已,差点又想吐。
    “阿圆,别怕,已经包好了,可以睁开眼。”尚坤语气中透着诱惑。
    第一次他这样说,忆君一下子深信不疑,睁眼看到又是那样惨不忍睹的景象。恨得她直想把尚坤痛扁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看还有心情再来捉弄她。
    “我不看!”忆君几乎吼着说话,屋里屋外的人窃笑,心道郎君和罗家女郎在一起时万分有趣。
    尚坤收起笑意,挥手:“你们都先下去,把药留下,等会儿让阿圆替我上药包扎。”
    “别”,忆君捂着眼睛阻挡,跺着脚发恨,“把药换了再许走。”
    她说话不管用,屋里的人散得一干二净,听见脚步声走远,忆君气得真想哭。当着尚坤的面,她才不会哭,她走总成了吧。
    尚坤早料到她的动向,伸臂把人捞到怀里,在她耳边沉声呢喃:“阿圆,你帮我拿着托盘,我自己上药。”
    他呼出的气吹得忆君耳边发痒,她用手挡住尚坤嘴,无奈低头让步:“说好了,最后一遭,我真怕见到那些。”
    “好”,尚坤痛快答应,松手放开人。
    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忆君拿过装着药的托盘,举在尚坤眼前。他用左手为自己换药,愈是越好的金创伤,洒到伤口上越疼,何况剑尖刺得深,夏日天热又怕感染,每拿木制薄药勺探向伤口深处,尚坤鼻翼紧吸,眉头锁成一条线,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痛出一身的汗。
    忆君心内抽搐一下,闭上眼睛又不敢看。
    “睁眼”,那个可恶的人又硬声命令她,她尽量不去看他的伤口,目光飘在他身上其它的地方。左胸另有一处更长更深的伤疤,从肩头贯穿至肚脐处,肩上、肋下也有伤口若干。
    尚坤自己上完药,继续无赖提要求:“阿圆,替我包好伤口,扎得紧点。”他挑着眉威胁,扎不紧,一会再来一次。
    跟着这么一位活阎王,忆君生生觉得要折寿十年。她当初就该当个烈妇,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少了许多的啰嗦。
    伸手轻压住伤口,忆君拿起沸水煮过又在日头下暴晒干的白绷布,一圈一圈为尚坤缠在胸膛。两圈过后,她试着用手拽了拽,太松了,以她的手劲根本没法缠紧。
    “郎君,叫府医进来吧,我缠不好,等会儿又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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