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空无一人,严叙赫没见着安知弦便走到柜檯询问「请问9006号病房的病人上哪去了?」
    护士小姐查了下纪录「安小姐出院囉。」
    「走多久了?」
    另一个护士刚回来,就是她替安知弦办的出院手续,热心道「半有个小时了吧,估计她人现在已经离开医院了。」
    严叙赫马上拨了通电话给安知弦,电话响了几声就直接进语音信箱,沉頡生尚在通缉中严叙赫怕沉頡生会再找上安知弦,不免有些担心,向护士道了谢急忙要去找人,他又给原本守在病房外的员警打电话,得知安知弦戒护时效已经过期,安知弦没有申请延长戒护,所以依法员警们也无法再跟着她、强制送她回去。
    护士看严叙赫着急便好心告知「对了,我看安小姐自己一人且腿上带伤就问她需不需要打车,她说她住的地方离医院不是很远,要走走再回去。」
    「谢谢。」严叙赫再次道谢后,在医院附近找了圈还是没看到人,便循着她家的方向沿路找寻,她行动还不方便八成还走不远。
    严叙赫脚程快眼力好,没找多久便找到了人,他小跑步追上前,拉住安知弦「我不是让你等我,你怎么自己就先办出院了。」
    她正在恍神再加上方虎口脱险如此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被吓呆了,发现对方是严队,跳到嗓子的心马上安回原位「想着严队忙,我自己也能回去。」
    「就算是这样你好歹说一声,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我会担心?」
    「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我送你回去。」他边说,一手扶着她,另一手接过她手中的拐杖又贴心叮嚀道「走慢点。」
    「过这个桥就到了,您也别忙了。」她按着对方的手想挣脱。
    「忙归忙,可还是挤的出时间送自个儿女朋友回家,走了。」严叙赫笑了笑,迈步往前走。
    安知弦沉默,被牵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即便严叙赫已走的非常缓慢但她还是不停感受到右脚的疼痛无力,她倏地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他转头略微错愕,疑惑的望着她「我走的太快了?」
    「严队,我们分开吧。」安知弦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回若推开严队兴许两人就此错过,未来再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从前她总是把自己最脆弱最深层的情绪藏在高墙之中,却没想到心中这座高耸城墙在遇到严队之后会一砖一瓦的逐渐瓦解,越喜欢就越害怕失去,怕对方有朝一日会厌恶不完美的自己,姜素雅说的没错,既然结局很可能会遍体麟伤,那为何还要去拥抱美丽的荆棘?
    严叙赫收起了只会在她面前流露的温柔笑容「想分手可以,但总得给我个原因。」
    「沉頡生对您异常偏执,和您在一起等同被沉頡生那个神经病盯上,没日没夜的活在刀口上,我受够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
    「腿上的伤还不足让我清醒吗?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她从严队手中取回拐杖「您回去吧。」
    因沉頡生对自己变态的执着才导致安知弦被沉頡生针对,他心疼她,但她的伤他确实责无旁贷「我知道了。」严叙赫松开安知弦的手,脸上那样云淡风清的笑容彷彿将两人隔在光年以外,他转身与她背道而驰,离开前拋下了句「好好休息。」
    她若有所思静默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转过头坚强的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沸腾的情绪,此处是闹区,即便夜渐深路上还是有不少行人,安知弦不管旁人对自己投来奇异的目光,掩着面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好一段时间过去,她收拾好心情准备起身,软弱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以前不是,以后也不能是。
    打起精神后她才发现跟前多了一双鞋,她微惊,抬头顺着那双大长腿往上看,直到熟悉的面孔落入眼帘,她扎扎实实的被震慑住「严队...您怎么还在。」
    他面露微慍「你方才的话破绽百出,以为我会被你三言两语唬弄过去?这么不会反侦查,出门在外别告诉别人你是第一刑特大的。」说罢拉起她又问「若你说,你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我或许我还会信,可这么多案子刀山火海九死一生,每次有危险你哪次不是衝第一,你就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为何骗我?」虽然看出安知弦说谎,可在她这里严叙赫却总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安知弦没猜到严队竟然会折回来,可自己不争气的模样都被他看光光了,狠下心与他分手的念头瞬间被击溃,瞒不住了「医生说我的腿痊癒的机会不高。」
    「知道,我有向医生询问过你的情况,但这和你要和我分手又有什么关係?」严叙赫是真的不明白。
    安知弦觉得严叙赫没想清楚这意谓着什么,她再次强调「我可能一辈子行动不方便,我不想拖你后腿,严队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若她真的需要拄一辈子的拐杖,她不想连累他。
    「你说的没错,我这么优秀,可不管你变得如何,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想一辈子一起走下去的人。」严叙赫扣着她的手,绝不会再让步「既然是如此荒唐的原因,那我是绝不可能答应分手的。」
    面对严叙赫的深情,安知弦不知不觉已泪眼汪汪。
    本来吧,女人的眼泪在他这里无半点用武之地,丝毫勾不起他的怜悯之心,可安知弦不一样,她是他看上的女人,看她掉眼泪他心下不由的生出更多怜惜,他不顾旁人目光捧着她的脸一口吻上,他的动作很温柔,是佔有更是安抚。
    她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恐怕是没听见路人低声的窃语「拍戏这是?」
    许久,严叙赫离开她的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感情是两个人的,别自作主张给别人下决定啊,听到没。」
    安知弦还是哭可心里感动,雀跃的不得了,胡乱的点着头下巴在他的肩头捣了好几下。
    「你如果还是觉得配不上我,那我便找人把我的脚也打断,这样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你知道我说到做到。」他这话并不是单单说来让她安心的,若有必要他真会这么做。
    反抱住他,安知弦拼命的摇头,警告「你敢试试。」
    「拿这么荒谬的理由说要分手的人是你,你倒是还好意思哭。」严叙赫是真有些恼火但对方是安知弦他是怎么样也发不起脾气来,记掛着她的伤势,他替她拭去眼泪「好了,我送你回去。」
    严叙赫把人安全送到家门口,松开本紧牵着的手「你放心睡,外头有我。」
    第一刑特大的业务量大,严队又是队长肩扛的责任远超过任何人,她也是其中一员知道这行的辛苦,即便严队扛的住,她却捨不得「你回去吧,不用守着,我家门锁三层防盗。」
    「别想太多,这是公事不是私事,你现在是重要的证人我本就该保护你的安全。」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严叙赫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是担心她的安危却又不想让她有负担。
    但凡严队决定的事就没人能轻易改变,安知弦乖巧的点点头入屋道了声「晚安。」随后把门关上。
    他刚要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小憩一下,安知弦的家门再度打开,她略有些彆扭试探性的问「要不你进来睡吧。」虽不是那个意思但毕竟这话暗示意味浓厚,况且他们俩适才在桥上才上演一齣深情接吻。
    严叙赫先是一愣,旋即跨步靠近凑在她耳畔,曖昧不明的调戏道「非常乐意。」
    瞧她慌忙的想解释手足无措的样子,严叙赫眼角的笑意更深,主动开口让对方安心「那借你客厅沙发睡一晚。」他可是惦记着安知弦的腿伤怎可能那么没人性。
    闻言安知弦松了一口气,把备用的枕头棉被拿给严队后安知弦就被严叙赫赶回房间休息了。
    夜里她梦到自己被囚禁在阁楼虐待的情景,在医院修养的半个月以来她每晚都会梦到相同的内容,与往常一样安知弦再次被吓醒,额头和后背都沁上一层冷汗。
    严叙赫听到房内呼声二话不说闯进去察看,只见安知弦脸色苍白微喘着气坐在床上,他走到床边轻扶着她的双手「做噩梦了?」
    安知弦极力的压抑着席捲全身的恐惧感,她抬头望着严队,想把情绪滴水不漏的掩饰过去「醒来就没事了。」却因过于压抑不由自主的把严队衬衫袖子给抓皱了。
    如此反常岂是没事的样子?她遗留的一丝不安还是落入严叙赫眼里,想要进入刑特队必须通过严格的心理素质测试,严叙赫记得安知弦的抗压心理素质评分在全国所有刑特警中算是非常出色的,沉頡生手段究竟多残忍变态才能让她如此饱受折磨,平日里她明明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当汉子来用,今日却在严叙赫面前展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脆弱一面,严叙赫岂能不心疼,指背来回滑过她的额鬓安抚着她。
    她察觉严队神情中的自责,自己受伤了却还想着安慰别人「我真没事,你值班太辛苦了,快去睡吧。」
    严叙赫是铁了心要留下来陪她,他掀开被子自己躺进去,像个无赖似的「那沙发太难睡,我还是习惯睡床。」
    「...」严队平时处理公务时严格、不苟言笑,怎的到了安知弦这里却是一副流氓德性,她被气笑,原本佔据心里的惧怕也消散大半,反而觉得有他在很安心。
    严叙赫为了追查沉頡生藏暱地点,近三天恐怕睡不超过五个小时,见安知弦心情总算好转,他一放下心,睏乏感袭来,搂着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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