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墨:……
    突然觉得,比起现代社会觉得拉手会怀孕的小孩子,穆岩的知识更加匮乏呢。
    贺正君猛地抬起了头,看向穆岩,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后,这才松了口气:“阿岩,脖子以上没事的,你无需担心,再者穆嘉是你表姐,有血缘关系,不必担忧。”
    “脖子以上……真的没关系么?”穆岩怔怔道,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苏墨墨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语气坚定道:“穆岩,现在我也摸了你的下巴,你看有关系吗?”
    贺正君也在旁边点头道:“阿岩,墨儿是你妹妹,这样没有关系的,你不必太过担忧。”
    感受着女子微凉的手指,穆岩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的目光开始恍惚,所有消沉的情绪,似乎都随着心上人的触碰烟消云散。
    有关系,如何会没有关系?只是比起昨晚的恐惧厌恶,此刻,穆岩整个人开始发烫,好像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见穆岩好点了,苏墨墨便收回了手。贺正君出门抓药,她坐在一侧的木椅上,想起什么,随口问道:“穆岩,为何你见到我的容貌不曾惊讶?”
    穆岩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衫,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便下意识道:“在我心里,妹妹一直都是这样啊。”
    说完后,一片寂静。恍然意识到说了什么,穆岩猛地抬起头,看向苏墨墨,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子那琥珀色的瞳孔里,盛着一片慌乱,便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苏墨墨眼底。
    看着男人绯红的耳根,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199章
    即便经历过很多个世界,见过无数男子,也谈过数段恋爱,但对苏墨墨而言,人生的重点从来都不在于恋爱。到了一个新世界后,她会选择改善自己的处境,选择学习从未接触过的知识,甚至是选择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爱情,不过是她的调剂品罢了,倘若有合适的,便会在一起,若不合适,那一个人也很好。也是因着这种思维,苏墨墨才一直未曾察觉穆岩的心思。
    再者穆岩本就寡言,苏墨墨几次见他,他都垂着头,不敢和她直视。初来这个世界时,每次一同用餐,穆岩的头都埋到了碗里面,更是匆匆离开。
    苏墨墨不会觉得穆岩厌恶自己,她只当女尊世界的男子都是如此,穆岩一直生活在乡下、观念更加保守罢了,便也不曾多想。
    而且原主的记忆里也从未出现过这件事,苏墨墨自然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毕竟原主和穆岩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都没有感情的火花,她总共也才和穆岩相处了十几天而已。
    穆岩浑身上下,包括那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未外露过的胳膊都是小麦色,唯独耳朵是粉白色的,因此耳垂上的绯红便格外明显。
    看着羞怯地垂下头的男人,苏墨墨一时无言,许久,她平静道:“……哦。”
    担心穆岩胡思乱想、继续钻牛角尖,苏墨墨便不曾选择离开,而是坐在木椅上,翻看着木桌上的医书。
    之前她为穆岩包扎好伤口后,抓药郎中见到那利落娴熟的手法,便觉她天赋非凡,见苏墨墨拒绝从医,郎中只能遗憾地将医书留了下来,希望她不要浪费天赋。
    在安静的翻书声中,穆岩那颗颤动的心脏也逐渐平息下来。想起自己的秘密不曾暴露,穆岩松了口气,却也生出一种莫名的遗憾。
    从前他不敢抬头看心上人,而现在,或许是刚才的刺激太大,穆岩的胆子竟也大了些许,他悄悄抬起头,女子那精致的侧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她的腰身挺拔,像村里的青竹一般,微风也会为她停留。
    她的指尖莹润如玉,翻看着书籍,那书卷气可以让任何男子动容,可穆岩知晓,这样遥不可攀的人也会笑着问他:穆岩,你是疼哭了吗?
    她的侧脸精致,线条恰到好处,仿若秋天的麦粒一般,颗颗饱满,再也找不出丝毫缺陷。
    医馆下午人很少,这一刻,室内只有穆岩和他的心上人,一时间,他竟看痴了过去,心中只剩下脉脉温情和莫名的感动。
    没过多久,贺正君抓药回来,见两人都不曾说话,他也没察觉不妥,而是高兴道:“墨儿,阿岩,我问过郎中了,阿岩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回家吧!”
    苏墨墨知晓,贺正君是觉得待在镇上花销太大,这才想回去,她便未曾反驳,反正她精通医术,有她看护着,穆岩不会出事。因此,她便点头道:“那我们趁着天黑前回去吧。”
    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苏墨墨看向贺正君和穆岩,平静地抛下了一枚炸弹:“贺爹,哥哥,我们去牙行挑选一下小厮。”
    贺正君震惊抬眸,难以置信道:“小、小厮?”
    于贺正君而言,这两个字熟悉而又陌生,距离上一次听见,已经过了9年有余。听见女儿的话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岩则懵懂地抬起眸,似乎没有明白苏墨墨在说什么,只是比起贺正君离开之前,他的眼神总算有了几分光亮,可以清晰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墨墨也没多解释,她先去买了一辆马车,将买来的物品放了上去,随后带着二人去了牙行,在两人震惊的视线下,让他们自己挑选一个合心意的小厮。
    眼看天色已晚,担心耽误回村的时间,见苏墨墨心意已决,贺正君只能匆忙挑下一个面容乖巧的男子,至于穆岩,他也在贺正君的叮嘱下,选了一个瘦高的小厮。
    之后三人便被笑得合不拢嘴的牙婆送出门,坐上马车回到王家村。
    这是穆岩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坐马车,一时间,他颇有些束手束脚、不知所措,至于贺正君,他心中想着刚才苏墨墨掏的沉甸甸的银子,一时间也不曾察觉穆岩的心思。
    苏墨墨倒是发现了,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穆岩,随口道:“喏。”
    穆岩一怔,见那纤长的手指伸在半空,便赶忙接了过来。之后他便垂下头,紧紧捏着这油纸包,不知不觉,心中的紧张也散开了些许。
    因着体弱,苏墨墨有些晕车,她今早才回到小泉镇,袖中还存有一些酸梅干,便随手递给了穆岩,缓解他的紧张。
    递出去后她没再多管,开始和贺正君讲述三月的书院生活,贺正君被她的话吸引,听得专注,心中对于银子的担忧也少了些许。至于穆岩,他也不知不觉地沉浸在了那清冷的女声之中。
    至于两个小厮,他们坐在马车外驾车,听着女子的声音,想起那惊鸿一瞥的容貌,两个刚刚及笄的男子心中也难掩悸动,驾车的动作中都增添了几分温柔,生怕打扰到她的声音。
    微风轻拂,女声清泠。天边的火烧云格外浓烈,两边的田野里,三三两两的村民扛着锄头回家,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一刻,一切都格外美好。
    ……
    马车被苏墨墨买了下来,加上那小厮会驾车,便直接朝村里驶去。一行人才进村,便遇见了刚刚下工的村民们,她们顿时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时下马匹价格昂贵,小泉镇除了里正、乡绅,便仅有镖局拥有。对于生活在诸如王家村这样的小村庄里的村民而言,家里有一头牛便已非常富庶,至于马,那只敢远远地望上几眼。
    王家村的人去镇上,通常都是天蒙蒙亮地时候便开始赶路,翻越一座山,耗费数个时辰赶到。除非逢年过节,否则村里人也舍不得花那几文钱坐牛车。毕竟都是地里刨食的,没个糊口本事的话,除了在镇上当短工,便难有其他进项。
    此刻,看着那高头大马,村民心中都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敬畏,脚步慢了下来,明明是自己的村子,却一步也不敢再靠近。
    在这头神气的大马的衬托下,原本简陋朴素的村庄,似乎也添了几分不同。村民们放下锄头,有些无措。
    倘若是一辆牛车前来,村民们只会围上前凑热闹,但马匹在村民心中便是“贵人”的象征,出于本能,无人敢多加议论。
    坐在车前赶路的两个小厮刚刚及笄,这驾马的技能也是到了牙行后,为了卖个高价,牙婆使人教的。他们还不算熟练。因此,即便村民们没有故意闹事,但仅仅是围在一旁,小厮们便有些惊慌。
    这一急,手上就容易出错,由于太过用力,马儿吃痛,忍不住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见状,从未近距离接触过马匹的村民们也受到了惊吓,立刻往后躲去,生怕被马蹄踏到。
    好在人一散开便空出了位置,小厮们手脚匆忙,两人合力,总算控制住了马匹。
    而车内,由于马儿突然扬蹄,车身受到影响向一侧倾斜,苏墨墨原本在闭目养神,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也朝着一旁滑去。
    贺正君自顾不暇,未曾注意到这一幕,倒是穆岩,他一直悄悄地注视着心上人的侧颜,见状下意识便想要伸手拉住她。
    可惜穆岩的手才伸出去,苏墨墨已经快速回神,凭借着曾经学过的功法,灵巧地稳住了身子,穆岩的手便那么僵在了半空。
    苏墨墨抬眸看了眼,顿了顿,笑道:“多谢哥哥。”
    有贺正君在场的时候,她都是唤他“哥哥”的,穆岩知道。
    曾经他期盼着她唤他一声“哥哥”,但现在,不知怎的,穆岩更希望,她说出的是“穆岩”两个字。
    贺正君运气很好,正好摔在软榻上,等到车身稳住,他也稳住了身子,呼了一口气道:“多年不曾坐马车,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苏墨墨抿唇笑了笑:“那贺爹还是要早日习惯才好。”
    看了眼穆岩,苏墨墨补充道:“哥哥也是。”
    穆岩早已收回手,他垂着头,悄悄摩挲了一下袖中的那个油纸包,低低地“嗯”了一声。
    村民们被马车吓到,散了开来,离得远远的。但眼看那马车朝着村内驶去,她们还是难掩好奇之心,也顾不上回家用夜饭了,便忍不住跟在后面,随后,众目睽睽之下,那马车竟然停在了穆家前面!
    “嘶……”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下一刻,猜测成真。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厮恭敬地跳下马车,为车内人挑开了车帘。
    然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村民眼前。说熟悉,这人的脸她们见过了无数次,正是穆家的寡夫,说不熟悉,则是男人身上穿着的那上佳的料子,远远看去,竟像是个乡绅正君似的!
    在场有些年纪大些的婶子,便不由回忆起了曾经。当年穆家家主穆苒做生意发达了,衣锦还乡时,便是这幅盛况了。
    当年这穆家寡夫何等体面,面容姣好,身姿修长,举手投足都带着气度,当时大家都说,这出身富贵的公子果然不一般,看着和村里的男子天差地别。
    但9年前穆家败落,穆家寡夫带着两个孩子,地里刨食,整日里灰头土脸,大家便也忘记了他曾经是何等风姿。
    直到此刻,贺正君才恢复昔日荣光。即便脸上已被岁月刻上痕迹,曾经娇嫩的手指也布满老茧,但他脸上的喜悦却如此纯粹,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种精神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
    随后,又有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姿魁梧,面容粗犷,踏下马车时,马车的踏板都似乎震了震。男子五官格外硬朗,正是女子们最讨厌的长相。但此刻,在一身华服的衬托下,竟也有了几分不一般的意味。
    尤其这以往总是垂着头、扛着锄头的男子,如今抬起头,发丝整齐,竟显出几分凌厉。
    已经出现的两个,都是村民们熟悉的人,但如今,他们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这一切,村民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她们仍旧紧紧地盯着马车,未曾开口议论,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个眼神,导致之后没有谈资。
    众目睽睽下,一只修长莹润的手探了出来,轻轻地撩起车帘后,一个女子缓步走下了马车。
    她穿着青衫,身姿略显赢弱,但那周身的书卷气却无法遮掩,让人心生好感。随后,女子抬起头来,一张精致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将周围都照亮了几分,所有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女子眸光灼灼,显露出几分锋芒。
    那一刻,除了容貌外,被这气势所摄,竟无人能够挪动分毫。
    第200章
    于王家村的村民们而言,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人便是那里正,穿着锦衣,纳了十八房夫侍,估计家里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而现在,眼前的青衫女子明明身姿赢弱,那气势却更胜几分!
    即便从站在一旁的穆家父子二人身上,村民们对女子的身份早已有了猜测,但此刻,看着那气势和容貌同样惊人的女子,却无人敢与其直视,更遑论去询问一番。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眼前的人……真的是曾经那又黑又瘦、寡言内敛的苏秀才吗?
    众人怔神之际,却见那光鲜亮丽的穆家寡夫走上前惊喜道:“墨儿,你瞧,这里竟有只小狗。”
    墨儿?墨儿!
    村民们大惊,心中的猜测陡然间被证实,她们却丝毫不曾放下心来,反而越发惊骇。眼前的贵人,竟然就是那三月未见的苏秀才!
    虽然大家都知道穆家那曾经的赘妻考上了秀才,甚至去了府城读书,但于村民而言,她们大多数人对这苏秀才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之前。
    毕竟苏秀才摆升学宴的时候,这穆家寡夫不光拒收她们的贺礼,连人都拒之门外。
    也只有少数人对三个月前那冒着细雨上山采药的长衫女子有些印象,当初她们便可窥见一丝不凡,此刻心中更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尤其那几个在山上就想要将儿子嫁给苏秀才的,此刻更是悔不当初,要是当时坚持一下,说不定现在也就攀上了这根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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