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员工将收到来自罗家的邀请函,以父母的名义邀请你前去做客。
    员工只需表达出欣喜若狂的情绪,欣然前去赴约,即可顺利被罗家控制,重回实验室。
    得知员工失踪的消息,林暮晃连夜奔赴回来,直闯实验室。
    再之后,就是潘千葵看到的最后的一页了。
    林暮晃堕妖,卫承乐在痛不欲生中亲自手刃好友。
    确实如系统所说,她的任务很轻松。
    她什么都不用做,那些死遁的条件,其他人都会给她创造好。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无视老师耳提面命的“出陨日一定要先跟我们说”的警告和劝诫,就因为罗家的一句“你父母很想念你”,白痴一样飞蛾扑火,直挺挺地往陷阱里跃去。
    ——然后,害得林暮晃为她强闯实验室、最终落了个凄惨身死的结局后,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好一会儿,潘千葵才幽幽道:“兔老师是有过什么心理阴影吗?”
    她说得还算客气了,如果这结局让读者知道,恐怕就不是这般温和的表达方式了。
    [可能是有点子大病吧……]
    系统已经能想象,下一个接到冠着这个笔名的小世界的系统,在知道这作者的累累前科以后,一通疯狂辱骂的画面了。
    尤其是那些有观众阅读量要求的系统,每天扎小人诅咒绝对少不了。
    沉默了相当久的时间后,潘千葵问道:“我,一定……要按情报走吗?”
    系统:……
    好,这才第一个世界,小宿主就学会阳奉阴违了。
    它回答道:[我们系统是不会干涉你的,所以,原则上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潘千葵没有说话。
    果然,她很快就等到了系统的“可是”——
    [可是,如果不按情报的走,万一出现状况外的事,你经验不足,大概率会应付不来。而且,葵葵,我再说一遍……]
    它的代码波浪形地抖动起来,像极了在展示“瑟瑟发抖”:[如果到时候因为‘偏航’出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咱是真的要被抓进忏悔室坐监的!]
    那么冷,那么黑的一个忏悔室!
    伸手不见五指!
    ——若是能发出这句感慨,说明犯的错还不是很大,这倒是一桩幸事了。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错得离谱,犯错的工作人员会被绑在钢铁质感的椅子上,手脚皆被捆缚住,根本做不到“伸手”。
    然后,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饥饿中、在痛苦中、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黑暗中,无止境地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
    为什么要在小世界任性妄为?
    为什么要救一个明知以后再也不可能见面的人?
    为什么要横插一脚,难道作为外来者你当真就无所不能吗?你以为你是谁?
    越是在这样无声无光的环境下呆着,人就越是会自我怀疑,直至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把自己逼疯为止。
    那些在小世界里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人,在褪去所谓“男主角”、“女主角”的光环后,也不过是哭着叫着喊着说“我不敢了”的普通人。
    但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嚎,只能渗进墙壁里,却是半点都透不出去。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发生在他们进入房间的几个小时内。
    总而言之,提起“忏悔室”,工作人员也好,系统也罢,基本上闻之色变。
    看看小宿主这小胳膊小腿,系统苦口婆心道:[你在这个世界救人,给不了你半点好处,到时候脱离世界他就跟你没关系了,但接受惩罚的人可是你啊……]
    它真怕人给关出问题。
    少女应道:“嗯……我知道了。”
    系统不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我听你的”,还是仅仅表达“已阅”的态度。
    最终,它没有问出口。
    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它不想要的,它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又或许,它自己都不知道,它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下一秒,少女终于挣脱了好似漂浮一般的状态,慢慢地睁开眼睛。
    *
    沉重。
    像是在泳池里泡久了突然重归陆地,身上仿佛坠了铅块一般,连抬眼皮子都费劲。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很柔软,很舒适,但也……很陌生。
    床边开了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不算刺眼,但足以照出周围的环境,以及她身上被子的花色。
    这里是她的宿舍,但被子并不是阿姨配给她的那条。
    潘千葵:……!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卧了起来。
    这一牵动,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紧紧地握着。
    或者,也可以说……是她在抓着对方不放。
    纤细的手指和他的交叠在一起,十指相扣,宛如共生在一起的水草。
    他没有像惯常那般戴着手套,二人的肌肤纠缠得毫无空隙,连他掌心的纹理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林暮晃。
    在这三个字出现在她脑中时,她骤然松了口气,随即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醒了?”
    大概是为了照顾到她刚醒,还有些迷糊,林暮晃放低了声音:“那我开灯了?”
    ——像是哄小孩儿睡觉似的。
    她点了头,这才意识到这会儿是天黑的时刻了。
    她真的睡了好久。
    ……好久?
    她呆了一瞬,随着灯管变得明亮,她像是玩具突然被拧上了发条,急匆匆地问道:“师父他……师父他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她满脑子都是“师父要回卫家了,他要被洗脑了”的焦虑之情,但这种迫切感落在少年眼中,那便透出一股别样的味道了。
    “醒来以后,明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结果第一句就是问乐哥的情况……”他唉声叹气道,“怎么办,我稍微有点吃醋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不清,索性放弃了申辩,追问道,“他现在人到底在哪儿?回去了吗?离校了?”
    ——还是,已经回卫家去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只感觉血管都要被冻住了,立刻推开了被子,准备换鞋换衣服出门。
    察觉到她是真急了,林暮晃的表情正经了一些,认真道:“别担心,这会儿雪姐肯定已经去找他了。”
    潘千葵的动作顿住了。
    “……啊?”
    她不可思议地看他:“雪姐去找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在身体不能动弹的时候,她亲耳听见了雪姐说“爱咋咋”、“我懒得理他”这种话。
    “我猜的,不过八成是这样。”林暮晃以一种极其平静的态度把手抽了回去,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录,“她耐不住性子的,能忍一下午已经很了不起了。”
    潘千葵愣了一下,莫名意识到一件事——
    少年的右手打了石膏,能动的只有左手。
    但是,在刚才她睡着的时候,他唯一能动的手一直被她拉着。
    那岂不是说,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就只能这么干坐着?
    “咔”的一声,电话一下子被接通了。
    *
    娇俏又蛮横的女音问道:“干嘛打我电话?难道是阿葵醒了?她想我啦?”
    潘千葵出声道:“雪姐。”
    严雪卿的声音立刻雀跃了起来:“哎!怎么啦,阿葵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饿不饿,我柜子里还有零食,你想吃就自己拿,我再叫人送点吃的过来?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啊?这样,给你送个海鲜粥过来吧,刚醒肠胃不好,又晚上了,喝点粥好消化……”
    正在严雪卿说得滔滔不绝时,旁边幽幽地传来了一个男音:“小潘你可以自己去忙了,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嗯嗯’两句就行,不要浪费生命。”
    林暮晃熟练地把手机拿到了最远的地方。
    果然,三秒钟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了出来——
    “卫!承!乐——!心情不好,怼我就开心是吧?我真的会揍你!”
    潘千葵:……
    那句“雪姐你在哪里”被她默默地咽了回去。
    全世界最轻松的活儿,大概就是从严雪卿嘴里套话吧——她心想。
    *
    在狂风暴雨一般的气氛中,潘千葵硬着头皮跟严雪卿寒暄了几句,火速挂了。
    “雪姐其实还蛮擅长逗人开心的,虽然她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一点。”林暮晃微笑着说出了恶意满满的句子,“所以……放心吧,有她看着,乐哥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潘千葵点点头,悬着的心暂时平稳了一些。
    然而,她也心知,这只不过是一时的风平浪静罢了。
    有些念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只要那颗种子扎在了心里,迟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生根发芽,一直到再掩耳盗铃的人也无法回避为止。
    “你说,他这次在驭妖上受了挫……会回卫家找经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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