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意的江风拂面,他停下来,打了个哆嗦,顺便帮她挡掉大部分的风。
    她嗅到乘着风儿飘来的甜甜水蜜桃香,不知是来自小白身上的,还是她自己的。
    诊所并不远。
    这会儿没有人,老医生正喝着茶。
    看到这个特殊的组合出现,他嘴里的一口茶都忘了咽下去。
    “哪里不舒服?”
    毕竟是行医多年、见过世面,他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因为好奇问七问八。
    “膝盖。”
    夏兔坐到病床上,因为认生,右手仍旧拉着小白不放。
    医生觉得好笑:“小朋友,你这样捂着膝盖,我怎么给你看啊?”
    “可我不想松开。”她求助地看向小白。
    他的反应倒很快,伸手给她,意思是她想走随时可以走。
    “一直捂着,你的伤口就会和布料黏在一起,到时候撕拉下来一层皮。伤口不消毒,还很可能会化脓,最后凹进去一个洞。”老医生经验丰富地冲她娓娓道来。
    怕痛的夏兔吓得脸都皱了。
    她紧紧闭上眼,又搭上一只手去拽小白,然后咬紧牙关,用一种就义的神情交出了自己的腿。
    老医生折起她的裤管,给她检查了一番。
    “摔了很大一块啊,破皮、青了,不过没有伤到骨头。”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裤管折到膝盖那边时,夏兔就感受到了医生说的伤口和布料黏在一起。现下她咬着牙,脑子里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先拿碘酒给你消毒一下。”医生说着话,拉开抽屉。
    拧罐子声、塑料戳破声,窸窸窣窣。
    小白的手包裹着她,夏兔手心里都是汗,但他的是干燥的。
    干燥、温暖,让人能够放心依赖。
    “这是你哥哥吗?”
    棉签已经沾好碘酒,为了转移小朋友的注意力,老医生特意找话题和她聊。
    夏兔晃神几秒,点了头。
    碘酒沾上伤口,仿佛把手掌放进滚油的平底锅,疼的感觉是“滋啦滋啦”的。
    “小妹妹可娇气,这么粘你哥哥,他再大一点肯定要嫌你烦,哈哈哈。”看着两个小孩牢牢牵在一块的手,医生调笑道。
    “胡说八道。”小白回他。
    听他这么回答,夏兔感觉好开心。
    ——小白说他不会嫌她烦。
    ——就是就是,医生伯伯怎么能胡说呢!
    ——还有,小白成语了。
    “碘酒涂好了,过来给你妹妹吹吹伤口吧。”
    老医生从椅子上坐起来:“青的地方我会开点红花油,我等会儿会交代你们家长回家以后帮忙小心地揉一揉。”
    他往门外面看了一眼,本以为俩小孩的父母是去停车之类的,但怎么这会儿了还没来。
    “小朋友,你们的家长呢?”
    夏兔和小白面面相觑。
    “没家长?”医生抬抬眼镜。
    “所以你们有带钱吗?”
    小白动作麻利地从左边睡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水蜜桃。
    “……”看着桌上的桃,医生陷入沉默。
    小白瞪了他一眼,从右边口袋又掏出一颗。
    满脸的:这下够了吧。
    “不是那个啦!”夏兔在小白被嘲笑前,慌忙抖出准备好的纸币。
    ——才想的,刚才为什么闻到迎风飘来的水蜜桃味道,出门看病还带什么水果啊?
    “小白,快拿回你的水蜜桃啊!”她匆匆忙忙地说。
    ——不是很喜欢水蜜桃的吗?比喜欢夏兔少一点的喜欢,把它给别人他该有多不舍得呀!
    几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转出了个门道。
    ——啊,所以……
    ——他出门带了水蜜桃,是想给她“付钱”吗……
    ☆、第10章 上药
    从诊所回去时,天已全部黑了下来。
    夏兔牵着小白的手,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相比于市中心,这儿的街道晚上并不是很热闹。唯一有点人气的,是一条短短的步行街。十几家小摊宽宽敞敞地摆开,有卖光碟的、卖锅碗瓢盆的、卖旧书的,街头演唱的……
    小白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
    他少见地表露出好奇的样子。虽然他仍没有因为看不懂而对她问东问西,大多数时候只是自己静静地看着。
    听着填满步行街道的悠扬歌声,夏兔感叹道:“那个大姐姐情歌唱得真好啊,她唱得都快哭了。”
    “那样做可以换来钱吗?”
    接受“钱”这个衡量价值、简便以物易物过程的媒介以后,小白还是不太理解。
    夏兔点头:“当然,那是表演。”
    “表演?”又是一个新词汇。
    “嗯,公开展示自己的特长,特长就是,你比别人做得更好的事。人们感到被触动,就给你钱。”她解释完,发现自己讲得还挺好的。
    小白默默地把她的话记下。
    “你的家乡和这里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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