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不求又是享受又是痛苦地叫:“哎呀,松口,你这么多天没漱口,口臭啦。”
    杜清檀这回真生气了,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
    独孤不求趴过来:“也是故意欺负你的,别生气啦。你饿不饿呀?我喂你吃饭?”
    杜清檀坐起身来,没好气地道:“伺候我漱口!”
    独孤不求眼睛亮晶晶的:“漱口做什么呢?亲亲吗?”
    杜清檀瞪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能忍住,破功笑了,这男人实在太可恨了啊!
    “我昏睡多久啦?”她扶着他的手下床,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双腿发软没力气。
    “也没多久,就是睡到错过入宫,然后咱俩成亲了吧。”独孤不求嘴里没句认真话。
    杜清檀叹气,他就笑:“两天两夜,乱说胡话,大伯母一直守着,熬不住了才去睡。
    我守了许久才逮着这个机会,能得你一句真心话,倒也不算亏。”
    杜清檀刚想问她这病因是什么呢,他就主动说了出来。
    “积劳成疾,原来身子就弱,后面又连轴转,光顾着挣钱了。你太拼命了。”
    他突然把她抱住了,很小声地说:“五娘,不要怕,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杜清檀怔忡片刻,反手抱紧了他,心里软软的,酸酸的,甜甜的。
    她很认真地道:“我记住了,独孤。你也有我。”
    杨氏匆匆忙忙赶过来,迎面就看到这一幕,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们,默默地去了厨房给杜清檀做吃的。
    “我们的八字合过了,上上大吉,天作之合。下个月初六,就可以过纳征礼,交换婚书了。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我家的人啦!”
    独孤不求给杜清檀洗脸洗手,趁她不注意就偷亲一口。
    第260章 智者不入爱河
    一碗热粥下肚,杜清檀有了精神,脑子也开始运作。
    她小心翼翼地问杨氏和独孤不求:“我发烧乱说胡话,都说了什么?”
    杨氏眼圈红红:“喊打喊杀的,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独孤不求揶揄道:“老说你赢了,还说不要背汤谱和药典,也不要嫁人。”
    杜清檀嘿嘿傻笑:“病糊涂了,乱说的。”
    其实肯定都是真的,毕竟打拳才是她的爱好,什么汤谱、药典、药膳方子之类的,都是被逼着学的。
    至于不要嫁人这个事情,她看着杨氏,想起了时光交叠处的另一个人。
    也是每天都逼婚催婚,只比杨氏更加过分。
    那会儿有多烦,这会儿就有多难受。
    杜清檀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嗳,你这孩子怎么啦?好端端的就哭起来了。这不是好了吗?别怕啊,我们都在呢。”
    杨氏吓着了,她还没见过杜清檀哭呢,再怎么艰难,五娘都是坚强无比,这会儿倒是哭起来了。
    杜清檀小声道:“想我阿娘啦。”
    然后就是埋头大哭。
    杨氏有点酸溜溜的,但是又心疼,就想过去安慰人,然后被独孤不求拦住了。
    “我来吧。”他恳求地看着杨氏,小声道:“她很快就要入宫了。”
    杨氏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留两个年轻人独处。
    独孤不求走到杜清檀身后,将她轻轻拥住:“哭吧,哭吧,要就哭个够。”
    杜清檀却也没哭多久就自动停了下来,趴在桌上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独孤不求见她兴致不高,不免逗她:“真是太难得了,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要不就是水喝得太少。”
    杜清檀有气无力地道:“哪有,我很爱喝水的。”
    “那为什么没有眼泪呢?你喝下去的水都到哪儿去啦?”
    独孤不求也和她一样趴在桌上,只是她看的是烛火,他看的是她。
    杜清檀终于缓过来,转眸看向他:“你看什么?”
    “杜清檀,我问你啊,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爱河伤心又难过,大鹅暖胃还暖我。你这胡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不求目光幽幽,看得杜清檀险些被口水呛着。
    她装糊涂:“什么啊?听不懂。”
    独孤不求似笑非笑:“行吧,你就装吧。”
    杜清檀把头靠在他肩上,打个呵欠,撒娇:“独孤不求,我困了。”
    “那就睡。”独孤不求放过了她:“要不然,你是想让我抱你上床?我倒是想,就怕大伯母拿着锅铲追着打。”
    “油嘴滑舌。”杜清檀终于笑出声来:“不用你抱,我自己走。”
    “可是我很想抱啊。”他追着她,喋喋不休,都追到卧房里了,又被杨氏无情地赶了出去。
    杜清檀噙着笑睡着的,她炖了只大鹅。
    天亮,独孤不求准时醒来,匆匆忙忙收拾干净,骑着马去了琅琊王府。
    秋风料峭,李岱裹着披风走出大门,先就打了个喷嚏,然后眼泪汪汪。
    他感了风寒,也不知道怎么染上的,服了好几天汤药,也不见好转。
    “殿下。”独孤不求缓步而来,深深一礼。
    李岱原本就有些不大舒服,看到独孤不求就更不舒服了,却也不做在表面上,温和地道:“是正之啊,这么早,有事寻我?”
    说完,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眼泪鼻涕一起来。
    “失礼了。”他用帕子捂住口鼻,背过身收拾一回才转过身来,微笑:“何事?”
    独孤不求道:“下官为了杜清檀而来。”
    李岱略微思考片刻,请他入内:“进去说。”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寒暄几句,独孤不求直入主题。
    “下官今日过来,是想向殿下讨个人情。”
    李岱明知他是为了杜清檀,只装作不明白,轻笑道:“我无权无势,不知能够帮上正之什么忙啊?”
    “杜清檀这几日生了病,高热不退,昨夜方才稍好了些。她从前身体就不大好,后来虽然经过调养痊愈了,始终底子有损,不宜太过劳累。”
    独孤不求一揖到地:“为了不耽搁入宫侍奉圣人,还请殿下恩准她在入宫之前在外休养。”
    只差没明说,杜清檀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天天被李岱当牛马使唤,不在病所忙碌就在诊室接诊,累坏的。
    “正之不必如此多礼。”
    李岱倒也没生气,微笑着道:“我向来不做恶事,能与人方便处,自会与人方便。就不知,正之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独孤不求抬起头来,与李岱四目相对。
    温润如玉的郡王仍然温润如玉,笑得十分和蔼可亲,语气平静自然,仿若好友笑谈。
    但独孤不求知道,李岱是认真地在向他讨人情。
    他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正巧,下官也是这样的人。”
    李岱点点头:“那就行了,为了不影响入宫事宜,准许杜清檀在外休养,待到入宫之事敲定之后,即时入宫,不得耽搁。”
    “多谢殿下。下官就不耽搁您了。”独孤不求转身要走,又被李岱叫住了。
    “听闻太子为你和杜清檀做媒,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呢。我这里准备了一份薄礼,用以恭贺。”
    李岱手一挥,下人捧出一只匣子。
    独孤不求双手接过,正要打开了看,就听李岱道:“正之好生性急,何不回家再看?”
    独孤不求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果真抱着匣子告辞而去。
    李岱注视着他的背影,神色漠然,随即,又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再次流起了眼泪和鼻涕。
    独孤不求将匣子送回家去,打开了看,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锭金灿灿的金子,随手一掂,便知一锭至少有十两。
    就没见过泛泛之交,愿意给这么多贺礼的。
    他沉默片刻,将匣子锁进柜子深处,再往皇城赶去。
    为了照顾杜清檀,他请了几天假,今天必须露个面了。
    行至端门附近,忽然听到有女声喊他:“独孤公子!独孤公子!”
    独孤不求停马回身,但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女子,为首的那个年约二十出头,端庄明媚。
    第261章 孟萍萍
    独孤不求欢喜地走过去,笑道:“萍萍,你怎么来了?”
    孟萍萍也看着他笑:“收到朝廷诏令,让我入宫侍奉圣人,我这便来了。”
    独孤不求有些意外:“你也要入宫吗?”
    孟萍萍笑道:“是啊,说是会授予正七品典药,你……过得怎么样?”
    独孤不求一笑:“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孟萍萍的婢女锁春掩着口笑起来:“六郎春风得意呢。”
    独孤不求不好意思地拽了一下袍子:“许久不见,就为了嘲笑我么?这些年,你们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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