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也帮我做这两道菜,我可以先给银子。”
    第10章
    有钱不赚是傻蛋,许沁玉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做的,不过两道菜都稍稍有些贵,需三百文钱一道,若客人们接受,还需付一些定金,我这就去集市上买鱼回来现杀现做,味道更加鲜美。”
    大部分住店的客人是不差钱,特别是天字号地字号的,大通铺的客人就稍微困难些。
    再者裴危玄还不知何时弄醒,恐怕还要在饶州城耽误几日,能多赚些银钱也是好的。
    周掌柜站在旁边乐呵呵看着,他为人和气,不觉得把厨房借给小娘子给别人做吃食有什么不好的,人多生意也能更好。
    胖胖的周大厨过去老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周掌柜一愣,敬重又感激的看了许沁玉一眼。
    听见这菜要三百文钱一道,也有人泛酸,“一条鱼才几文钱,顶多两文钱一斤,豆腐也就一文钱一块,一道菜你就收三百文钱,是不是太贵了些。”
    梁义听见这话忍不住哼了声,“醉仙楼的招牌菜都得一两银子,小娘子这两道菜可是不输给醉仙楼任何一道招牌菜,有过之无不及,吃了绝对不亏,你们要是觉得贵,也可以不买,没人逼你们吃。”
    他要不开这个口,岂不让周围人都觉得他是冤大头,两道菜给了一两银子。
    那是因为他觉得值!
    他说完,又忍不住跟许沁玉说,“小娘子,明儿我继续来吃。”
    许沁玉微微一笑,“大人,明日朝食我准备做鲜肉小馄饨,有清汤还有酸辣汤,汤汁鲜美,肉馅细腻,口口是肉,保管大人吃了满意。”
    小馄饨一般分南北两派,一种南派的,皮薄馅少,吃的是味,北派的汤浓馅多,用大骨汤熬制的汤底,可以清汤也可以加上油泼辣子跟醋,酸辣汤底的,各有各的滋味。
    另外还有大馄饨,皮厚馅多。
    她打算一会儿去买几根猪大骨来熬汤底,明儿起来就能做,也能给裴家人补补身子。
    她的那时代,不少商人嫌麻烦,不用猪大骨去熬汤底,都用什么加工好的浓汤宝,加热水一兑就成汤底,她做食物,从来不会敷衍人。
    梁义虽然也还想继续吃鱼,但听小娘子做的馄饨也勾起他腹中馋虫,决定明儿一早就过来吃小娘子口中的鲜肉小馄饨。
    等梁义离开,周掌柜过来同许沁玉道谢,感激她愿意教周大厨,不仅如此,周掌柜还免了裴家人的房费,许沁玉每日用厨房的三十文钱,他亦不肯再收,还嘱咐儿子跟店中小二陪着许沁玉出去买鱼买食材。
    有人帮忙,许沁玉自然愿意,她打算把明日要做的鲜肉小馄饨的食材也一并买齐。
    猪大骨便宜,因为上头的肉都剔的干净,就剩骨头,两文钱一根。
    白面跟粳米的价格差不多,都要十一文钱一斤。
    五花肉则是三十五文钱。
    客栈其他调味已经不多,她又买了些生姜胡葱茱萸,原本还想再买点胡椒,把味道做到极致,最后发现一两胡椒就要四两多银子,都快赶上黄金的价格了!
    算了,她买不起,也不由的感慨,古代这些不是本地种植的香料真是贵。
    她这馄饨定价二十文钱一碗,真要加点胡椒,就没什么利润可言,二十文其实已经算很贵的。
    要是去外面摆摊,肉馄饨也就六七文钱一碗。
    素馅的馄饨则两三文钱一碗。
    虽然胡椒买不起,但花椒还是买得起,花椒本地就有种植。
    花椒是药材,还没人用它来做菜。
    这个时代做菜口味有辣,但是没有麻,花椒也只被当作香料药材使用。
    看见花椒,许沁玉还挺高兴,问了价格,花椒的价格也算是有点小贵的,但跟胡椒相比,就不算什么,才采摘的新鲜花椒三百多文钱一斤,干的花椒差不多是一两银子一斤,许沁玉买了斤新鲜花椒,还跟人要点不少花椒叶子。
    这还是因着西南之地气候潮湿,适合花椒生长,其他地方的花椒会更贵一些。
    周大厨忍不住问,“小娘子,你买花椒作甚?这个是药材香料来着,还可以防腐。”
    许沁玉笑道:“周大厨一会儿就知道了。”原本她还想着做鱼头跟鱼杂剩出来的鱼片做什么,现在有了花椒,自然是做酸菜鱼,花椒可是酸菜鱼的灵魂调料。
    酸菜集市上也有得卖,腌菜的价格都很低。
    东西买齐后,回到客栈,许沁玉已经收了这些客人们的订金,有了人数,她也知道该做多少份量,自然不会一份份的去做,这次就用大锅做的,味道也一点不差。
    能买三百文钱一道菜的客人,也都不差钱,之前泛酸说贵的客人自是舍不得花这个钱。
    许沁玉心里清楚,这卖的就是味道,也就饶州城能卖卖,等跟裴家人回了源宝镇,除非开个酒楼,不然摆摊肯定是无法卖出这个价格的,这几日也就赚个快钱。
    多出来的鱼肉,被她片成薄片,做成酸菜鱼,酸爽开胃,麻辣鲜香。
    周大厨尝了口酸菜鱼,瞬间就惊呆了,入口除了辣,还有麻,感觉很新鲜却很过瘾,非常的开胃好吃,吃了一口就还想吃第二口。
    周大厨跟店小二帮着忙乎一上午,许沁玉特意留了一盆酸菜鱼给他们吃。
    原本客人订的都是鱼头炖豆腐和红烧鱼杂,多了这道酸菜鱼,有人被这味馋到,也买了小份尝尝,一吃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小娘子到底怎么做的鱼,腥味这么重的鱼却被她做的如此好吃。”
    “可不是,特别是这道酸菜鱼,吃到嘴里形容不上来,但就是吃的很爽快,这个天儿吃,吃完身上都是暖洋洋的,舒坦。”
    “我更喜欢鱼头炖豆腐,太鲜了。”
    食客们在客堂边吃边聊,陆陆续续还有不少食客被香味吸引过来,但也就只剩酸菜鱼。
    最后连酸菜鱼都卖完了,还剩下一大份的酸菜鱼食材,许沁玉没继续卖,她猜早上那位梁千户晚上肯定还想过来吃暮食,特意给他留的。
    后厨也不用许沁玉清理,周大厨就跟了她一天,她教了不少做菜的小技巧给他,这几道菜甚至都交给了周大厨,周大厨感激不尽,自是投桃报李,让许沁玉先回房好好歇息,还让人给送了盆热水过去给她洗漱。
    不用收拾厨房,许沁玉抱着自己赚的一匣子铜板回了房。
    这会儿已经午时,也就是十二点多的样子。
    裴嘉宁见到她回,喊了声四嫂,她刚才还去寻过四嫂,见到四嫂在厨房忙碌,就没去打扰。
    闻氏也已经醒来,也知道儿媳在客栈后厨做吃食,看见儿媳抱着个木匣子回来她没怎么在意,只想着儿媳会厨艺,应该是在后厨帮忙,掌柜一天给她几十文的工钱来着。
    闻氏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
    裴危玄到现在都还没醒。
    见便宜夫君还没醒,许沁玉也有些担心,她把匣子搁自己床头,过去瞧了瞧。
    裴危玄双眸紧闭躺在床上,脸上的红晕倒是褪去,但还是一点动静都无,甚至躺着的姿势和手脚摆放位置都跟昨天夜里一模一样。
    许沁玉根本感觉不到他胸膛的起伏,心中惴惴,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褪了不少,已经不那么滚烫,可还是不见醒,她心里越发不安,小心翼翼朝着他的鼻息探了过去。
    纤细却有些红肿干裂的手指探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下方。
    没进气,也没呼出的气。
    许沁玉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真的没感觉到便宜夫君的进气跟出气啊!
    便宜夫君该不会死了吧。
    她心中不免有些悲跄,这一路,便宜夫君也背着她走了好几日,虽然话不多,但人还是很好的,自己也喊了一路四哥,还有原身流放也怪不到他身上来,他也算受害者吧。
    正乱糟糟想着,下一秒,手腕却突然被人擒住。
    第11章
    突然被人擒住手腕,许沁玉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就散了,下意识看向这双手,手掌的骨骼修长宽大,骨骼分明,手指也很修长,哪怕有些过于消瘦苍白导致青筋明显,也丝毫不影响这双手的好看,她的目光对上手的主人,是她的便宜夫君裴危玄。
    他醒了。
    许沁玉也对上他的双眸。
    那双眼眸不知该如何形容,眼神极冷,有点像冷血兽类的眼神,冰冷没有感情,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心中毛骨悚然,只瞬间,她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许沁玉愣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再望过去时,便宜夫君却恢复如常,眼神又跟以往一样,清清冷冷却不会显得冷,有点疏离又温和的感觉。
    便宜夫君平时不爱说话,许沁玉以为他性格偏静,温润如玉。
    她结结巴巴喊,“四,四哥,你醒了?”
    她刚才还以为四哥已经死透了,这就有点诅咒人了,这话喊的不免有点心虚。
    至于方才瞧见的那种眼神,她自当是看错,毕竟四哥是病人,还是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眼神不对也正常。
    裴危玄见是她,慢慢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又瞧了眼她的手腕,被他攥过的地方已经有很深的红印。
    “玉娘,抱歉,方才做了噩梦,可有吓着你?”
    他没说错,的确是做了噩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想到梦中的场景,他闭上眼睑,遮住双眸的冷意。
    许沁玉揉揉手腕,笑眯眯道:“四哥别担心,手腕没事。”
    其实是很疼的,她都不知便宜夫君瘦成这样,还有这么大的力道,手劲大的一点也不病弱,她觉得手腕的骨头都是痛的。
    闻氏跟裴嘉宁听见裴危玄醒来,都急忙跑了过来,连着两个小孩儿也摇摇晃晃自己跑来,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哥哥、叔父。
    看见他醒,闻氏眼泪跟着落下,“玄哥儿醒了就好。”
    许沁玉见状,也不打扰他们,去后厨把一直温着的生滚鱼片粥端回房。
    闻氏这会儿正跟儿子说着话,说郎中给他诊脉,说他好像有中毒的迹象。
    裴危玄只淡淡说了句,“并无大碍,毒已经去了大半,死不掉。”
    见他如此平静,许沁玉估摸着,便宜夫君显然早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儿,应该早在宫中时候就中毒,而且中毒时间肯定不短,很有可能还是小时候就被下毒,不是说四皇子一直体弱总是生病吗?宫里有御医,还能请天下最厉害的神医,总不至于连点体弱症都治不好吧。
    他又是皇后所出,宫中想他死的嫔妃跟皇子肯定不少。
    闻氏心里大概也猜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在后宫没有娘家人帮着,娘家嫡母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让她成盛景帝的宠妃,后来就算她坐上后位,嫡母其实也不太想帮着长子。
    可她到底是安平公府的庶女,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安平公为了自己一脉,也尽心尽力的帮着她和长子。
    但父亲这些年也只是小小的安平伯,又哪里真有很大的势力可以在立储之事帮太多的忙。
    对于立储之事,她从不过问,她不懂政治之事,她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爱着盛景帝和自己的孩子。
    但她心里头清楚,皇子们之间夺嫡有多凶险。
    她其实也猜出先帝的一些打算,跟先帝相处这二十多年,她能够感受到先帝对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若不做皇后,她的孩子不会有登上储君的可能,立她做了皇后,她无外戚势力,就想等着晚一点立储之事,省得被宫中其他嫔妃和皇子针对。
    可就算如此,最后还是落到这番境地,她当然不相信自己的长子会毒害先帝,怪就怪在,长子没有二皇子一脉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父皇都敢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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