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这老爷,他,他不是源宝镇东来居的大厨吗?也是东来居的掌柜,东来居你们总知道吧?百年老字号,东家姓冬,这个岳老爷是入赘冬家,所以冬老爷才把东家菜谱教给他……”
    “东来居我晓得,都多少年头,只是东来居的老爷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个穿着素雅的妇人也没见过,她又是谁?”
    “源宝镇?我还知道源宝镇有个许记食府,听闻里头的吃食很美味。”
    “这个我知道,是真的,许记食府的吃食真是好吃,我家有亲戚住在源宝镇,我去他家走亲戚时,他就去东来居买过吃食,他家里有点穷苦,但是许记也有卖便宜吃食的,买来的鱼丸跟炖鱼,哎,滋味真的不错……”
    周围人闲聊着,又看穿着素雅的妇人让婆子进去搜屋子,周围邻居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这妇人就是东来居的东家冬氏?这个岳老爷身为冬家的赘婿竟然在外头养外室还生了孩子?”
    “我的天爷,原来如此,这柳娘还说自己家的老爷在外跑商,看样子根本就知自己是做外室,老爷不能常来,所以才对外说自家老爷是外头跑商的。”
    “真是不要脸皮子。”
    “冬氏也是惨。”
    “但是两人都和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过来想把这边也翻个底朝天,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过分什么,本来就是这男人的错,入赘到人家的家里头,拿着家主的银钱在外面给其他外室置办家业,换做你,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周围邻居们面带兴奋,激动的闲聊着。
    柳娘被说得面红耳赤。
    而冬氏已经让婆子从屋子里搜出个钱匣子,上着锁。
    看见钱匣子被翻出来,岳为民脸红脖子粗想要上去抢,“冬咏兰,这是我自己的银钱,你凭甚抢我的银钱,你还给我。”他就剩这五万两银票了。
    冬氏不同他多言,挥挥手,粗使婆子寻来斧头,劈开钱匣子上头的锁,冬氏过去打开,里面露出厚厚一叠的银票。
    “这么多银票??我的天老爷,难怪人家冬氏要寻来,这怕是有二三万两的银票吧?”
    冬氏让人数了数,一共二万多两银票,不到三万两,她抬头问岳为民,“就这二万多两银票?没别的了?”她其实知道岳为民肯定还在这边放的有银票,也给她猜对了。
    “二万多?”岳为民愣了下,看向柳娘,“我不是在你这里存了有五万两银票吗?怎么就剩二万多两?”
    柳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说,“是,是我自己花了些。”
    岳为民难以置信道:“你作甚花了二万多两?你每月开销还有身上穿得绫罗绸缎跟首饰,都是我给你置办的,这些银钱你根本没地方花,你到底怎么花出去的?”他也没料到,因为除了这些整的银票,每个月的开销也是他出的银钱,每月也有给柳娘几十两银子的月钱,她做什么又花出去二万多两银票?
    柳娘目光闪躲,说不出话来,心里慌得不行。
    周围人群还在说着,“竟然有五万两?难怪人家东家追来。”
    “我的天爷唉,五万两哇!”
    五万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的确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
    “这妇人这么能花吗?是不是偷偷置办了别的产业。”
    有邻居突然疑惑道:“我怎么记得柳娘的男人不是岳老爷?我记得之前撞见过一次,我那日在外喝酒,回来得晚,撞见柳娘的家门开着,柳娘开的门,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人进去了,瞧着跟岳老爷的身高完全不同,而且那男人还回头看了眼,根本就不是岳老爷,生得浓眉,眼皮子也是单的,鹰钩鼻,柳娘见到他很高兴,亲密的挽着男人进去了。不过已经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柳娘还有其他男人?
    众人不由想到柳娘的长子,纪哥儿。
    纪哥儿长得既不像柳娘,也不像岳老爷。
    而且柳娘跟岳老爷的眼皮子都是有褶儿的,两人也没有鹰钩鼻。
    反观纪哥儿,眼皮子就一层,鼻子还不明显,但也能看出是个鹰钩鼻……
    柳娘脸色大变。
    岳为民也听着这话,喘着粗气,他死死瞪着柳娘,“纪哥儿是谁的孩子?还有那二万两银子,你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柳娘哭道:“老爷你再说什么啊,纪哥儿当然是你的孩子,你可莫要听信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他们就是胡说。”
    那人高声道:“我可没胡说的,对了,我觉得那男人好像还有点眼熟来着,我想想看……”
    那人仔细回想,突然道:“我想起来!我就说那人我瞧着眼熟,是三通镖局的镖师陈大群,陈大群不就是跑商的,你不说自己的男人是跑商的吗?”
    “我记得陈大群住在前头的巷子里吧?好像这几日也在家吧,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纪哥儿到底谁的孩子?”
    岳为民死死瞪着柳娘,“你告诉我,纪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冬氏愣了愣,没想到还会闹出后面这些事情来。
    她也不想知道纪哥儿到底是不是岳为民的孩子,这些事情都已经跟她无关了,至于这宅子还有柳娘身上那些穿金戴银的绫罗绸缎跟首饰,她也懒得追究,把这些银钱拿回来就够了。
    “走吧。”冬氏带着钱匣子,喊了粗使婆子们离开。
    岳为民看着冬氏离开,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如果柳娘真得不贞,同其他男人厮混,纪哥儿也不是他的孩子。
    就算纪哥儿是他孩子,可柳娘跟其他人厮混恐怕也是真的,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头来当做宝对待的女人却给他带了这样的绿帽。
    他甚至想要回头都不可能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他如何还有脸面留在源宝镇留在饶州城?
    他什么都没了。
    冬氏离开,周围街坊领居也都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这座宅子,又回头饶有兴趣继续看着里面的戏。
    ……
    十天后。
    许记食府,许沁玉给冬氏上了盏热乎乎的银耳莲子红枣羹,“冬夫人尝尝看,这是晌午才熬的银耳莲子红枣羹,里头没加糖,等熬好后添了些野生蜂蜜,滋润美容,还能安眠健胃。”
    她观冬氏气色不太好,眼下有青影,显然这段时日都没歇息好。
    她当然知晓冬氏为何气色不太好。
    冬家的事情不仅源宝镇的人都知道了,连饶州城那边的百姓都全部知道,成了这段时间一城一镇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那岳为民已经直接没脸,事情解决后,连夜离开了饶州城,去往何处无人得知。
    第93章
    “谢谢许小娘子。”冬氏笑道。
    她接过这碗银耳红枣莲子羹, 缓缓喝上一口,糖水很浓稠,甜而不腻,红枣已经去了皮和核, 吃起来香甜绵软, 她没忍住, 连着喝了小半碗才住口,本来烦躁的心绪也平缓不少。
    这十日,她不仅没休息好, 甚至没怎么吃东西,她跟岳为民和离后, 还有不少事情要收尾,以前岳为民是东来居的大厨,东来居的采买都是他负责,他应该也从这方面昧了不少银钱, 现在要重新找人负责采买, 还得把以前的账目都核算一遍,另外东来居的菜谱也得重新弄,就跟岳为民说的,有些菜是他弄出来的, 东来居也不需要,都要重新弄过, 用回以前冬氏菜谱上的菜。
    好在东来居还有两个大厨,几个帮厨。
    就是出了这事儿后, 许沁玉让冬骞可以先回东来居帮忙, 等东来居那边稳定下来再过来她这边。
    但冬骞看得出来, 许记也缺人手, 东来居少了他,还有席哥儿和其他帮厨大厨,不差他一人,所以他没回东来居,还是留在许记,冬氏也没让他回去,觉得他把人家许记的吃食都学了一遍,东来居出点事儿就回去帮东来居算怎么回事。
    好在东来居还有席哥儿,岳席自打他爹娘和离后,他好几日没说过话,但这几日他也都好好在东来居做帮厨,甚至这几日的采买也是他负责,看着以前的账目跟自己现在负责采买的账目差价,他都没法骗自己,他爹真的不爱他们,早想离开了。
    东来居经过这十日,也慢慢稳当下来。
    就是客流少了些,冬氏也知道这些要慢慢来。
    冬氏今日过来是寻冬骞有些事情问他。
    这会儿冬骞还在后厨帮着,要等忙完才能过来前面。
    许沁玉看得出冬氏的憔悴,才把今儿熬煮红枣银耳莲子羹给她盛了一碗。
    不管什么季节,这个红枣银耳莲子羹都很好,很是滋润。
    连许沁玉都没想到,岳为民外头那个孩子竟不是他的,而是柳娘跟其他男人生下的。
    当然,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都是听外头传的。
    冬氏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就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又跟许沁玉说了说。
    那天她离开后,并不打算管后头的事儿,但还是留了个婆子下来,她也担心后面有别的事情牵扯上她,让婆子留下看看后续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婆子悄无声息挤在人群里。
    看到岳为民质问柳娘,“纪哥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柳娘哭得梨花带雨,“老爷为何不肯相信我?是他们胡说的,纪哥儿当然是老爷的孩子。”
    其实连柳娘自己都不清楚,纪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也不清楚她肚子的孩子是岳老爷的还是陈大群的。
    可她只能说是老爷的,总不能当着这般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水性杨花,给人当外室时还不守妇道,勾搭上别的男子吧。
    岳为民本来就打算就此作罢,总不能真的在所有人面前逼着柳娘承认孩子不是他的,虽他心里已经认定纪哥儿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因为跟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不管是骞哥儿还是席哥儿或者是最小的女儿俞姐儿,起码五官面貌上有稍微跟他相似的地方。
    可是纪哥儿没有哪点跟他有相似之处。
    甚至跟柳娘都没半点相似之处,容貌是不会骗人的。
    可就算岳为民跟柳娘不打算继续在人群掰扯,岳为民想等人都离开后在质问柳娘。
    人群中却有人嘀咕起来:“我记得这柳娘以前不住石井巷吧,住在前头的石台巷子里,对了,好像就住在陈家隔壁来着?你们有印象没?”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印象,她才搬来时,还说是从石台巷搬来的,让我们大家多多照顾下。”
    众人面面相觑。
    岳为民狠狠瞪了柳娘一眼。
    等到岳为民开始赶人,有人忽然见到巷子口走过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刻惊呼道:“那不是陈大群?他过来石井巷了。”
    岳为民一听,拨开人群,果然瞧见个高大男人朝着这边走来。
    这人他的确有印象,以前他给柳娘租的院子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跟这男人是隔壁,还撞见过他一次,他敲柳娘的院门,现在想起来,这人瞧见他时,竟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早知道柳娘是自己养的外室。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了。
    陈大群也的确是过来找柳娘的。
    他进了巷子,一时没注意到柳娘门口很多人,等抬头时瞧见不对劲,竟发现柳娘的那个老爷站在人群里,恶狠狠瞪着他,陈大群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他没想到岳为民竟然这会儿来找柳娘,他记得柳娘说过,岳为民正月十五离开后,回源宝镇会非常忙,有时候一个多月都不会来找她,所以他才安心过来找柳娘。
    他一跑,岳为民也失去理智,立刻追了上去。
    等追到石台巷,追到陈家门口,他疯了一样去敲门,陈大群还不让妻子开门,但他妻子听见外头的声响哪能无动于衷,过去开了门,见到岳为民也不认识,还问他怎么回事。
    岳为民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陈大群一拳,二人扭打起来。
    陈大群的妻子还在拉岳为民,问他凭啥一进来就打人。
    后面有不少石井巷的街坊领居赶过来,陈大群妻子才问怎么回事。
    这些街坊领居很是热心肠的给陈大群的妻子说了说,也告诉她岳为民的身份,还有跟柳娘的关系,又把众人发现柳娘的孩子不是岳为民的种,好像是陈大群的种。
    这妇人一听,脸色发白,她仔细一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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