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新的工作,新的丧。吃过早饭,纪恽气鼓鼓地冲到公司,不理会追在他后面非要送他上班的顾休砚。
    两个人,一个死缠烂打,一个避之不及。
    进公司前,纪恽阴测测地警告:“你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就断了你的子孙根,让你下半生都无法作妖!”顾休砚这才稍稍收敛。
    但也只是稍稍收敛,顾休砚身为总裁,徇私都光明正大,加上同事惧怕铁面无私的顾总裁,送文件等等小事都交付给能讨总裁欢心的纪恽。
    可这次顾总裁生了大气了,他把文件摔在纪恽面前:“你看看!”
    纪恽翻了几页,发现是上午高晨星让他签的文件。他当时也没多想,一些小文件确实是实习生签的,出了问题直接不转正,方便又快捷。
    “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啊?”纪恽疑惑。
    “你再看看这个。”顾休砚从桌子上抽出一沓装订好的A4纸扔到桌子上。纪恽拿过来瞅了几眼,登时变了脸色。
    “他替你们经理做假账,懂了吗?你当他是兄弟,他把你当枪使!亏你那么待见他!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我,你早就被开了!”
    纪恽脸涨的通红,不是气的,是羞的。为什么在他面前丢脸啊!在他面前丢脸是真的很丢脸了!
    “我没把他当兄弟啊,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他让你签你就签,就算这里面有你的“贡献”你也不能随便签字!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签的吗?”
    纪恽面子架不住:“你说完了没?”
    顾休砚看他黑着脸,也顾不得教训人了,哄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被人骗的还少吗?就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偏偏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纪恽也知道自己这次错了,嘟囔道:“我哪有不相信你……”
    顾休砚冷哼一声,把两份资料递给他:“你准备怎么办?这种人不可能留在公司。”
    “我又不是总裁,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是总裁你做主,不过文件是我签的,你难道要直接开除他吗?没个理由难以服众啊,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纪恽也没想帮他求情,只不过同事挺久了,来公司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况且这件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不希望你徇私,虽然我们是那种关系,但我早就说了,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你是上司,我是下属,这次是我的错,你如果要开除人也应该开除我,毕竟文件是我签的,直接负责人也是我。”
    顾休砚挑眉:“我想找理由还找不出么?”
    “好吧,”纪恽耸耸肩:“你最厉害了。”
    “你总是心软,可为什么不对我心软呢?”
    顾休砚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他在六年的时光里,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念着他。可他呢,心里头只有那个人,别的人全都入不了他的眼。人的初恋就真的那么刻骨铭心么,以至于纪恽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一个顾休砚。那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明明是个直的,却一直吊着纪恽,如果再让他见到,定不会饶了他。
    “我对谁都心软,所以你就咬住我的死穴死缠烂打吧。”纪恽如他所言,又心软了。莫名不想让他不开心。
    纪恽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顾休砚身侧,用手指揉揉他拧到一起的眉头:“高兴点嘛,你这样很难看的。”
    “那你亲我一口。”顾休砚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胳膊赌气。
    “好吧,看在你是我男人的份上。”纪恽坐到顾休砚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
    第10章
    纪恽不知道顾休砚怎么处理的高晨星,第二天再来时,人已经不在了。连带着走人的是公司的老人杨经理,杨经理在分公司工作了数十年,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职员做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每每有希望更进一步,都被一些富家子弟或者找后门的截了胡。
    顾总裁果然铁面无私,小打小闹可以,损害公司的利益就不行了。
    连着开了两人,整个公司的气氛都有些低迷,实习生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一点惹顾总裁生气。高晨星走后,他的工作就归了纪恽。
    清闲猪变为了如今的忙碌狗。
    一个星期后,实习生转正,纪恽理所当然留了下来。
    纪恽向来有恩必报,不说顾休砚如今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就凭他掩下签字的事,就应该请他吃一顿饭。
    纪恽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大学城一条后街上,这条后街是大学城有名的小吃街,学生们慧眼如炬舌尝百味,不正宗的东西压根站不住脚。纪恽从小在这一片长大,自然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云记喔喔鸡我从小吃到大的,跟你说哦,我不爱吃鸡,但他家的味儿特正,那香味吸进鼻子里浑身都舒爽了,真的是每一根肉丝都散发着香气,保准你吃不腻。我吃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腻呢。”
    纪恽推开玻璃店门,对顾休砚做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味儿十足。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鸡肉香,那味儿香而不腻,纪恽连吸了几口,才叫来相熟的服务员,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子,两人坐下。
    主菜点了两个,烧鸡和荷叶鸡。又点了个解腻的菌汤。
    “烧鸡浓香,荷叶鸡解腻,再加上味鲜微辣的菌汤,保准你吃过一回还想再吃,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纪恽直接下手,从烧鸡上撕下一块肉:“你看,特别烂,一点都不柴!”
    顾休砚笑看着他,等着他亲手喂到嘴里,却见他把撕下来的肉放到自己嘴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了。顾休砚失望耷拉下眼皮,学着纪恽的样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果然美味。
    纪恽吃的眼睛都眯起来:“对嘛,用手吃才有味,你看她们小女生要优雅不肯下手,其实她们不知道用手抓比用筷子有感觉多了。”
    顾休砚问:“你对吃挺有研究。”
    纪恽给顾休砚舀了一碗浓白的菌汤:“这里边有辣味,吃过烧鸡后喝特爽!”
    顾休砚擦了擦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微辣的浓汤衬着肉软滑嫩的鸡肉一块落下肚去,说不出的舒爽。
    “这才对嘛,端起碗来喝才像样,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富二代都是吃猫食的呢。”
    纪恽边说边吃,一个烧鸡让他吃了一大半,完全忘了是请上司加男朋友吃饭的。
    顾休砚很想揉揉他吃的鼓起的腮帮子,忍住心痒,乖巧问:“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些不讲究啊,现在说的头头是道的。”
    纪恽顿了顿,然后舀汤喝,随口说:“那不是闲的慌嘛,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聪明的,聪明的下场就是学东西很快,做事情超快,剩下的时间用来发呆也太浪费了吧。”
    确实是这样,纪恽高中时候课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再不就是看小说,可成绩从没掉出前三过。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讨好那人了。顾休砚眼神暗了暗,他连忙收敛神色,笑道:“你确实很聪明,但有时蠢的找不到南北。”
    “你是说高晨星的事吗?其实这种事情在我上学的时候也发生过,我不追究不是因为我原谅人家了,而是我本能地把身边人都想成好的,即使犯了错误也还是能改的嘛,干嘛一棒子打死。况且我也懒得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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