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生得高大,云皎费力将一篓子土豆固定上马背,马儿不耐地打了个响鼻,云皎便抚摸它脖子安抚,马儿很快安静下来。
    云皎把马儿牵到萧朔面前,“萧大哥,走了。”
    萧朔撑着山壁站起来,云皎上前扶他,“慢点。”
    萧朔骑过成千上万次马,即使一身伤,也不影响他翻身上马的利落。
    一个萧朔,一篓子土豆,马背上没有空余的地方能再坐下一个人,云皎拿着木棍,牵上缰绳,出发。
    萧朔的伤不适合颠簸,牵着马儿走慢点也好。
    萧朔静静看着云皎单薄瘦削的背影,眸光微沉。
    走了小半日,终于翻过这座山头,云皎拄着棍子,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歇脚。
    萧朔道:“别走了,太阳快下山了,找地方过夜。”血竭的药效十分好,他养上一晚,不会像现在这般虚弱,不再需要云皎把马儿让给他骑。
    云皎点头,今日受惊又赶路,她着实累了。天气晴朗,夜里应该不会再下雨,云皎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牵着马儿过去,扶萧朔下马。
    昨晚刚下过雨,即使天气放晴了也没多暖和,地上湿气还重,云皎多捡了柴火,早早就生起了火堆,试图让要坐下的地方更干燥些。
    云皎往火堆里放了二十几个小土豆,坐在火堆前,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着木棍不时给土豆翻个面。
    火光与落日余晖映在脸上,云皎舔了舔发干涩的唇,水袋里的水全给萧朔清理伤口了,她走了一路,早口渴了。
    萧朔水袋里的川穹熬的水还剩点,云皎晃了晃水袋,却没喝的打算,还是留着给萧朔补血吧。
    土豆小,熟得也快,云皎把熟了的土豆掏出来,放在一旁放凉,待不烫手了再剥皮递给萧朔。
    吃完土豆,填饱了肚子,云皎口更干了,她爬上身后避风的巨石,眺望四周,希望能在山林里看到一条小溪。
    但这终究是她的奢望,云皎环顾四周,不是树就是灌木和草,也就巨石后方山头下有一小片竹子。
    云皎泄气,攀着巨石慢慢爬下去。萧朔仰着头,盯着她落脚的地方,以防万一。
    萧朔道:“坐下休息会。”
    云皎点点头,在火堆边坐下,数了三十个小土豆出来,准备烤了明天当干粮。云皎点着土豆,指尖蓦地一顿,竹子!
    竹子有竹节水!还能烤出竹沥来!
    云皎把土豆一股脑放进火堆,把萧朔扶到火堆边,让他看着土豆,“后边有竹子,我去砍两根。”
    萧朔一脸懵,叮嘱道:“你当心。”
    “好!”
    云皎拿上长刀,绕过巨石,往下走了几步,挑粗的竹子下手。
    她没经验,哐哐啷啷砍了许久,长刀锋利的刀锋都卷边了,也才砍了两棵。去掉多余的枝丫,云皎使力往回拖。
    云皎力气不大,又拖又拽,两棵竹子累得她直喘气,才从巨石后方给拖到前面来。
    喘匀了气,云皎对竹节下手,砍开一个小豁口,云皎对着小口往里瞅,眼睛顿时亮了,竹节里真的有水!
    云皎把一整个竹节砍下来,下一节里没水,就这一节有。
    她从砍开的小口喝了一口竹节水,味道清香,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竹节里的水不多,云皎喝了三口,还没解渴呢,就没了。
    云皎晃了晃竹子,听不出来里边有没有水声,她扭头,眼睛缓缓瞥向萧朔,盯着他耳朵。
    萧朔耳朵好使!
    萧朔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戳了戳小土豆,没忍住问:“看我做什么?”
    云皎拖着竹子走向他,“萧大哥,你能听听哪个竹节里有水吗?”
    萧朔:“…………”
    萧朔对上云皎满含期盼的目光,“行。”
    云皎立即晃了晃竹子,眼巴巴看向萧朔,萧朔道:“第三节 、五节、六节。”
    云皎做下标记,又晃了晃另一根,萧朔道:“第一节 、二节、三节、五节。”
    “多谢萧大哥!”
    萧朔:“…………”
    天渐渐黑了,云皎把做了标记的竹节砍下来,破开口,递了一节给萧朔,“萧大哥,你尝尝。”
    萧朔喝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在口舌中绽放,回味清甜。
    云皎拿着水袋,小心翼翼把竹节水灌进去,一共七节,给萧朔喝了一节,剩下六节,六个竹节的竹节水,连水袋三分之一都没灌满。
    云皎不嫌费事,把竹子砍成差不多长短,一边低一边高架到火上,低的那端下面放了一节对半破开刨干净的竹子,竹子微微倾斜,最低处接着水袋。
    竹沥熬出,顺着竹子凹槽,缓缓汇成一股细流,滴进水袋里。
    作者有话说:
    皎皎:吸溜!
    萧朔:……吸溜!
    第15章
    竹沥色泽青黄透明,云皎坐在火堆旁,吸了吸鼻子,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水袋鼓胀,快灌满了,云皎舔了舔唇,削了两个竹筒,代替水袋接竹沥。
    烈火炙烤,竹节发出爆裂声,熬出的竹沥越来越少,竹子散发焦香。
    竹子快烤干烧着了,云皎用棍子挑开,换了几节新的摆上去。竹子刚放上去熬不出竹沥,云皎端起竹筒,递了一个给萧朔。
    云皎捧着竹筒抿了一口,清香甘甜,味道还不错。
    天已经黑尽,星子挂在天际,月亮圆了几分,洒下莹白的月光。云皎抬头看天上圆月,心头漫上几缕愁绪。
    不知道爷爷爸妈和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她……云皎暗暗叹了口气,捧着竹筒小口小口喝竹沥,清甜的味道让心底的哀意缓缓消散。
    萧朔头低垂着,目光落在翠绿的竹筒上,不知皇兄现在境况如何,是否已经动身前往西南。思及京中巨变,瑞王夺位,阉党专权,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萧朔靠着身身后巨石石壁,缓缓阖上双眼,心中开始谋划推演。
    云皎调整好情绪,竹沥也喝完了,她把竹筒放回竹子下接竹沥,回头问萧朔喝完没,却见他已经闭上眼。
    云皎直接伸手,拿走他手里竹筒,竹沥还剩点,云皎在外壁划了一道刻痕,做好标记,放到竹子下。
    统共只砍了两根竹子,又取竹节水砍坏了几节,用来熬竹沥的竹节不多,只剩下架火上的这几根。
    云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等着这几节竹子熬完竹沥,用叶子盖在竹筒上,免得沙石灰尘落进去。
    干竹节扔进火堆里,火瞬时变大,云皎离稍微远了点,抱着膝盖入睡。
    次日清早,山雀叽叽喳喳叫着,早早将云皎吵醒。
    晨光照在脸上,云皎眯了眯眼,适应光亮后,后知后觉发现萧朔不见了。
    介于前车之鉴,云皎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个想法——不会又有追兵追来了吧?萧朔解决追兵去了?!
    他还一身伤呢!云皎站起来环顾四周,“萧大哥?”
    “这里。”
    他的声音从巨石后传来,云皎吐出一口气,一大早醒来就提起的心放下,往巨石后走。
    萧朔在竹林里捡她昨日砍下的竹子枝丫,云皎一边往下走一边问,“你捡这个做什么?”
    萧朔:“加固篓子。”
    篓子是木棍和藤蔓编的,姑且算牢固,暂时放东西也还行,但架在马上占位置,也不能拖行,萧朔打算用竹子枝丫加固一下,再用竹子垫一垫,便可拖着走,免得有一人需要走路。
    萧朔把整理好的枝丫递给云皎,让她拿上去,拔出被云皎砍得卷边的长刀,萧朔看着刀刃顿了下,挑选一根枝叶茂盛的竹子,扬起右手斜劈而下。
    云皎哼哧哼哧拖动枝丫,闻声回头看,愣了,上半截竹子顺着切口滑下一半,而后才歪斜倒下。
    云皎:“…………”
    云皎看着浑身伤,也就右手灵活些的萧朔,神色复杂。
    这就是太子贴身侍卫的强悍实力吗?
    萧朔长刀入鞘,拖起砍下的竹子往山上走,神色未变。
    他还是人吗?也太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了,云皎语重心长,“萧大哥,当心伤口。”
    萧朔应声,步伐慢了少许。
    云皎把枝丫拖回巨石边,热了几个土豆当早饭,逼着萧朔把他水袋里的川穹水喝完,把竹节水灌入水袋。
    萧朔去加固篓子,云皎塞紧水袋塞子,喊住他,“萧大哥你坐下,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想起上次云皎趁他睡觉检查他伤口,萧朔顿了顿,坐下,配合地主动解开衣裳。
    伤口恢复的不错,萧朔砍竹子动作那么大,也没撕扯着,暂时不用换药。他身上淤青颜色出来了,胸膛、腰腹和后背黑紫一片,手臂上也是,看着骇人得紧。
    云皎抿了抿嘴角,让萧朔穿上衣裳,她起身去整理枝丫,“怎么加固?”
    萧朔:“封住口,四周围一圈。”
    云皎嗯了声,按他所说把口封严实,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篓子被围成一个绿茧。
    萧朔扣好腰封,拖着竹子走到马儿旁,估摸着合适的长度,砍掉一节,似单辕车般把留有枝丫的竹子固定在马屁股后,再将似绿茧的篓子绑在枝丫上。
    云皎牵着马儿走两圈,无论是竹子还是篓子都固定的很结实,没有松动的迹象。
    萧朔率先上马,伸手拉云皎上去。云皎怕压到萧朔伤口,不似之前般环着他腰,只是抓紧了他衣裳。
    萧朔扯了扯缰绳,马儿当即听话地迈出步子,云皎回头盯着篓子,见篓子依旧牢固地绑在竹子枝丫上,未有松动的迹象,这才放心。
    “萧大哥,马儿还能跑起来吗?”云皎疑惑,身后拖着那么长一条尾巴,跑不动了吧?
    萧朔身体微微前倾,“驾!”
    马儿跑了起来,云皎吓了一跳,赶忙抓紧萧朔,“停下停下,别跑了!”
    萧朔‘吁’了一声,马儿放慢脚步停下,云皎回头看,尘土缭绕,云皎眯着眼,确认篓子如何。
    还好还好,篓子没事,土豆也没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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