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里是碎银和铜板,这一叠是万两银票,五百两面额十五张,其余都是百两面额。”
    萧朔收好银子,提上掌柜命人买来的大饼,从院子后门出去。两袋大饼不少,但赶路进山后,一天三顿顿顿吃大饼,消耗的极快,萧朔又去买了两袋,共四袋提在手中,他绕回前街,状若无意的出现在街头。
    云皎坐在茶水摊前,盯着源安当,余光瞥见萧朔身影,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萧朔在外面,他没从当铺里出来?!云皎茫然地眨眨眼,难道是她看错了……
    萧朔似乎才发现云皎般,提着几个大包走向她,“想什么这么出神,药买好了吗?”
    “还、还没有,”云皎看着萧朔两只手里的四个大包,“你真快,一直在买?”
    萧朔点头,询问道:“还差什么药?买完出城。”
    云皎看着他坦荡的神情,把疑惑压在心底,人有相似,或许是她看错了,“还差几味能解蛇毒的药。”
    付了两文茶水钱,云皎提上药包,同萧朔一起去买药,很快云皎手上的就多出一摞药包,两人前后脚往城门走去。
    出城路过一家干货铺子,萧朔停下脚步,他记得之前在容城时,云皎买了包糖,只是后来遇上楚笙后,大多都分给小可吃了。
    萧朔跨入铺子,让店里伙计装了两包糖,又装了两包果干。
    云皎跟在他后面进入铺子,心下暗暗感慨,想不到他还爱吃甜的,实在看不出来。
    铺子里干货还挺多,云皎看了一圈,干木耳干香菇干笋啥的都有,干货不重,她可以买些,猪肉还有半扇,恰好可以炖肉吃。
    云皎让店里伙计干笋和干长豆各装半袋,伙计应了声好嘞,麻利地装好所有东西,都过了称,拨算盘算了算,“一两五钱银子。”
    萧朔拿出钱袋付钱,云皎不经意一瞥,目光顿住,直直盯着萧朔的钱袋,她记得萧朔的钱袋好像不是这个颜色,楚笙给的二十两是装在一个黑色钱袋里,可萧朔手里的钱袋是墨蓝色……
    付完银子,萧朔收起钱袋,四包糖和干果塞云皎怀里,“拿着。”
    云皎捧一摞四包糖和干果,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萧朔是给她买的。
    萧朔转身提上两袋干货,“走了。”
    “哦。”
    云皎提着六摞药包,以及一摞甜口的,亦步亦趋跟着萧朔出城。
    城门口,军士还在玩骰子,叫嚷的热闹,对他二人视若无睹。
    ——
    黑风寨
    子言和平章闯入黑风寨已是第三日,这些天他们显然成为了独眼大当家的座上宾。
    子言负手而立,看着独眼大当家做最后的清点,独眼大当家总有许多话想与他说,但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没一句说出口的,子言也乐得见此,与之周旋。
    平章立在子言身后,宛如一个真的侍卫。
    别看独眼大当家对子言温和恭敬,但对其他人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还容不得别人对子言有一点不敬,平章这两日算是受够了,又不能暴露身份,平章只有忍气吞声,给子言鞍前马后。
    平章盯着子言后脑勺,心里有个一直没得到解答的疑惑,子言的鹰牌哪来的?
    独眼大当家还在忙,平章往前靠得离子言近些,低声问出心中疑惑。
    子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看独眼大当家。
    平章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咬牙切齿斥道:“你胆子太大了,你拿他令牌骗他,他若是发现了,你命还要不要?!”
    “这不没发现吗?”子言道,“他这两日盯我盯得紧,我没时间藏回去,你想办法拖住他。”
    这次是最后的清点了,他们打算趁夜色出山,出山前独眼大当家一定会去拿上鹰牌,再不放回去,是真的不要命了。
    “你!”平章脸色不大好,恰巧见独眼大当家目光投过来,平章只当没看见,语气不善道,“行,你快去快回,我不一定能拖住他。”
    “嗯,我尽快。”
    当独眼大当家再一次看向他两所处的位置,赫然只见抱着剑的平章,他走近问:“爷呢?”
    小皇孙现在断然不能随便叫,独眼大当家又不敢对他不敬,不伦不类的叫了声爷。
    平章听得酸耳朵,面无表情道:“人有三急,爷去茅房了。”
    独眼大当家:“那你怎么还在这。”身为小皇孙的侍卫,就该时时跟在主子身边。
    “他去茅房我去做什么?递纸?”平章刻意挑起他的怒火,“你寨子不是很安全?他去茅房你还怕他有危险不成。”
    小小侍卫几次三番对小皇孙不敬,独眼大当家脸色黑沉,平章索性也不忍了,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平章道:“听闻大当家身手甚好,我想领教一二。”
    独眼大当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但到底是小皇孙身边受器重的人,他也不好太越矩,越庖代俎教训他,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了,不揍白不揍。
    “谈不上,请。”
    两人相继踏入演武场,跳上擂台,山匪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在为独眼大当家呐喊助威。
    平章和独眼定定地望着对方,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对方。
    独眼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平章看着块头大,但身形极其灵活,轻易避开所有杀招,以退为进,几次险些刺中独眼要害。
    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短暂的交手,两人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初步认知。
    姜还是老的辣,平章清楚知道自己身手比独眼要差些,但即便如此,他要拖住独眼,是轻而易举之事。
    却不想独眼满腔火气,存了教训他的心思,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独眼当胸一脚踹上平章,平章双手交叉抵挡,一连退了几步,堪堪在掉下擂台时停住,旋身躲避追击。
    平章只能尽力拖着他,独眼年纪上去了,没他身体好,没他体力好,平章试图拖长时间,消耗独眼体能。
    又一次挨了一脚,平章摔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捂住胸膛撑地摇摇晃晃站起来,拖时间个屁,子言再不回来,他就扛不住了!
    但为了两人的小命,平章还是又攻了上去。
    独眼教训够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猛地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将平章当胸踹下擂台。
    平章撞断擂台围柱,倒飞出去,摔地上前,一道身影抵在他身后,减缓了冲势。
    子言被砸的要吐血,扶平章站好,他脸色不好看,“大当家,你过了。”
    独眼愣了一下,“我、我……”
    “入夜出发下山。”子言厉声打断他,扶平章走开。
    平章前胸后背哪哪都疼,“你再慢一步,就见不到我了。”
    “呸!伤到骨头没?”
    “没有。”
    夜幕降临,一行四十人趁夜色遮掩下山。
    山外军士巡查,独眼大当家眉头直皱,直觉这般下山不保险。
    子言道:“不能再拖了,避开他们。”
    一行人在夜色掩护下,避开巡逻的军士。除去子言和平章,身下的全是土匪,多少有些身手,没惊动任何军士,很轻易地穿过军士的搜寻圈。
    子言回头望向群山,军士没发现他们,怎么算是为将军分忧。
    子言踢起一块石子,击中前面一个土匪喽啰的膝弯,那喽啰踉跄摔了一跤,声音都憋在了喉咙里,□□和石头的撞击声却不小。
    “谁在那边!”
    “那边有人!!”
    “追!!!”
    军士的声音从各方响起,围了过来。
    独眼大当家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子言皱眉,“别说了,跑!”
    ——
    云皎和萧朔出了城,往与楚笙约定好的方向走去。当他们找到楚笙一行人,她们已经停下修整,天也已经要黑了。
    两人买的东西不算少,云皎提着几摞药包和干货,萧朔提着四袋大饼,有几个妇人远远见他们走来,小跑过来帮他们拿东西。
    其中一个年轻妇人提着一袋大饼,笑道:“你们回来的真及时,正在做完饭呢。”
    “星星,吃什么?”云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云皎和她处熟了,知道她姓张,叫张雅星,成亲三年,丈夫在此次动荡中已经离世。
    张雅星道:“炖肉!”
    云皎眼睛一亮:“快快快!我买了干长豆,一锅炖!”
    掌勺的是林妙娘和三个中年妇人,云皎和她们不太相熟,径直找上林妙娘,递给她干货,“林姨,给你。”
    林妙娘展开袋子,想了想问,“怎么做?”她会的点厨艺都是流放路上练出来的,大多时候都是煮熟了随便吃,凉拌猪耳朵是她厨艺巅峰。拌猪耳朵的蘸料还是云皎调的。
    云皎走了半天,本打算坐下歇脚,闻言拿出几把干长豆,“很简单,我教你。”
    长豆洗干净,温水泡了会,直接和肉一起下锅,肉炖熟了,干长豆也炖软了。
    猪肉腌入了味,不加盐巴炖出来的汤也有咸味,干长豆的味道也炖了出来,肉香和干货的鲜香融合,抓人至极。腌肉的咸味炖了出来,入口并味道恰好,软烂咸香。
    云皎盛了小半碗汤喝了暖胃,顺手给萧朔楚笙林妙娘也盛了一碗,林妙娘和小可喝一碗。
    看见小可,云皎想起给她买的驱虫包,拿出其中一个挂在小可胸前,其余的都让林妙娘收起来。
    小可好奇的触碰驱虫包,林妙娘心里感动,云皎买了那么多东西,拿都没手拿了,还记得这么小的事,林妙娘盛来肉,把肉最多的一碗给了云皎。
    云皎受宠若惊,可她已经喝了半碗汤,手里还捧着一碗饭,这么大一碗肉实在是有心无力。在动筷前,云皎给萧朔楚笙林妙娘都夹了一块,云皎数了数,还是有点多,又给楚笙分了两块。
    她坐回原位,就见萧朔看向她,云皎莫名其妙,看了回去,眼里明晃晃写着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萧朔:“…………”
    萧朔低下眼,吃饭。
    云皎更觉莫名其妙了,疑惑地又看了好几眼萧朔。
    一顿饭吃完,云皎看着楚笙走到避开众人的地方,只留下一个背影,云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吃撑了。
    云皎失笑,她扯了几片叶片细长的草叶子,拿在手里胡乱编,编的四不像。小可却很捧她的场,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谁!”
    一声属于楚笙的冷喝蓦的响起,云皎吓了一跳,扭头望去,楚笙已钻入树林之中。
    林子里,几道身影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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