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最拿手的便是陈州曲,惊鸿舞,许念家人尚在时,全堰都城都在传,虞王对这位侧妃甚是宠爱,可以一掷千金为她造梅园,千里轻骑只为送她鲜荔。
    前世沈姣虽是为侧妃,却有整个陈州郡在身后做保,相反的是,她虽为正妃,可正是家破人亡落魄之际,自然被挤兑的多一些。
    没有家人依靠之后,她学会的最大的一件的事就是忍。
    所以即使在齐褚囚禁了虞王之后,她也只是尽量躲着沈姣,抱着能忍则忍,能避则避的态度,任由她如何闹,她未曾动她半分。
    毕竟前世为了救阿姐,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虞王求救,彼时国公府落败,她早就见尽了人走茶凉,人心刻薄,所以也并不抱希望。
    可虞王出乎她意料的应下了,在那时人人都怕被牵连的情况下,他不仅应了,甚至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把她迎进了虞王府。
    在那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他也不曾轻看奚落她半分,甚至在那段最难的日子里,帮她挡下了很多流言蜚语。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救出阿姐,她仍旧是十分感激,甚至在后来不惜代价的答应与他里应外合。
    所以一想到终究是自己占到了便宜,传言虞王喜欢沈姣,承着这份恩情,她对沈姣也容忍到了极致。
    沈姣心里不舒服,甚至嫉妒,找她的不愉快挑衅她,确实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她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她也可以适时忍下一部分,因为觉得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般忍让直到她发觉,姐姐的死,竟是与沈姣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
    她前世做得最冲动的一件事,大抵是亲手向沈姣讨要回了姐姐那一命,让她把姐姐所受的折磨都尝了一遍之后,送她下去给姐姐赎罪。
    冲动却绝不后悔,虽然前世还了,但事情存在过发生过,没道理仇报了就能忘了。
    那这一世井水不犯河水,没前世那份气度了。
    是以她今日又听到这位的名字,想到的是马上说来给他听。
    前世的这个时候了,他是已经回宫了,而沈姣此次来堰都,也是受了皇后的暗示,来与他成亲的。
    可这一世怪就怪在,他此时还在她府上,半分要回去的趋势都没有。
    齐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小姐为何这般猜测?”
    许念站起身来,齐褚眼神示意她手上,她抖抖手,把已经到了手腕上的蚂蚁拍下去,才开口道:
    “今日听说皇后的侄女从陈州郡来堰都了,她跳得一手好舞,又听你这么说,随便猜的。”
    齐褚敏锐的察觉到点什么,只道:“所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太子位空悬,齐玹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什么,沈姣要来的消息他早在半月前就知道了。
    话出了口,他倒是想起来,如今她可不就是把他当做齐玹了吗。
    所以?
    许念没说话,看了他一瞬。
    前世虞王出事之后,她本以为沈姣会安分一些,再或者是为了喜欢的人能稍微做些靠谱事情,可是没有,她还是盯着她祸害。
    沈姣甚至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宴上设计她去讨好齐褚。
    也是这之后,许念意外得知了,沈姣就是害死姐姐的幕后凶手。
    “没说与你有关系,我随便说说”,许念无所谓道。
    若这一世你还是走上了前一世的老路,她不会再踏入这淌浑水里,所以大抵沈姣最后就是要走她上一世的路。
    那按照前世沈姣的作风,应当也没有多少成功的机会。
    所以如果运气不好,你还是要落得个和前世一般的凄惨后果。
    想到这里,许念便道:“听说昨夜宫内走水,今日阿姐被唤进宫去了,我要去给她送午食,来让你跟我一起去。”
    能有前世那样的传言,她想,虞王应当是喜欢沈姣的吧。
    她虽然无法明白这人与人之间的喜爱欢好从何而来,可他们之间终究是存在过这份情谊。
    虽然她希望他这一世好一些,不要专注那眼前小情小爱,但是这只是她想当然的以为,不能替他决定,毕竟万一他是乐在其中甘之如饴的。
    所以想要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忍了下来。
    苦果善果总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若是他觉得沈姣背后的势力能为他所用再选择一次也能说得过去。
    千千万万种可能都会出现,她不想要太早的自作主张,所以今日这么一问,也是想要探探他与沈姣此时是否有联系。
    若是他已经知情,那就不能继续把他留在府里,毕竟万一他被沈姣三言两语撺掇策反,岂不是她在自己家放了个祸患。
    谁知道他是喜欢沈姣到了何种地步,救命之恩和那白月光之间她可是没有信心去赌一次。
    这世间的喜欢大抵是说不清的,更不讲道理的,甚至看了一遍结局之后,许念更觉得,能离得远远的,便离得远远的。
    只要他答应帮她杀了齐褚这件事情做到了,其他的事情她只能祝好。
    许念见他不出声,又重复了一遍,“你要去吗?”
    “到时闲杂人进不去宫内,你只管在宫外等我就好,如果你要去,我就让康依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从前出行,即使不说,他也能早早的候着,所以是会去的,对吧?
    她给他创造一个去见沈姣的机会,但也是想好了,今日若是他去了,那决不能再继续留他在府上了。
    这世间的挑拨大抵甚过一切利器,杀人于无形。
    她与沈姣之间,再来一世,也无法两清。
    齐褚觉得这话听起来煞是有趣,征求他的意见,还给他选择的余地
    从前出去的时候也不见她这么问,偶尔甚至是撇下他一声不吭的去,没良心极了。
    要去吗?
    唇齿间把这三个字又磨了一遍,竟是一时猜不透,她这不咸不淡的反应,到底是希望他去还是不去。
    若是齐玹,会选什么?
    以他那位兄长的脾性,大抵是把好人装到底,肯定是应答下来,多增添一些好感为自己所用。
    就在许念以为他像往常一样答应下来,却见面前的人忽然冲她笑了一下。
    齐褚忽然懒散的伸了腰,随后原地坐了下来。
    他曲起腿,支着下颌看她,好整以暇的道:“小姐既然是问我,那陆知就不客气了。”
    许念微微一愣。
    齐褚道:“昨夜没休息好,今日又被小姐吵个一个大早,现如今不是很想要动,康依要做何事去,我去替她就好,就不陪行小姐一同去了。”
    他又不是齐玹,现下也没必要为了那点好感事事顺着她。
    许念没想到他拒绝了,还把原因给说了,让她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也没有,被堵了话,倒是让她没什么话好说了。
    齐褚只是勾起唇角,就这样微仰着头看向她,和往常一样的叮嘱她:“管他陈州郡还是南州郡来的人,又不是陆知非要认得的人,小姐下次就不要再提了。”
    他虽然甚为坦然,但是许念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齐褚眉眸间有深色,反问道:“小姐没发现吗?小姐说她的时候,我话都接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啊大家,迟到了。
    第46章
    城墙之上,带着大魏标识的旗帜迎风飘荡,一人背手站在其上,就这般远远的看向长枝宫的方向。
    齐玹问:“还是没有消息?”
    “他们过于谨慎,每当快要找到些许线索时,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被灭口,虽然探查到一部分消息,但是半真半假,还需要仔细核验后才能用。”
    “拖的太久了”,齐玹看向随侍,说:“查不到只有一种可能,我们身边已经混进他的人来。”
    所以才会事事碰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随侍想要点明示:“那殿下的意思是?”
    齐玹抬起眸中,聚起了冷光,“调人先把堰都城查一遍。”
    说不定是早到了眼前。
    甚至在这四周,可能也有眼睛在暗中盯好了他的动作,这样被动,他太不喜欢了。
    “他本可以直接回来,但此时非要跟我耗着”,齐玹顿了顿,笑道:“看来不仅是我想要除去他,他也同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我,果然从前放虎归山就不是个好选择。”
    随侍略一想,附和道:“当年送他为质的这个法子还是陆家那位提出来的,若不是陆时升当时那一言说得蒙蔽住娘娘和殿下,何至于跟他绕这么大个圈子。”
    只怕是早就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宫内了。
    齐玹道:“此时也不算晚,这个宫里只能有一个七殿下,我已经在这里了,就绝对不会是他。”
    “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我抢不来的,管他谋的是什么,能看他到头一场空,也颇有些趣味。”
    ……
    清理废墟的宫人正在其中忙碌着,大火虽扑救得及时,但是主殿烧毁得严重,已然是无法再住人了。
    一个月两起事件,上次见这位太子的时候奄奄一息,如今只剩下棺椁。
    许思姜眉目间凝着,说道:“你说巧不巧,你这边刚把太子这些年做的那些混事的证据呈上去,他转眼间就病了。”
    就在以为他是故意装病的时候,这又遇到了失火,彻底一命呜呼了。
    池言寓待会还要面圣一趟,此时就是顺路过来看一眼。
    他不便久留,闻言,只道:“走水么,什么时候都可能。况且在这宫内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许思姜觉得这话聊不下去了,摆摆手让他走,却是刚有了个转身的动作,余光忽然扫见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时,微微一愣。
    池言寓从未想过要遮掩。
    许思姜目光从他手上的卷宗移到他的脸上,警惕问道:“这是粟阳案的涉案人员?你拿这个做什么?”
    她曾经也找来看了很多次,怕是没有人比她对此还熟了。
    池言寓随手翻了个大概,轻笑了一下,说:“也不止是粟阳,近五年发生的大案我都看了一遍,复述一下这些陈年旧案,熟悉一下章程罢了。”
    许思姜却是不信他这套说辞的。
    此案牵连甚广,没有人敢和粟阳案扯上关系,甚至在堰都,这都是大家主动避讳不谈的话题。
    甚至就连她,如今也学会收敛下探查这些的心思,即使想要知道关于那件事更多的细节,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翻阅与之相关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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