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读书时最厉害的女同学,林季延唇角上扬,半真半假道,“做我对手我欢迎,不过先在英格过渡几年,把人脉攒一攒,等国内的规则摸透了,再跳不迟。”
    “我可是在主任面前把你好好夸了一通,把我法学院第一名的美名让给了你这个第二名,才为你争取到这个待遇,当年小组讨论结的仇,就翻篇了吧。”
    当时两人,一个法学院第一,一个第二,又同是中国人,同学本看好他们这一对会萌生爱情,不想完全没有。
    小组讨论时,两人完全无法站到同一战壕,案例辩论环节,总是执相反立场,激烈辩论到脸红脖子粗,常常把那些外国同学看得傻眼。
    老同学关照她,王澜当然领情,笑意温情道:“我可一点不后悔那时候跟你争得脸红脖子粗,不这样,怎么能让你林季延这个大冰块一直记得我王澜呢?”
    读书时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看似对人温和相待,其实骨子里又冷又傲,以致对他有意思的姑娘前仆后继,但他谁也看不上,谁也进不到他心底去。
    有男同学在异国他乡耐不住身体和心理上的寂寞,陆陆续续都找了女友,唯有他,一直单身。
    王澜有时候也好奇他的私人感情,甚至怀疑过他的性向,当年趁着毕业旅行气氛好问过他,他坦言是直男,宁直不屈的那种。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我不是目中无人,我只是清楚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我都愿意挑战hard模式。”
    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回答:“我那么自恋的男人,当然情有独钟另一个我。”
    “她最好是痛苦的,所以才会懂我的痛苦,她也应该冷的,这样我能捂热她。”
    她疑惑问,两块冰如何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可以为她变成一团火。”
    王澜怅然回忆起那年星光璀璨的夏天,坐在黄石公园里意气风发却又眼神幽暗的青年,嘴角挂着淡笑,像个深情的疯子,对着夜空温情脉脉,却又晦暗深沉,迷一样吸引人靠近。
    她承认望着他偏执侧脸的那一刻,她着魔般心动。
    虽然这份心动,只是在心底一瞬而过,很快就被理智按住。
    但也足以铭记一生。
    “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心里想着,便大大方方问出来了,“你呢,得到想要的人了吗?”
    她含笑等待他回答,却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心思不在此处,视线偏向窗外,短暂失神。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她捕捉到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有兴趣去发掘,于是也转过脸寻找,窗外大街人来人往,不乏年轻男女,她不知道他刚才那莫名沉甸甸的目光究竟落在谁的脸上。
    当她扭过脖子,就对上林季延那漆黑的眼。
    他浅浅叹气一下,又无奈又似开玩笑:“老同学,我对你入职后的第一条建议,是不要打探老板隐私。”
    王澜多么聪明:“真悲伤,我儿子都能交女朋友了,你竟然还是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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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大学校园无人不知傅西洲,方方面面傅公子都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优秀耀眼如他,总是能轻易收割少女心。
    明笙从不主动出现在傅西洲的视线里。
    人人都把他视作发光体,唯有她看到他的阴暗面,把他当成蛇蝎来避。
    可她太弱小,而傅西洲,从不放弃对她的掌控。
    “就这么爱躲着我?”他把她堵在无人处,热气拂面,她的柔弱不安总是令他加倍地想要破坏,“躲我,是会有惩罚的,懂么?”
    明笙羞到无处将眼睛安放,她当然懂,但下一次,还是凭着本能避开。
    毕业时分,明笙答应住到一起,借口回去拿行李,出门后关机,直奔机场。
    她要飞,飞去一个没有傅西洲的地方。
    2
    傅西洲二十岁,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唯一的乐趣就是耍弄司机家的小女儿。
    掌控她的所有,欣赏她逃不开的无奈。
    后来她逃开了,碎玻璃割伤了手心,他疼了很多年。
    傅西洲二十八岁,重遇他的女孩。
    彼时,她已成了别人的女友,受过伤的手攥成拳,尔后渐渐松开,他漫不经心地和面色仓皇的她擦肩,笑得冷淡自持:“想跟别人结婚,经过我同意了吗?”
    第17章
    二楼烟火味浓郁的夜市里, 许愿和傅清泽的中间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的锅,里面装满了足以香掉舌头的蒜香味小龙虾,傅清泽还算留有一点理智, 点了微辣。
    两人到底一个电视台的,多的是共同话题, 靠着接地气的小龙虾,很快由生疏到热络。
    “你跑什么啊,认出就认出呗,同事搓夜宵不是搓得更开心?我就算嘴大, 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傅清泽因为职业的关系, 总给人高冷的印象, 其实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他有点话痨, 难得的是没什么知名主播的大牌架子。
    许愿为难地瞥他, 不吭声。
    这目光很微妙,他“哦”一声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问:“你以为我是出来约的?”
    “难道不是吗?”
    傅清泽明显气昏头,就算两人算不得熟,油滋滋的手想也没想就伸过来,想要敲她脑勺, 被她机灵躲开了。
    “当然不是了。”他满口龙虾肉还不忘重重澄清, “我这张脸,谁不认识我?我配玩一-夜情吗?台里管我管得比我爸妈都严, 除非我不想混了,否则我一定是我们台里男德班第一名。”
    许愿稀疏平淡地“哦”, 一针见血:“所以不是不想, 是不敢。”
    傅清泽仿佛底裤被掀, 整个人都有点抓狂:“哎不是——许记者,你这么瞎说实话,很容易交不到朋友的。”
    “这社会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交朋友。”许愿冷清气质显露出来,声音轻轻柔柔,游离在这呼朋唤友的热闹环境之外,“比起来,还是说真话比较重要。”
    “但是你可以不听的。比如一个月两顿的夜宵,就不要吃了,毕竟听我说话,很容易嗓子眼冒火的。”
    她悠然自得地剥虾壳,夜市周边油腻肮脏,远处还有烧烤摊位散发出的黑色浓烟,在一片市井世俗之中,她的清丽容颜却很有脱俗效果,让人只想把眼睛黏在她脸上,彻底洗洗眼睛。
    “还没吃完就想赖下顿了?”傅清泽深谙她逃避心理,“我开玩笑的,就我这忙的,每个月一顿我都未必赏脸。”
    “你们主播又体面又能整天吹冷气,不是应该挺滋润?”
    “滋润个屁,成天穿西装,三天两头有人把我当中介,最烦的是,每天到点我就得被焊死在直播间,有命挣钱没时间花。”
    “是吗?派对倒是参加了不少。”
    傅清泽被怼得难受,帅气的脸龇牙咧嘴后露出一个完败的表情:“姐姐,我喊你姐姐,轻点怼行吗?我也是要面子的,大家相识一场不容易,给一个装逼的机会行不行?”
    “给给给。”许愿觉得傅大主播还有点中二,不由莞尔,“对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我老孙有火眼金睛呗。”傅清泽飞给她一个嘚瑟眼神,眉飞色舞地还原那天心路历程,“那天我在电梯里瞅见你,我就觉得啊,嘿,那天晚上的女骗子就应该长你这样,再加上你演技不行,下楼时用脑勺对着我,上楼时头发披成这样,知不知道上一个敢用这种姿势对着我的是日本的贞子。你说谁像你这么刷手机,恨不得头埋在手机里头,你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许愿不得不佩服他道行深,轻吁后,黑眼珠子暂时失焦:“所以,其实我演技很差,对吗?”
    傅清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点头说对,灌了一口啤酒后,泛滥的好心肠无处可用,全用在点拨她上。
    “你越想躲一个人,你就越不能躲,你得看着他的眼睛冷酷到底,我不是,我没有,我死不承认,所以别人就算再怀疑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他一杯黄汤下肚,喋喋不休话更多,“其实我真不确定是你,我今天打给你也是试探试探,呵呵,你个不禁试的,立马招了,挺老实。”
    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环境,许愿幽幽一叹,恭敬给他倒酒:“我敬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生活圈子狭窄,许愿好像从没有想过,会有傅清泽这样一号人物挤进她的社交圈。
    一顿小龙虾换一个聒噪朋友,她觉得也挺值,并不抗拒生活的正向变化。
    电视台不远处的晟达27楼。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林季延也见到了一个人。
    对方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英格,和一个浓妆艳抹外表精干的女人在一起,两人眼神拉丝,和他擦肩而过。
    “进刘律办公室的那两个,去打听他们什么来路,特别是那个男人。”他吩咐李夏,“问得细一些。”
    李夏办事利落,半小时后进来汇报。
    “那女人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负责人,和加工厂有订单纠纷,托了朋友找到刘律,想和对方打官司。男人是她男友,本地一家化工企业的高管,今天是陪她来找刘律咨询的。”
    “刘律接了吗?”
    李夏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标的数额还比较大,我听方芹的意思,刘律会接。”
    她心里打鼓,不懂老板要做什么,他自己不愁案源,挑案子做,其余的分配给所里其他律师,从来不会争抢别人手里的案子,他是老板之一,在乎的是全所整体的利益,没必要做这种不入流的事。
    方芹在刘律团队底下,和李夏是搭伙饭友,两人关系交好,李夏也是从她那里问来的细节。
    林季延那双白净却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笃笃”敲了两下,通常这种时候,他正在脑子里快速做决策,李夏不敢出声打断他。
    “方芹这姑娘——”他看向她,金丝框眼镜掠过锐光,“会说话吗?”
    李夏略迷惑,在英格,就没有不会说话的人,否则,根本无法在所里立足。
    所以,他所谓的“会说话”,到底是指哪方面呢?
    好在李夏已经习惯琢磨他的指令,略沉吟后说:“脑瓜子不错,点拨一下,表现应该不会差。”
    老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既然提起了,就是有重要事分配她去做,而且是在他不宜插手且不惊动刘律的情况之下。
    这确实是林季延想要听的,他终于道出真实目的:“让方芹找机会跟那个男人接触,套点话出来。”
    “老板,哪方面呢?”
    林季延对上助手迷惑的眼,眉眼泛出阵阵寒意:“让她想办法问出来,他上一段恋情,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去提醒她,越详细越好。”
    两天后,李夏在他工作间隙进来汇报。
    “方芹会办事,拉着做销售的男友跟这位邢先生喝了一顿酒,就都问出来了。”
    “他跟上任女友刚分手不久,谈了半年,分手是女方提出来的,分手的原因他一开始含糊不清不肯详说,不过听他意思,女方割阑尾他没去照顾,扔下她一个人住院开刀,所以——应该是寒心才提分手的吧?”
    李夏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气愤:“这位邢先生现在还坚持是前女友娇气,不够体贴他工作辛苦,喝多了,还说了几句前女友坏话。”
    “他说什么了?”林季延身材颀长站在落地窗边,向着电视台的方向,声音幽然冰凉,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夏心脏咚咚跳,她做他助手几年,只有在今天,才产生一种正无限接近老板私生活的错觉。
    “他说——”她嗓子眼下意识绷紧,“那女孩想找他做接盘侠,她急着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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