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响的时候,祈思思睁开了眼,一夜无梦,她睡得昏昏沉沉,身子有些酸痛。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意外摸到一点湿意,自己这是哭了?可是枕头并没有濡湿,身上干干净净。她疑惑起身时,传来祈律上楼的脚步声。
    祈律穿着随意,依旧是一身黑,显得裸露在外的肌肤格外白净。他手里托着一个餐盘,放着糕点,一杯牛奶以及几颗熟悉的药片,向她走来。
    在某个瞬间,她似乎觉得这一幕正和一个噩梦重迭,梦里少年的笑容冰冷狠厉,撕开天使的伪装,露出丑恶的本相。
    “阿姐,吃完饭记得吃药。”祈律低声诱哄,温柔似水。
    祈思思自从大病以来,总是觉多梦多,也有一些夜晚她睡得安慰,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只是会早醒。
    这样的早晨,祈律就会多给祈思思几颗药,然后允诺她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
    药很难吃,但祈思思想到每次多吃药,就能出去玩半天,她就觉得祈律特别可爱。如今她已经习惯了祈律,习惯了吃药的日子,不吃药反倒有些心慌。
    “阿律,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我感觉我不是病死,而是快要闷死了。”祈思思期待地看着祈律。
    祈律没有马上回答,他瞥到她胸前一道细小的红痕,下意识伸手去触碰,不料祈思思却往后一靠,躲开了他的触碰。
    她有些尴尬,乖乖地吃药。她的回避,让祈律眸光一冷:“阿姐,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他在试探,也许昨晚的药效并没有百分百让她忘记。
    祈思思只是摇摇头,用着恳求的语气撒娇道:“阿律,我想去见见心雅,就是那天来找我的那位,我太好奇了,和她聊聊说不定对我的记忆恢复也有帮助。”
    她说了一大串见高心雅的理由,但是没想到祈律很快就同意了:“阿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担心你。”
    当祈思思开心地抱住祈律时,祈律闷哼一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身体有稍微的僵硬,但他并没有让她注意到。
    祈思思穿着米色衬衫,在祈律的要求下配了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提着送给高心雅的蛋糕礼盒,上了邻居大叔的顺风车。
    她回头冲祈律挥手,他就倚在店铺的招牌旁看着她,门口的银杏泛黄了,他的身影和这初秋一样深冷。
    那个瞬间,她突然有种跳车的冲动,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祈思思摇摇头,感觉自己幼稚可笑,只不过分别半日怎么有种生离死别的伤秋感。
    她见高心雅想要回复记忆只是理由之一,更深层次的是孤独感,那是祈律无法填补的。
    半年前,她记得店里还有一条白狗,她很是喜欢,但是没过几天,那只狗就挣脱绳子死在了马路上,祈律抱着她安慰了许久。
    她还养过流浪猫,那只猫挠了她之后就失踪了,再后来她就不养动物了,身边的活物就只有祈律。
    许久没出门,周围的街坊邻居很是亲热,和她亲密地打招呼,邻居大叔还热情地招呼她坐顺风车。
    她不可能发现的是,热情的邻居们在看向祈律时,眼里都带着深深的怯意与敬畏。
    看着祈思思的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祈律背身拉下了店铺的卷帘门,在黑暗里,有些虚弱地扶墙坐下,他咬牙仰起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黑衣。
    “祈律你他妈玩的够花啊,伤这么重还有心思干炮。”一个嘲讽的男声蓦地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看着祈律一脸恨铁不成钢,“早知道我就不来,让你死床上得了。”
    “给你药泡妞,还要救你狗命,你欠我多少钱了?”男人生气地开了灯,只见他扎着浅银色的长马尾,面容冷艳,手里抱着一个算盘,蹲在祈律面前疯狂拨动算珠,泄愤似的拨得算盘噼里啪啦地响。
    “赊账。”祈律冷淡地说着赊账,丝毫不理会男人的唠叨,他就地撕开自己的衣服,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渗透了,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刀伤:“二狗,药箱。”
    “什么二狗二狗,难听死了,我他妈有名字!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封燃小爷是也!”封然骂骂咧咧,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拿出随身药箱,就要给他包扎。
    “我说,你祈律不会真假戏真做栽跟头了吧,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在乎一个女的。她有什么好?还没我好看,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甚至还因为她受伤了!”
    “不是因为她,你如果在那位面前说了不该说的就把你切碎了喂蛇。”祈律话音低沉,他熟练地开始消毒止血包扎,根本不需要封燃的帮助。
    “得,您老人家这已经久病成医了,还要我来干嘛。”封燃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我问你,沉家那边有没有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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