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听到心声的?”
    “碰到,肌肤之亲。”
    苏邀月:……
    苏邀月更加远离陆枕,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被他碰到,甚至还让陆枕坐到她的对角线那边,毕竟这是数学里的最远距离。
    两方都分开坐完后,苏邀月蜷缩在马车角落,背对着陆枕,想了很久之后才红着脸咬牙开口道:“我刚才装的,清心丸很有效果。”
    “嗯,我知道。”
    苏邀月颤抖着伸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恨不能把自己塞进马车缝隙里。
    陆枕坐在她身后,沉吟半响,“我不知道。”
    苏邀月:……晚了!什么都晚了!
    杀了她吧,也比让她待在这里受刑的好。
    可是陆枕到底是什么时候拥有这样逆天的技能的?
    “你是什么时候能听到心声的?”苏邀月背对着陆枕继续跟他谈话。
    “扬州,那天晚上,你在埋兔子。”
    苏邀月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
    坐在苏邀月身后的陆枕勾唇,“你说想吃烤兔子。”
    苏邀月:……她完美的痴情淑女形象其实从一开始就被毁灭了是吗?
    “我想静静。”
    .
    马车一路从回到永宁公府,苏邀月路过陆枕书房的时候突然一个拐弯走了进去。
    陆枕下意识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苏邀月从他的书桌上面翻出了男人必看小颜色书。
    是真的。
    陆枕居然真的能听到她的心声。
    “那你也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书房内没有点灯,只有廊下挂着的几盏氤氲红色灯笼,苏邀月瘦削的身影藏在暗影里,让陆枕根本就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嗯。”
    回答完之后,两人陷入长久的静默。
    这份沉默让陆枕感到不安。
    黄梅原本端了醒酒茶来,可看到气氛不对,便拉着水缸一起走了。
    黄梅是个聪明人,她立刻把院子里的丫鬟也清场了。
    苏邀月和陆枕站在没有点灯的书房内,四周的幽暗像是要钻进陆枕的身体里,将他吞噬。
    陆枕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她。
    陆枕沉着脸,向前走了一步,可那头苏邀月却道:“别过来。”
    男人顿在原地。
    空气凝滞起来,陆枕缓慢低垂下头,他看着少女落在他脚边的影子。
    她道:“我还想静静。”
    .
    苏邀月跑回了屋子里。
    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那边黄梅过来唤她吃饭,她也不吃,就那么躲在被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黄梅听了心碎,她猜测,一定是公子出去花楼被小夫人看到了。
    才成婚一个月,公子居然去花楼。
    而且吴氏的丧期也没过去多久,这才一个月。
    公子就不顾礼教出去找别的小花娘,他竟如此胆大妄为,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和小夫人。
    黄梅越想越伤心,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泪。
    男人结婚了就会变,果然是真的。
    黄梅伸手擦了一把脸,然后端着手里的晚膳来到书房。
    书房内,陆枕正坐在书桌后面,他盯着面前的书籍,也不动,就那么看着。
    黄梅将苏邀月没用的晚膳送到陆枕面前。
    “公子,奴婢逾越。”
    “您实在是不该去花楼,惹得小夫人如此伤心。”
    陆枕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着的头缓慢抬起。
    黑暗中,男人眸色阴郁,黄梅鼓起的勇气在看到陆枕的眼神之后迅速消散,她腿脚一软,下意识踉跄了一下,然后赶紧跑出去了。
    真可怕。
    黄梅捂着心口,开始唾弃自己真是没用,一点都保护不了小夫人。
    等一下,她不能保护,可以找公爷过来呀?
    说干就干。
    黄梅立刻奔出院子去找永宁公。
    彼时,永宁公已经安睡,毕竟已经快要到凌晨了,老年人要休息好。
    黄梅好说歹说跟门房沟通了半柱香时辰,然后贡献出了好几支金簪子,门房终于同意替她通报一声。
    永宁公并不是个脾气坏的老头,他听到门房的话,披上衣物就出来了。
    “你是苏邀月的丫鬟?要见我?”永宁公沉声开口。
    黄梅跪在地上,跟永宁公道:“公爷,公子刚从花楼被我家小夫人找回来。”
    这句话,提出了两点。
    一,陆枕在吴氏丧期去了花楼,这是大大的不孝。
    二,他是被苏邀月找回来的,说明苏邀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成亲不过一月,就发生这种事情,永宁公该整肃家风了。
    永宁公也没有想到陆枕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正欲替陆枕辩论,可一想到现在的儿子跟从前大不一样,就觉得这事或许也不是不会发生。
    因此,永宁公面色一沉,取下屋内挂着的藤条道:“随我去凤鸣苑。”
    .
    黄梅领着永宁公去了凤鸣苑。
    凤鸣苑内,灯火未亮,只有零星几盏灯笼。
    白事已过,红灯又被挂了起来。
    淡红的颜色落在红漆之上,更显出几许斑驳之色。
    永宁公走到主屋门口,黄梅赶紧道:“公爷,公子现在住在书房里。”
    看来确实不对劲,居然已经住到书房里头了。
    永宁公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永宁公抬手打开,就看到陆枕如没了生气的木偶一般坐在那里,听到动静,他略微掀了掀眼皮,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永宁公后,又掀了回去。
    永宁公的火气突然就冒出来了。
    “听说你去花楼了?”
    “嗯。”陆枕淡淡道。
    “你还在丧期,知道去花楼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明日一大早,你就会被御史台的奏折弹劾死!”
    陆枕没说话,他依旧坐在那里,面色沉郁。
    永宁公走到他面前,从身后抽出藤条。
    “啪”的一声,藤条抽在陆枕面前的书桌上,抽得白纸翩飞。
    “今日之事,你知错了吗?”永宁公捏紧手中藤条,似乎下一刻就要朝陆枕那边挥过去。
    “知错了。”
    永宁公的藤条差点打到自己。
    他硬收回来,剩下的话堆在嘴里,不知道怎么往外面吐。
    这就知错了?
    “咳,既然知错了,那就罚你……”
    “父亲打我吧。”陆枕突然站起身,他伸手,一把握住永宁公的手,然后带着藤条往自己身上抽。
    幸亏永宁公反应快,迅速将藤条偏了偏,才没有打到陆枕。
    “你做什么?”永宁公一把推开陆枕,将藤条放到自己身后。
    “我做错了事情,父亲罚我,不是应该的吗?”男人微微歪头,因为实在是太暗了,所以永宁公看不到陆枕的脸,只觉得他这儿子不对劲极了。
    “你想要讨打?苦肉计?”永宁公看明白了。
    他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顿了顿,他又道:“这事我也帮不了你。如果把你打死了她会心疼,那你不如试试上吊吧。”
    陆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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