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摸了摸下巴。正清宫的,那便是傍晚时遇见的蒲灰和她口中的师姐了。
    想必她们是冲着这块灵玉来的,只是她们怎么会知道此处埋了块天乾灵玉?
    薛宁小心地将灵玉收好,放进腰囊。
    苍决看着薛宁低头沉思,叹了口气,“师姐可是要一直泡在水里说话?”
    说罢不待薛宁反应,伸手揽了她腰身,将她带到地面。
    两人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就见谢当家从月牙门拐了进来,云鬓梳得齐整,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她看着满地狼藉,有些诧异,“两位仙师,可是出了什么事?”
    苍决朝谢琳一拱手,“方才水祟作怪,已叫我师姐弟三人铲除,谢当家可安心住下了。”
    谢琳一顿,随即又绽开笑颜,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老管家才死了多久,我这水井里头怎么会有水祟呢?”
    她说罢快步走到井边,往下望了望,随即面色阴沉,“你们将东西挖走了?”
    “看来谢当家知道井底是什么东西。”苍决冷冷看着井边的女人,意有所指。
    薛宁这会儿有点没捋清楚,她原以为谢当家就是人界一普通商人,结果人比她淡定多了,而且瞧着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天乾灵玉依傍天山瑶池,每日子时以瑶池圣水滋养灵气,水中若有浊物,便会发出如鬼鸮哭嚎般的声音。水井通阴府,以阴府水浸泡的灵玉只怕早养成邪物,谢当家将天乾灵玉埋于井底,所图为何?”
    苍决手上捏决,凝了一道冰针,“或者我该称呼你……正清宫谢长老?”
    “你是什么人?如何得知这些?”谢琳后退半步,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眸中闪过厉色。
    就在两人要开打之时,一个扎了一条小辫的小孩子跑到后院来,小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
    “娘,你在做什么?”
    谢琳收了软鞭,看一眼苍决,将小孩子揽了过来,“娘在跟两位仙师商议这个水井的事,你先回去睡,乖。”
    这便是谢琳被吓得病怏怏的小儿子了。
    薛宁现在大概猜出,向蓬莱宗求助的人不是谢琳,而是谢琳的左邻右舍。奇怪的是,这谢琳如果是正清宫的长老,为何不先一步把这事直接处理了?
    她闪身过去,捏了谢琳的手腕一探,才发现她半点灵气也无。
    “你……”
    谢琳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面上有些不自在,她放开小孩子,哄了他回房去,又转向薛宁和苍决。
    “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个修为尽失的废人,也无力与你们抵抗,方才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便是,我丈夫和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薛宁拍了拍苍决的手,苍决默然,收起冰针。
    “你若有问必答,我们自不会去找他们。”
    薛宁从腰囊里掏出天乾灵玉,“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家井底?”
    谢琳扫一眼薛宁手中的灵玉,也没半点意外之色,只长叹了口气。
    “这枚天乾灵玉是正清宫那枚,当年我犯了正清宫戒律,按门规该是被处死的,风掌门网开一面,给了我另一个选择——废掉修为,找一处极阴之地,凿井,将这灵玉埋下,确保这灵玉在井水滋养三十年,直至能与煞气相通。”
    “这些年来没出过意外,我也不想留在谢宅,受她们挟制,便留了个老管家在这,常年在外经商。这事我原想请正清宫解决的,没想到左邻右舍早我一步向你们蓬莱宗报了信。”
    薛宁皱眉,“你既为正清宫办事,为何还要废掉修为?”
    “没了修为,更好拿捏,若我修为还在,有得是法子逃到天涯海角让她们找不到我。”
    谢琳望向水井,眼神发直,“如今这东西被你们挖了出来,前头三十年算是白费,姑娘也不会将东西交还给我,让我继续做这阴损之事吧?”
    薛宁点头。
    “可你不是还有两位帮手么?”
    谢琳冷笑一声,“帮手?怕不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姑娘拿着天乾灵玉就快离开吧,我也该走了,只盼正清宫追着姑娘手中的天乾灵玉去,能忽略我这蝼蚁性命。”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薛宁看一眼苍决,见他也没什么异议,便挥挥手让谢琳离开了。
    “师弟,我们也该跑路了。”
    苍决被薛宁这话噎了噎,虽然习以为常了,这话从一个名门正派的修士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奇怪。
    “……她们就是想追杀我们,也得有那个本事。”
    “嚯,这么霸气?那也得回去了。”
    她还赶着回去将柳书韵带出来,夜长梦多,谁知道拖下去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薛宁说罢召唤了飞剑出来,立马踏了上去。
    “师姐还真是精力充沛……”
    苍决也唤了飞剑出来,两人披着夜色,往蓬莱宗的方向赶。
    ……
    抵达蓬莱宗时已经是大中午,薛宁原想去见师尊,将此事禀报给他的,可师尊不在,她也只好再等上一等。
    回了温宁居,头件事就是把胖橘拽出来放风,第三件事就是盘坐在椅塌,闭目疗伤,三天两头,事儿一件件的,都没个完整的时间,她这伤口也一直反反复复。
    可还没等她坐定,一只纸鹤飞了过来,落款是乌七。
    乌七找她能有什么事?
    她拆开一看,这才发现乌七这纸鹤是发给段沉雪的。
    「蓬莱宗阮长老携弟子柳书韵前来求医,命在旦夕。谷主去了北冥取药,五天后才回,谷中无人能医,不知师尊现在何处?」
    薛宁看完眼前一黑。
    她的任务目标跑了,还伤得不轻?她不就离开了一日,又错过什么剧情了?
    第71章 一场误会
    戴思穹还在昏迷中,薛宁找了几个外门弟子了解了一下情况。
    柳书韵在玉清洞打坐之时,大师兄不小心扰了她,煞气反噬,一开始众人也未看出异常,只当她力竭不想说话。
    当晚,阮青玄到玉清洞查看之时,发现柳书韵白了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忙取了百年前段沉雪给她寄的续命药丸,捣进水里喂柳书韵吞下,勉强吊了一口气,这才带着她往药王谷赶去。
    算算时间,应是早上就到了,结果药王谷的弟子都束手无策,这才有乌七发出的那只纸鹤。
    事关女主和她的积分,薛宁当即换了段沉雪的装束,暂停时间绕过守门弟子出了蓬莱宗。
    路上她也忐忑得很,药王谷的弟子哪个不比她学得多?她也就啃了几本段沉雪的札记罢了,还真不定能用得上。
    她一边御着飞剑,一边发纸鹤,向柳谷主说了一下柳书韵的情况,也不直接问他怎么处理,只是抱怨了一下,嫌这号病例太麻烦。
    发出去后半晌没接到回复,薛宁也只得先去看看柳书韵什么情况。飞剑到了谷口没有停下,一路直驱到了厢房门口。
    阮青玄听得动静跑出房门来,拉过薛宁的手满面愁容,“阿雪,你来了就好。这名弟子天资聪颖,我也不希望她就此陨落。”
    薛宁拍了拍阮青玄手背,屏退了房内所有弟子,“这弟子我认得的,曾也有过一面之缘。你别太担心,我尽力一试,保准她死不了。”
    说罢,让阮青玄也退出房外。
    话是放出去了,反正能救活是最好,救不活世界崩塌,谁还管她夸下海口的事,她自己都得饿死街头。
    柳书韵正躺在床上,面如白纸,雪肌之下隐隐有煞气流窜。
    薛宁想起之前在段沉雪札记里看到的引气之术,能将伤者身上的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再以强大灵力逼出。
    薛宁有些犹豫,她才元婴期,引到体内还能逼出去么?别紧随柳书韵入了魔。
    纠结之时,一只纸鹤从窗外进来,停在薛宁旁边,薛宁忙取回来拆了。
    纸鹤是柳谷主发的,看那潦草字迹,他应当是忙得很——
    「老夫方才正与青龙斗法,为了接你的纸鹤,差点没被轰成焦肉。就这点事也要找老夫抱怨?毒葫芦还在你手中,用引气之术将煞气引到毒葫芦不就行了?」
    ……毒葫芦还有这效用?她原以为就是个炼解药的工具。
    纸鹤被随手扔到一边,化作点点碎金。
    薛宁在腰囊里找到毒葫芦,回忆着先前在札记里看过的引气之术,将柳书韵身上的煞气全引到毒葫芦里。
    再等了一会儿,柳书韵面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应是阮青玄给她喂下的续命药丸也起了作用。
    早知道这东西那么好使,她手肘也不用痛上几天了。
    薛宁又如法炮制,将自己伤口里的煞气也引到毒葫芦里。煞气是清除了,伤口还在,且因煞气停留太久,看起来有些严重,不过再等上几日自己便好了。
    她收了毒葫芦,推开门,等在门外的阮青玄迎了上来。
    “阿雪,如何了?”
    “已无大碍,晚上应该就醒了。”薛宁走出房门,头有些晕眩。她一个元婴期也没多少灵力,治了柳书韵,再处理过自己的伤口,这是将灵力用尽了。
    阮青玄进去一看,果然见柳书韵面上已恢复血色,呼吸均匀。
    门口的药王谷弟子目瞪口呆,从前也见过段长老治病救人,确实也这么快,可那些病症若是交到他们手中,多费几日也能解决。
    这蓬莱宗的柳书韵送过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谷上下,包括另一位石长老都束手无策,原以为段长老只是进去意思一下,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人便治好了。
    这得比柳谷主还厉害。
    “段长老。”
    薛宁往院门口去时,周围一众弟子都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语气中的敬重比平时还多上几分。看得薛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感觉场面有点隆重?
    这些弟子连带着对乌七都多了几分羡慕,“乌七,段长老平日里教你的也不少吧?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找个时间也教教我们呗。”
    “对啊,就算不能得段长老亲授,有你指点也好啊。”
    乌七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看向石长老两位徒弟,“我也学得不好,谈什么指点?再说,我哪有什么本事越过石长老教你们?石长老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没事没事,师尊也不知道……再说,他都治不好柳书韵,怎么不让我们向同门师弟求教了?”
    乌七看向两名弟子身后,恭恭敬敬拱了手,“石长老。”
    两名弟子吓得回过去躬身拱手,“师尊,我们说着玩的,没有说您医术不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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