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当然不想跟他再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次肯定是她躺地上。
    恰好,这时天上下起了太阳雨,还不小。
    她就说∶“都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陈江野脚下没动∶“这么大的雨,你就算狂奔回去,照样湿完。”
    “那也不能站这儿傻淋着吧。”
    陈江野只说了两个字∶
    “再来。”
    辛月知道他那倔脾气又上来了,想着赶紧完事儿赶紧回去,遂扶额转身摆好姿势。
    陈江野再一次把手搭她肩膀上。
    这次,辛月把马步扎得更稳,且卯足了劲儿,她要是敷衍,这人估计还要来一次。
    令她没想到的到的是,陈江野竟然再一次被她摔过了肩。
    看着半空中落下的陈江野,她眼睛因惊讶而睁大,以为自己赢了他。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胳膊被人用力回拽住,重心顷刻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
    本能让辛月紧紧闭上眼,她伸手想要撑住地面避免脸着地摔下去,可身体被那股牵引着在半空中抡了个半圆,最后竟是背部着地,想象中的疼痛也并未传来,只感觉到有什么轻压在了她身上。
    接着,一道像被砂纸磨过的低沉嗓音落下来∶
    “辛月,你不可能赢我,除非……”
    空白的大脑里好像有一根羽毛缓缓落下,却掀起滔天巨浪。
    辛月怔怔睁开眼,对上另一双眼,听到最后那一句——
    “我想让你赢。”
    有那么一瞬间,辛月的世界是安静的。
    什么彻底地塌陷下去,在她胸腔下的那块地方。
    雨还在下着,阳光将雨滴染成金色,天空、密林、整个世界都在雨里灿灿发光。
    很美,却都沦为他的陪衬。
    她所目及之处只有他。
    他们在大雨中对视。
    雨湿了他的发,从耳后顺着侧脸下滑,经过他那笑时都透着凌厉的薄唇,落下来,再滴在她的唇上。
    雨是凉的,却发烫。
    无他,只因她在想——
    划过唇角滴落的雨,那算不算也是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从头到尾
    第37章 有病
    盛夏山林的深夜, 四处一片蛙声,月亮高悬,星星也亮。
    辛月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把厨房的门关上, 但没反锁,今天辛隆不在家,又跑去通宵打麻将去了, 她得给他留门。
    农村里房子的布局与城里的很不一样, 城里的居民楼大多入门是客厅,厨房在旁边,农村大多数则是由厨房通向其他房间。
    回到房间,辛月掀开被子准备上床,正准备把被子拉过来躺下,余光却瞄到被子上有一处暗红的血渍,应该是姨妈侧漏了,她老是喜欢夹着被子睡。
    今天早上她看床单没弄上还以为没有侧漏, 结果竟然是漏到了被子上。
    辛月叹口气, 又从床上起来, 抱起这床薄去浴室,把这一片血渍给搓了, 然后丢进洗衣机。
    她家的洗衣机是很老式的那种,转起来后声音比拖拉机还响, 隔壁都能听到。
    这大半夜的, 她当然不能现在洗。
    回到房间, 她顺便把床单也一起换了。
    辛月力气大, 一把就将枕头压着的床单扯了下来, 枕头下的那把刀也跟着被单被甩出来。
    刀是一把菜刀。
    这把刀一直压在辛月枕头下, 只偶尔拿出来磨一磨。
    辛月把刀拿起来放到一边,重新铺上床单,换了被套后又塞回枕头下。
    离了这把刀她睡不踏实。
    如果不是这把刀在,她早就没命了。
    当年,她提着这把刀准备去砍甘蔗,结果半路看到那个强/奸犯准备杀人灭口,她吓得拔腿就跑,但那时还小的她很快就被追上了。
    情急之下,她砍了他腿一刀才得以脱身。
    她是成功逃脱了,但此后却每晚都做噩梦,梦里全是那个面目狰狞的强/奸犯。
    她经常从梦里惊醒,然而醒了也依旧害怕得浑身颤抖,要去厨房找到那把刀拿着才安心。后来她就索性把这刀放在了枕头下。
    现在她很少再做噩梦,但还是离不了这把刀。她尝试过把刀拿走,怎么都睡不着。
    还好她对这把刀的依赖仅限于家里,在学校住宿的时候没有这把刀她也是能安然入睡,大概她的潜意识认为学校是安全的。
    收拾完把被单丢进洗衣机里已经十二点多了,辛月打了个哈欠,回房关灯睡觉。
    今天月亮是真亮,室内不用点灯都明晃晃的。
    辛月家没有窗帘,是贴的窗纸,但窗纸只能起到个防窥效果,一点都不遮光,山上月亮光又清透,只要有月亮,辛月觉得关灯和不关灯都没啥区别,甚至觉得有时候月亮比她屋里的灯还亮。
    不过辛月已经习惯了,倒头就能睡着。如果没有白天发生了什么让她辗转难眠的事,一般两三分钟就能睡着,只是自从那件事后,她一直睡得都很浅,一点异样的动静就能让她醒过来。
    大约是凌晨两三点,辛月的屋子里终于暗下去了一些,月亮被一片云遮挡。
    迷迷糊糊间,辛月总感觉自己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但这并未引起她的警惕,以为是辛隆回来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边儿又响起了开门声。
    她家是木门,不管用多小的力气推也会发出几阵咯吱的声响。
    很快,整个屋子又恢复安静。
    辛月仍未在意。
    然而又过了几分钟,辛月却猛地睁开眼睛!
    她突然意识到——
    辛隆回家动静不可能会这么小!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明显压抑着却又无法完全压抑的粗重喘息声。
    辛月很清楚此刻在她背后的人绝对不是辛隆,辛隆就是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也绝对不会进她的房间。
    但奇怪的是,她房间的门关了就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如果不是辛隆,谁还可能有钥匙?
    “那小子随他爸,从根子里就是坏的,说是因为偷东西进了好几次少管所,我估计就是他干的。”
    王婶之前跟她说过的话突然浮现脑海。
    偷东西……
    有一种人不用钥匙就可以开门——
    小偷。
    大致猜出对方什么后,辛月眼底划过一抹冷色,沉着地将手伸到枕头下摸出那把刀。
    她身后的那人浑然不觉,还正伸手准备去触摸她露在被子外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辛月出现在了床的另一头。
    举刀对着他。
    “你想干嘛?”
    辛月声音冷静,眼神比在夜里泛着冷光的刀刃还要锋利。
    那人明显懵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她从哪儿摸出来的一把刀。
    他背对着窗户,逆光,看不清脸,但辛月从轮廓也认出了这个人就是王婶口中的那个田浩,毕竟是有留意过的。
    “田浩是吧。”
    “你……你知道我?”
    田浩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太过于不敢置信。
    “给我滚下去。”
    田浩咽了咽唾沫,颤巍巍从辛月床上下去。
    “到边上去抱头蹲着。”辛月命令他。
    被刀指着,田浩不敢不照做,只是田浩也是有经验的人,看辛月跟着他下来倒退着往门口走,知道她是要去喊人,连忙央求道∶
    “求你别喊人!”
    没有人不讨厌小偷,更别说是一个摸进女生房间想进行猥亵的小偷。辛月猜他以前肯定被抓到过,清楚她出去喊了人后,他会是什么下场。
    “求你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喊人,喊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名声?”
    辛月冷哼一声。
    她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就算有,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一点也不在乎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她,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把“她被强/奸了”这个谣言传遍全城,乃至全国,她都无所谓,她只要这些人渣进去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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