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笑了一下, 坐在位置上, 忽然捂住头。
    沈雁杳自己惹出事来, 这时候也“解释”完了, 就该合理退场,当个透明人。结果她非但没躲,还习惯性地上前一步,扶助孟帝君站不稳的身体。
    “又头疼了?要不要先回去躺一下?”
    孟帝君以一种古怪地姿势慢慢扭过头看向沈雁杳,在她担忧的眼神里忽地笑了。
    她伸手抚上沈雁杳的脸颊,手指拨弄着她漂亮的羽毛耳饰,用分外冷静地声音说:“我早就知道,我明明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雄性从来都不贴心,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一样。”
    沈雁杳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地问:“你早就想起来了?怎么不说啊。”
    孟帝君脸上的笑忽然散了。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沈雁杳:“……”
    这话她没办法接了。
    可惜,有些事情一旦被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孟帝君收起她那副专门讨好情人的痴情女情态,张狂地推断:“你们对我态度非常谨慎,我一定是个不好得罪的大人物。”
    “你们的女儿如此戏耍于我,你们可想好要如何对我赔罪了?”
    孟帝君的语气很轻,但是在场的人神情全变了。
    倒是沈雁杳和孟帝君相处过,看到孟帝君变回原样,松了口气。
    “孟帝君打算如何让小女赔罪?”
    “这要看沈帝君的诚意了。”
    沈渊不搞虚的,直接把白玉京的情报交给孟帝君:“帝君失踪有一段日子了,但帝君御下有数,彼此间虽有些小矛盾,却能为帝君紧守城门。只是人心难免浮动,去白玉京挑衅的也不再是试探用的小喽啰了。”
    他看了孟帝君一眼,平静道:“孟帝君有伤在身,青容善于此道,便让拙荆为孟帝君治疗以偿还恩情吧。”
    “弄伤了谁,把对方治好是应有之意,沈帝君的‘诚意’不太足够啊。”
    “白玉京看似平静,实则风雨飘摇,我是不会让杳杳随孟帝君前往白玉京的。”沈渊低笑一声,“孟帝君不必以话激我,我若是逼迫孩子成才的父亲,杳杳也不至于敢胡乱走进白玉京了。我这种宠溺孩子的父亲,是绝不会让孩子冒险的。”
    沈渊不解地看了仍旧没什么警惕心的小女儿一眼,无奈道:“其实我倒很奇怪,孟帝君到底看上杳杳这孩子什么地方了?大多数人只会嫌弃她不成器。”
    “天人寿命几乎无穷无尽,能力迟早能堆上来,没什么可着急的,但心性却不是。”孟帝君深深地看了沈雁杳一眼,终于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她已经足够好了。”
    “请青容夫人为我治疗吧。”
    治疗这种事当然事不宜迟,在场几位都是随便用了几口就迅速结束晚宴。
    全无顾虑的孟帝君跟着顾青容到了一处空置的房间,让顾青容为她处理瘀滞的脑髓。
    连续几日治疗中,孟帝君想起的越来越多,看着沈雁杳的神情也越来越复杂。
    治疗结束,孟帝君留下一根足以证明她身份的簪子,悄然离开。
    顾青容把发簪握在掌心许久,也忍不住叹气,心想,真是造孽。
    她把簪子交给女儿,郑重地吩咐:“以后对待孟帝君要尊敬些,她是真心喜欢你,不希望你为难的。”
    沈雁杳:“……”
    呃,不是吧?
    孟帝君这几天甚至都没来看她一眼,明摆着接受不了她的性别。
    所以,孟帝君喜欢“雄鸟妖”是真的,喜欢她却未必了。甚至连孟帝君提前离开,恐怕都是不希望再见到一个女装打扮的自己。
    沈雁杳直接把发簪插在浓密的秀发中,蹦蹦跳跳地表示:“妈,没事了,我就去找大师兄玩了。”
    “鱼信能陪你玩什么……”
    “大师兄的翅膀手感棒极了,我好久没摸到了,而且他的鳞片手感也特别棒,凉凉滑滑的。”沈雁杳跟母亲说完,就笑嘻嘻地离开了。
    顾青容站在原地,终于忍不住想:鳞片……鳞片不是长在鱼信神子下半部分的么,杳杳到底怎么摸到的人间鳞片!
    小女儿真是行事越来越没有顾忌了,难怪惹上一个又一个。
    不对,说起来,鱼信似乎有点太照顾她了。
    不会是,鱼信也……吧?
    顾青容带上怀疑地眼光,审视起鱼信的所作所为。
    鱼信却不知道这些,沈雁杳这一路颠簸看似轻松,实则始终暗藏杀机,要不是运气好,指不定哪个环节,人就就没了。
    于是,在沈雁杳的“求求你啦,师兄我想摸摸羽毛和鳞片”的请求下,他坐在客院水池中,同时放出了翅膀和鱼尾,一个不小心露馅让沈雁杳看出端倪。
    “师兄,你和我浴池里的雕像,挺相似的啊。”沈雁杳阴恻恻地开口,从他尾巴用力扯下一枚鳞片,瞪着鱼信咬牙切齿。
    要脸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于是,鱼信完全不要脸。
    被沈雁杳发现那个“于是浴室雕像”的秘密,他一脸平静的垂眸:“我在的地方,有些与我相似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
    “是么?”沈雁杳嘴上还在怀疑,但心里已经信了。
    反而鱼信一脸恍然大悟,忽然说:“你等等。”
    鱼信把沈雁杳安置在修炼室,叮嘱:“你先修习片刻,我去沐浴更衣,准备些礼物。”随即走了,沈雁杳一脸莫名的被留在修炼室中,不知道鱼信又闹哪一出。
    鱼信其实也没耽误多久的时间,但再回来的时候,直接拉上沈雁杳,重新求见沈渊和顾青容;而沈雁杳虽然不知道鱼信要做什么,也一句都没多问。
    只是,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起鱼信。
    大师兄好久没有特意打扮了,现在特意穿了新衣裳、还把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头顶带上玉冠,可真是一派翩翩公子风格,都有点不敢认了。
    ……等等,这么说起来,好像除了第一次捡到师兄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自己面前穿的以舒适为主。
    他今天突然打扮为了什么啊?
    沈雁杳的迷惑很快得到解答,鱼信见到她父母后,说了长长一段客套话,重点是——“杳杳总要摸我的翅膀和尾巴,即便我多番拒绝也不能抵抗。请让杳杳为我的清白负责。”
    啊?
    哈哈哈哈哈,你一个男妖怪有什么清白啊?
    还负责,说的好扯,难道没有生殖隔离吗?
    ……等等,好像真的没有。
    当父母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转向她的时候,沈雁杳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她、她确实写过。
    沈雁杳脸色一变再变,直接让深知女儿什么性子的父母在心里摇头。
    他们没有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但其实不得不承认,万事不管、什么事都不留心的女儿实在很适合找个心眼多又爱照顾人的。
    鱼信就是这种人,而且他的心肠不坏,也没有太大野心。
    “我们对你印象不错,但感情的事,还是要看杳杳自己心意的。”
    鱼信笑容没有分毫变化:“二位能不反对就好。杳杳年纪还小,我也没有强逼着她做决定的意思,只要她记得对我有一份责任就好。”
    沈雁杳站在一边看着父母和鱼信你来我往,终于思考起鱼信提的问题。
    就、就……
    如果是自己写过的那些,她肯定接受不了,因为感觉像是再搞人造人,但鱼信……鱼信他不是自己完整塑造的人物,他是鲜活的。
    鱼信不一样。
    至少对自己来说不一样。
    这个清晰的认知出现在沈雁杳脑海后,她脸上忽然就红了。
    所以,她是明明知道,还潜意识装成不清楚,平时对着鱼信亲亲热热的一点分寸都没有吗?
    沈雁杳脸更红了,而且连眼神都变得心虚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渊和顾青容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笑了笑,没再说话,给鱼信比划了一个手势,干脆说:“礼物我们收下了,你们回去吧。”
    “哦,那我走了。”沈雁杳理所当然地跟父母摆手。
    然后,被一只大掌牵住细嫩的手指。
    来的时候,她走在前面,鱼信提着礼物错后半步;离开时,鱼信与她十指交握,并肩而行。
    阳光正好。
    第76章
    ◎番外一◎
    天界成为四分五裂状态后, 好处和坏处都迅速而明显的表露出来。
    最明显的坏处是治安整个变差了。
    各城的城主们各行其是,原本碍着脸面还要勉强管一管的重合地带现在是彻底没人管了。但在短暂的混乱过后,天界的普通修者却发现争斗本身似乎都失去了必要。
    地侣法财四项是修者在意的, 但算下来, 却没有一种是需要为之争斗的了。
    首先,天界之所以是天界, 因为它的地多得用不完,而且只要开了聚灵阵,灵气源源不绝,浓度高到远超修者吸收上限, 所以住在哪里都一样,没有为了底盘厮杀的必要。其次, 除非是天生地养的天界人, 否则,修行上来的人是不具备生育能力的。排除掉“留后”执念后, 不是没有情爱争斗的,但闹到不死不休的事情确实极少。至于“法”和“财”,又回到了第一点上, 反正不管练什么只要练,都能每天堆满修为, 那么也不值得煞费苦心的阴谋算计了。
    在极致而短暂的对抗后, 所有人都忽然清醒过来, 争斗根本毫无意义!
    甚至连城主们的职位都因为不得不管事而变成了许多人眼里的烫手山芋。
    辛辛苦苦工作图什么?还不如逍遥度日呢。
    咸鱼思维迅速在天界蔓延开。
    原本鱼信只需要盯着沈雁杳一个好好修行, 现在他忽然分身乏术, 不得不像个勤快的老妈子似的, 抓住每一个门下弟子, 检查他们的进度, 把他忙得焦头烂额。
    听到这个消息,沈雁杳立刻开心笑起来:“真的吗?太好——太辛苦了,师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我就不陪你了。”
    嘿嘿,好玩的地方多得是,谈恋爱是谈恋爱,陪伴工作就算了。
    一只大手从后抓住沈雁杳的脖颈,鱼信笑得温柔,说出的内容却跟温柔毫不沾边:“为了保证你的学习进度,以后你跟着我。结束一天学习进度之后才能自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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