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她一把抓过言渡拿照片的那只手,低下头,张开嘴,吧唧一口,狠狠咬在他瘦削漂亮的腕骨上。
    咬完,她松开牙齿,抬起脑袋懵懵地望他,问:“疼不疼?”
    言渡垂眸,看了眼。一个小巧可爱的咬痕烙在他手腕上,像两弯小月牙。他回答她:“有点。”
    闻言,韩锦书惊得抽了口气。有痛感,说明不是梦。
    所以——这张她十八岁时在兰江的照片,暴君是从哪里搞来的?
    韩锦书不可思议地看着言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会有这张我的照片?”
    而且,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这个地方拍过照。
    也就说,这张照片,一定是有人暗中偷拍。
    “你的照片,我还有很多,从你十八岁到你二十七岁。贴满四面墙,一个屋子都装不下。”
    言渡说着,注意到她脸蛋子上还挂着一滴晶莹莹的泪珠,欲坠不坠,便自然而然低下头,用舌尖替她舐去。
    咸咸的苦涩,在他唇舌间漫开。
    言渡尝过韩锦书的所有情绪,她欢喜时嘴角的笑,害羞时娇红的脸,还有情动时雾蒙蒙的眼角,那些滋味,都让他很痴迷。
    唯独此刻她哭泣悲伤的味道,他不喜欢。
    那头韩锦书冷不防被他舔了脸,耳根子蓦的一阵热,抬手轻轻打他一下,斥道:“我问你正经的,你别东一头西一头地扯犊子,试图蒙混过关。”
    言渡捏住她的下巴,“我非常的正经。”
    韩锦书一记白眼翻给他,笑了:“是吗,我自己都没有我那么多照片,你还贴满四面墙,一个屋子都装不下?真的会笑死。”
    韩锦书觉得暴君装逼装习惯了,成了个逼王,以至于如今,吹牛逼也不用打草稿。
    那边厢,听完她这番戏谑嘲讽的话语,言渡轻轻挑起了眉峰:“你不相信?”
    韩锦书摊手:“实话告诉你,就算把我妈那儿翻个底朝天,我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几百张。”
    言渡没再跟她争论“照片贴满四面墙,一屋子装不下”这件事。他只是说:“你先去洗漱,刷完牙出来吃早餐。”
    韩锦书抱住他的胳膊,抱得紧紧的,眼睛瞪圆:“不告诉我这张照片的来路,我绝不放过你。”
    “我会告诉你。”言渡神色平静,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你昨晚喝那么多酒,睡了一晚上肚子还没饿?”
    不等韩锦书回话,一阵奇怪的肠鸣音便突兀响起。
    韩锦书:“……”好吧,她的肚子,确实早就饿得咕咕叫。
    言渡淡淡地说:“先吃东西,饿出毛病,我要心疼的。”
    *
    几分钟后,韩锦书拿着手机默默走进洗手间。
    她拿起牙刷,往刷头上挤牙膏。边刷牙,边继续思考那张照片的事。
    照言渡大学同学丹尼尔的说法,言渡在念大学时,就已经把她的照片放在书里。
    在她和言渡结婚之前,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有一个,那就是正义之塔的游戏账号。
    而这张照片,拍摄于她十八岁时,在兰江念高中的时候……
    难道,言渡早在一开始,她刚刚加上他账号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是“书书每天都想征服全塔盟”,所以偷偷找人去到兰江,拍下了她的照片?
    会是这样吗?
    电动牙刷的声音嗡嗡嗡,嗡嗡嗡,震得韩锦书有点头疼。她关闭电源,随手拿起一张洗脸巾擦去嘴上的泡沫。完了,垃圾一丢,抽空瞟了眼手机。
    这一看,惊了。
    居然有整整十个未接来电。
    她被呛了下,飞快点亮屏幕,一番察看,发现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俞沁。
    韩锦书以为俞沁又遇到了什么紧急事,忙忙回拨过去。谁知一接通,电话那边竟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死我,我还以为你和言渡已经冲民政局去了!”
    韩锦书捏着手机有点茫然:“我和言渡去民政局干什么?”
    俞沁差点吐血,咆哮到差点破音:“你不是大清早给我发微信,说你和言渡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要踹掉他今天就和他离婚吗!”
    韩锦书:?
    记忆往回倒退了数分钟。她记起来。嗯,貌似是有这么回事。
    韩锦书尴尬地抠了抠脑壳,挤出个干笑,说:“刚才闹了点儿误会,你别担心。我们不离婚了。”
    那头的俞沁:“……天哪,韩锦书,我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大冤种闺蜜,成为你和你老公感情升温的工具人。”
    “……对不起。我错了。”
    “你!”
    没给俞沁痛骂自己的机会,韩锦书说了句“拜拜回头再聊”便飞快挂断电话。挂完回过头,差点被她踹掉的老公站背后。
    韩锦书:“……”
    韩锦书让他一下,差点挑起来,捂着胸惊魂未定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分钟之前。”言渡高大身躯懒散倚着门框,耷拉着眼皮,直勾勾地瞧她,“鲜虾面要凉了。”
    “好的。”
    韩锦书其实拿不准他有没有听清,刚才俞沁在电话里说的话,但他不提,她当然不会主动问。默默走到餐厅的桌子前,坐下,凑近面碗嗅嗅。
    暴君的手艺是真不错,清汤面里的海虾,他不知怎么处理过,闻不见丝毫腥味。
    只有浓郁的番茄鲜香。
    韩锦书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开吃。
    整个过程里,言渡就端坐在韩锦书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嘴长得小巧,以致每塞进一口食物,两边腮帮都会被撑得鼓起来。红艳艳的唇紧闭着,随着咀嚼的动作而蠕动,就像一只被豢养之后,长得珠圆玉润的小仓鼠。
    不多时,韩锦书吃完最后一口面条,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言渡见状,随手扯出纸巾,替她拭去嘴角的汤渍。
    言渡勾了勾嘴角,问她:“吃好了么?”
    “嗯。”韩锦书从他手里接过纸巾,边擦嘴边点点头,朝他笑起来:“很好吃,谢谢。”
    言渡站起身,过来轻轻握住韩锦书的手,牵着她站起来,然后便径直朝书房方向走去。
    韩锦书有点不解,问道:“去书房干什么?”
    “带你参观一下,”言渡漫不经心地说,“我的藏品。”
    *
    言渡的这间书房很大,足有四十几个平方,专供他平时办公用。整个公馆,除了卧室,言渡最常待的就是这间书房。
    在韩锦书的记忆里,过去的两年,只要言渡在家的日子,他除了在床上可着劲儿地欺负她,就是在这间书房独处。
    回回门一关,能把自己锁里面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听完言渡的话,韩锦书不禁在心里扁嘴,心想:书房能有什么藏品,除了书,不还是书?
    她知道他学识渊博,阅读量惊人。但也犯不着,还要特意炫个藏书量给她瞧吧?
    她家还有个亲戚开图书馆呢,藏书百万册,色狗子傲什么。
    下次,她一定要炫回来。
    韩锦书就这样一路腹诽一路思绪乱飞,跟在言渡身边走进书房。
    她站在书房正中间,无聊地耸耸肩,看他:“嗯,参观完了,书确实挺多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照片是怎么回事了吗?”
    言渡没理她。
    他径自走向一幅足有两米高的竖型油画。韩锦书循着他的身影,抬高眼帘,朝那幅油画看去。
    韩锦书知道,这是乔斯基拉大师最出名的油画作品,名叫《维纳斯之梦》。画中的是罗马神话中最美的女人,美神维纳斯。
    话里的维纳斯,全身赤.裸,合眸安眠,躯体的线条起伏有致,不单单展示着女性的肢体美,还充满了最原始的美和生命力。
    言渡走到这幅画面前,站定了,伸出手,握住旁边墙壁上的壁灯,轻轻一扭。
    神奇的事发生了。
    韩锦书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那幅油画,竟然是一扇门,随着房门开启,油画直接与背后的墙体剥离开,露出了一道门缝。
    韩锦书真的震惊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从来不知道,这间书房还有暗室。
    此刻,言渡就站在那扇门前,定定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韩锦书看了眼那个黑漆漆的门洞,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迟疑两秒,终于还是迈出步子走进去。
    暗室里没有窗户,透不进丝毫阳光。韩锦书本来以为会有轻微的霉味,但是没有。飘散在空气里的,只有很淡很淡,淡到几不可闻的清冷乌木香。
    和言渡身上的味道一样。
    韩锦书转动脖子,左看看又看看,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在这时,言渡摁亮了墙上的开关。
    霎时间一室通明。
    看清周围,韩锦书瞪大了眼睛,错愕地捂住了嘴。
    整整一个屋子,整整四面墙壁,全是她的独照。高三时的,大学时的,毕业后的。
    有的照片里,她十八岁。背着书包站在兰江一中门口,没精打采,可能是刚被班主任骂过。
    有的照片里,她二十一岁。孤单单走在回医学院的小路上,愁眉不展,也许是为某个即将考试的科目烦恼。
    有的照片里,她二十四岁。穿着白大褂,为刚刚成立的盛世医美摆放开业花篮,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韩锦书忽然觉得有些惊悚。
    韩锦书实在没有预料到,言渡口中的藏品,竟然是,不同年龄段的,各式各样的她。
    作者有话说:
    韩锦书:吓死但是还没完全死。
    言渡:呜呜呜呜老婆我真的好喜欢你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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