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因有贲虎军开路,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但眼看到皇宫了,却发现官道竟被堵住了。“报公主,前面的道路被围观的行人给堵住了。今天是淳亲王和其世子班师回朝的日子,人人都来瞻望大周战神的风采。”
    百川心急火燎,早知道就把养在书院里的两匹银翼夜麒牵来了,虽然不合礼治,但不至于卡在地面上了。贲虎军的赤血马虽然也是名贵的坐骑,日行千里,口吐烈火,比修士单纯御剑还要快上许多,但毕竟无法御空而行。
    “公主,小将认识一位四品炼丹师。不如我们停车至此,我直接领殿下和七皇子去拜访那位大师,不必回宫了。”肩徽透露提议的大汉是一名副将。这副将蓄着浓密的络腮胡,五官磊落,虽长有一个显眼的狮子鼻,但不妨碍面相亲切。
    “陈副将指的应该是余大人。公主,这当下最适宜的策略正是拜访他,七皇子的伤情刻不迟疑。”陆老将军附和道。
    “好,”百川一边改换马匹一边问道,“这余大人是谁?”
    “这余大人生性古怪,不愿和皇亲国戚打交道。除了是四品炼丹师,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皇城里有禁止飞行类法器的大阵,但下将见过他带人御剑飞行。”陈副将答。
    百川是金丹初期,在大阵的威压下尚能勉强升空,不过加一个人,带着映山回皇宫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这余大人的来历马上让百川好奇不止,“陈副将,皇都什么时候吸引了这样一位奇人?”
    “大约是六七年前,那时殿下已经去书院闭关了。据说余大人在路过皇都时感应到了异火的痕迹,所以停驻下来,可是至今都没找到异火。”
    到了医馆,余大人并未出面,一位小童把映山领入内室,然后将百川和陈副将安顿在静室。百川深谙能人异士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脾气,便和和气气地与陈副将品茶。一盏茶后,陈副将手里多了一张传讯符,在听完后脸上不免露出了阴阳不定的神情。
    “殿下,下将冒昧地问一句,您对今天的行刺有何看法?”
    “虚招大于实招,意不在要我的命,更旨在激起书院或朝中的争端。”
    “那柄风云扇的来历查到了,出自意轩阁。意轩阁称半年前有人拿着四皇子的玉佩定制了这件法器,可四皇子否认此事。”
    “静观其变吧,父皇还未发话。”百川顿了下道。对百川来说,静空大师更像一位父亲,指点她修行,培养她的心性。而这位在皇城的父皇,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甚至有时让人感到是刻意的回避。
    “殿下已有打算,下将也不会多问。只是,您和陆老将军的义子陆继是什么关系?”
    听到陆继的名字,百川一阵心虚,总不能说自己当初强上了对方贲虎军的军官,只得瞎编:“陆校尉以往一向关照我的皇弟映山,后来在魔眸偷袭时大显身手,让我印象深刻。在对战时,陆校尉受了伤,我顺手帮助过一回。”
    “陆继虽然年轻,但无论修为还是品行在营中都是佼佼者。”陈副将终于不再蹙眉,难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你若救过陆继那就说得通了,他一向有恩必报。陆继那小子突然请求退出五国大会的参赛名单,要加入公主府的护卫队。看在陆老将军的面上,麻烦陛下开导一下他。这次五国大会对陆继来说机不可失,像他这样的好苗子越早进书院越好……”
    小童的出现打断了百川和陈副将的交谈,那小童请百川去内室,并告知余大人外出配药去了,但明早会来复查。
    在告别陈副将后,百川也无心回公主府,决定守映山一夜。那飘荡着的熏香盖不住房间里那一丝游离的血腥味,映山侧卧于房间角落的一张朴素床榻,一头乌发散在枕上,但总有几缕凌乱地落于床塌之外。
    百川伸手去捞那几束青丝,但手刚伸出去便停在了离映山头上几寸处,生怕自己的出现打破了那份平静,让在榻上休息的人随风而逝。
    若是没有随呼吸起伏的胸膛,映山仿佛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柔软卷翘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睑下浮着淡淡的青紫,苍白的皮肤透有那青色的血管,原本红润的嘴唇也皲起了翘皮。百川想给映山倒杯水,好让他醒来后可以滋润滋润干裂的嘴唇,见小桌上有一茶壶,便起立转身。
    小桌上方正好悬挂着一副界画,建筑细致入微,人物栩栩如生,来到桌前的百川刚想感慨这画倒是十足的精致,却发现画中的人物活了起来。挑担子的小贩在沿街叫卖,耍杂的艺人在向人群要彩头,小姐丫鬟在高台上窃窃私语,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也在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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