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家了。”
    申冬“嗯”一声,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睁开眼睛从盛丘的手里拿过了那张名片。
    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任何的职位甚至公司的印记,他拿过来反反复复的看了看,突然道:“你会去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
    “看来他们都确定了。”
    盛丘手上青筋猛地一耸,抿住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我发现我不是我爸亲生的,那我可能就会释然,反正他也不疼我,而且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有没有父母也无所谓了,我能照顾自己,而且我还有你……”申冬说:“但我知道我是我爸亲生的,所以这些只不过是设想而已。”
    盛丘一言不发,申冬又叹息般的道:“盛丘,你把自己藏的太深了,我看不透你……”
    盛丘转脸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一路无话。
    回到了家里,代驾骑车离开,申冬洗澡上了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盛丘从浴室出来,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动。
    外面又响起了小家伙哭泣的声音,盛妈起床冲奶粉的声音,还有轻声哄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大起来又小下去,直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当初申冬第一次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盛丘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可是当事实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确定了他的身世之后,盛丘却无法真的做到。他的脑子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充斥,让他无法平静。
    申冬这一夜睡的很沉,盛丘却又被小家伙的声音给吵醒了。
    是从季婶那边传来的,盛丘转脸看了看身边的爱人,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然后转身下了床。
    房间里面的灯亮着,盛丘走过去的时候季婶正好摇着奶瓶走过来,看到他站在孩子床头还吓了一跳:“先生?”
    “又闹了。”盛丘学什么都很快,包括抱孩子也一样,此刻熟练的把小家伙抱起来,接过奶瓶喂着,道:“您这几天都没好好睡吧?”
    “还好。”季婶儿笑着道:“看来今儿又抱错了,这小家伙是盛易吧,哭声特别响。”
    盛丘也笑了,他们本来都分不清两个小家伙谁跟谁,不过后来申冬科普了一下孩子们的哭声频率,一家人也都知道了。
    季婶儿在床上坐了下来,道:“先生这么晚起来,是有话要说吧?”
    盛丘顿了顿,他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没想到季婶居然主动提到了。
    他便应了一声:“嗯。”
    季婶儿笑道:“没想到四夫人居然还记得大少爷,梅家跟蓝家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往过了。”
    季婶透露出来的信息倒是出乎盛丘的预料,他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心中又有了几分狐疑。
    难道满月宴上,四爷的出现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因为申冬?
    “我听太太说过,梅家跟蓝家当年是至交,后来太太嫁给了申先生,不久之后父母便双双车祸去世了。”
    盛丘不知道这其中隐含的信息量,便没有说话。
    “四夫人以前跟太太是好友,她嫁给申先生的时候她还当过伴娘。后来她嫁给四爷,太太也去参加过婚礼,但自从梅家父母去世,她便跟太太断绝来往了,因为这件事,申先生失去了跟盛家来往的机会,还在太太怀孕的时候闹过一场。”
    “那四夫人为什么会跟夫人断往?”
    “大概是……盛家内部争权夺利,担心连累到太太。”季婶吸了口气,道:“我跟在太太身边几十年,大户人家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太有钱也不好,有句话怎么说的,再有钱一天也不过三顿饭,睡的地方也不过一张床。”
    “广厦万间,夜眠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
    “对对。”季婶点了点头,看着盛丘道:“其实我一直害怕大少爷被申先生用来联姻,他是一个很重利的人,在他的眼里,任何事情都大不过权利。可是大少爷的脾气我也知道,他定然是不会愿意的。好在啊……大少爷选择了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个靠谱的人。”
    小家伙吸着奶瓶睡着了,小爪子还轻轻的抓呀抓的,盛丘把奶瓶放下,轻轻擦了擦他嫩嫩的小嘴儿,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了小床内。
    申冬大概不会把被申秉逼着打胎的事情告诉季婶,但是那天的婚礼现场闹那么大,季婶大抵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看着小床上的孩子,缓缓直起身子,问道:“那依您看,夫人当年的死,跟申先生有关系吗?”
    “不!”季婶猛地站了起来,道:“盛先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是给大少爷听到了……可了不得的。”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盛丘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季婶儿朝外面看了看,偌大的房子里面一片寂静。她重新转过脸来看着盛丘,道:“先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是舅舅托我做的。”
    “不可能。”季婶道:“梅先生是一个不会怨恨的人,他当年都没有追究这件事情,怎么会托你查这种事?”
    “因为莫云芬想杀了冬冬!”
    盛丘身上陡然迸射出一股强劲的戾气,却又陡然收了回去。
    季婶后退两步坐下去,半晌才道:“没有的……申先生没有害过太太。”
    “那就是莫云芬了。”盛丘说:“您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告诉我,好吗?”
    满月宴上的卫生间里,那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在他的面前,那些人尚且可以说出那种话来,还不知道在背后要怎么议论。
    盛丘那一刻不只是想打人,其实还想杀人。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却不能忍,他知道那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想让这些宵小噤声,只有把自身强大起来,让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胡说八道。
    从季婶的房间出来,盛丘坐在后院的台阶前点燃了一根烟。
    夜色之中的星子非常的亮,他手指间的烟火已经因为许久不动而结了长长的灰。
    “太太的法务负责人姓冯,平日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冯先生在帮着处理,太太去世的前一天,曾经把冯律师叫了过去,可是后来拿出遗嘱的却并不是这个律师,而是一个姓安的,他叫安大志,如果你去过莉莉莱公司,应该知道这个人。”季婶说:“还有当年的主治医生,他叫万有源,早已移民去国外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当年负责照顾太太的护工,是万有源特别安排的,说她懂医理,可以及时的帮到太太……可是后来我偶然发现,这个护工是……是莫小姐的表妹,她现在在莉莉莱担任技术总监,前几年去八百里外度假我才认出来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太太的死可能真的是人为的……但是我不敢告诉大少爷,他怎么能斗得过莫云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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