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娘不满意地撇嘴:“娘,您做什么对她们那么好了?他们家一个月才给您多少钱啊。”卫二娘恨极了朱家人,心里不爽得很,“几个小畜生罢了,大姐能够去问几声就已经去给足了面子,还需得带什么礼物吗。”
    “你懂个屁!”卫薛氏怒骂了卫二娘一声,那张老脸顿时板起来,“你如今岁数是长了,可脑子越发回去了,怪道二女婿如今越发不待见你了呢。你平日里别只知道吃吃喝喝,存点心思长点脑子吧,别到头来你男人将家产都给了家里的那个,到时候有你急的。”
    这是卫二娘心头的一根刺,她虽然心里苦,可平时来娘家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如今被自己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一时难为情起来,一张白净的圆脸盘子顿时通红,她赶紧低了头去,那双拳头攥得更紧了,咬牙切齿道:“他敢!”
    卫薛氏没有理会卫二娘,只继续对长女道:“大娘,如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适合去一趟三娘那里了,记住,你是去看你三妹妹的,别管朱家那几个小畜生说什么,千万别扯破了脸,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往肚子里咽,只要这件事情得逞了,你三妹妹回来了,到时候有报仇的时候,知道吗?”
    卫大娘心里明白,只是她虽然跟三妹妹不亲,但是却没有到这种地步。
    如今眼见着母亲跟弟弟妹妹们这般算计三娘,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来,忽然想起了自己爹爹,爹爹在的时候,最疼自己跟三娘了。三妹妹小的时候,每每被二妹妹欺负了,也都会往自己这里躲,这样一想,卫大娘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小时候三妹妹的事情来,她就有些犹豫了。
    “娘,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再想想吧,毕竟......”
    “还想什么?”卫二娘见自己长姐竟然帮着三娘说话,肺都要气炸了,扯着嗓子就跟她杆上,“大姐,这可不是你心软的时候啊,你当她是妹妹,人家如今可未必瞧得起你呢。你是不是忘了,那天你我去朱家的时候,三娘是怎么纵容家里那两个小贱货骂咱们的!牛大赖的事情你也是参与的,我也没见你发慈心装好人嘛,如今怎么倒是跟变了性似的,充当起好人来了?”她一口气吼完,忽然顿住嘴,然后使劲呸了一声道,“什么好人不好人的,老娘做这样的事情,就是在当好人,老娘是在纠正一个二十年前的错误。”
    “大娘,你二妹妹这句话说得对,咱们这样做,可是在救三娘。”卫薛氏端着自己长辈的架子,肃着一张老脸,“大娘,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情必须成功不许失败,你去之前最好想想这话该怎么说。朱家那两个小贱货聪明得很呢,你可别说破了嘴惹事。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是没有给我办好,回来仔细你的皮。”她眯了眯那浑浊的老眼,上下瞅着卫大娘,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张家日子并不好过,那张发财不是打你便是骂你,你要是还想娘家人给你撑腰,就给我老老实实办事。”
    卫大娘没敢再回嘴,只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件事情。
    这边柳世安听了一晚上的戏,只这场才是他在乎的,见卫家母女、婆媳几人已经将戏台子搭好了,到时候只等着他登台唱戏了......又想着上次擦身而过的那纤细的身影,以及那姣好白净的面容,他心里就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忽而离座,朝着上位的卫薛氏行大礼道:“干娘,请受干儿子一拜。”
    葛氏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却道:“呦,哥哥还唤干娘了,这得改口叫娘了。”
    那边卫二娘也赶紧凑着话道:“是啊是啊,世安,你才是二姐姐中意的妹婿,将来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得关照关照二姐姐呀。”
    柳世安心情好,也都一一应下。
    而此时趴在卫家屋顶上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互相望了望,两人俊脸都气得发黑,脚下一个没留神,就踩滑了一块瓦片。
    “谁?谁在外面?”卫薛氏警惕得很,忽然站起身子来,冲着外面喊,“谁在偷听?出来!”
    趴在屋顶上的谢逸立即蹿到外面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然后捏着鼻子喵了一声。
    “娘,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您别自己吓自己。”葛氏听是猫叫,也就放心了,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卫薛氏跟前,伺候着说,“娘,时候不早了,媳妇伺候您老人家歇着吧?”
    卫薛氏捻了捻眉心,抬手道:“扶我去房间歇着去,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娘。”几人得了话,也都起了身子,低头站在一边,直到等卫薛氏由葛氏扶着走了,他们才一一都散了。
    且说谢逸跟沈玉楼夜探卫家回来之后,就匆匆往沈家赶去,而此时,朱福正等候在沈家。
    “怎么样?怎么样?”朱福见两人回来了,赶紧迎了过去,抓住他们问道,“我姐姐说得没错吧?是他们找的无赖欲毁我姐姐清白的吧?”
    沈玉楼揭了罩在面上的黑布,一张俊脸气得铁青,他抬手狠狠拍了下桌子道:“这天下竟然有这般恶毒的母亲跟姐姐,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这哪里能算是人?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谢逸也气得不轻,不过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复杂,见早早就见识了人情冷暖,因此比沈玉楼好些。
    往一边坐了下来,谢逸望着朱福点了点头,又说:“不但这件事情是他们干的,而且,如今他们还在密谋着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谢逸左右望了望,忽然朝朱福招了招手道,“阿福,你且附耳过来。”
    二更:
    “啊!啊!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回到家后,朱福还是觉得心头怒气难以遏制,趁着没人瞧见的时候,她狠狠捶打着墙,像是将这墙面当成是那几个老贼婆一样捶打,可却不能够真正大叫出声,只能做个发泄的口型,那口气自然还是闷在了心里。
    暖姐儿刚刚在母亲房间洗了脸跟脚,此番正摇晃着小肉身子进屋来,一进屋,就见自己二姐姐像是着了疯魔似的,好像一直在捶墙。
    “二姐姐,你可别吓我,你怎么了?”暖姐儿今天吓得不轻,她见朱福有些反常,赶紧小跑着晃到朱福身边来,用小肉手扯着她衣角问,“二姐姐,我是小暖啊,你还认识我吗?”
    朱福忽然弯腰将小胖妹妹抱起来,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说:“当然认得你,二姐姐没事,小暖别怕哈。”将妹妹抱着坐在一边去,跟她头挨着头说话,“长姐呢?还在母亲屋子吗?”
    暖姐儿确定二姐姐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点头说:“娘在给弟弟洗屁屁呢,娘说,今天晚上她要跟长姐睡,呆会儿娘把弟弟送过来。”暖姐儿紧紧抱着自己二姐姐,一张小肉脸上洋溢着的全是笑,“我许久没有抱着弟弟睡觉了,我好喜欢弟弟啊。”
    朱福轻轻刮了下妹妹鼻尖,故意生气道:“那小暖有了寿哥儿,是不是就不稀罕二姐姐啦?”
    “才不是呢,我都稀罕。”暖姐儿往圆乎乎的小脑袋瓜子使劲往朱福怀里蹿,撒娇道,“我抱着弟弟,二姐姐抱着我,我们一起睡觉。”
    朱福轻轻“嗯”一声,亲了亲妹妹小肉脸后,就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开始铺被子,又抱了个汤婆子放进被窝里先暖着被窝。
    那边卫三娘抱着寿哥儿走了进来,对朱福道:“福姐儿,暖姐儿,今天寿哥儿跟着你们睡一晚上。”拍了拍寿哥儿纤瘦的小肩膀,让他自己下地走到两位姐姐那里去,“寿哥儿,要乖乖的啊。”
    寿哥儿望了望娘亲,又望了望两位姐姐,然后慢吞吞往姐姐们走去。
    暖姐儿最开心,张开肉乎乎的手臂就将弟弟抱住,拍着他小背说:“哥儿别怕,小姐姐会抱着你的。”
    卫三娘笑了笑,见寿哥儿不哭不闹的,她就出了门。
    朱福心里暖烘烘的,这么幸福的一家,这么温柔的娘亲跟憨厚的父亲,这么好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才不会让歹人得逞了。
    “暖姐儿,被窝里热乎了,咱们先将弟弟衣裳脱了抱进被窝里好不好?”
    暖姐儿放开弟弟,拉着他小手说:“小姐姐经常帮你穿衣裳的,也帮你脱衣裳好不好?”
    寿哥儿轻轻点头说:“小姐姐帮我脱衣裳。”
    将弟弟妹妹衣裳脱了之后,朱福才脱自己小袄子,然后也钻进被窝去,一把将弟弟妹妹都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两只汤婆子。
    暖姐儿靠着墙睡在最里面,朱福睡在最外面,两人将寿哥儿圈在中间。
    暖姐儿睡不着,眨巴着眼睛说:“二姐姐,你给我跟弟弟说故事听吧,就说那个猴子的故事,我还想听。”
    “《西游记》啊?”朱福说完了安徒生童话,最近又在给妹妹说孙猴子师徒西行取经的冒险故事,她清了清嗓子问弟弟道,“寿哥儿是想睡觉呢,还是也想听故事啊?”
    寿哥儿喜欢书,喜欢笔,自然也喜欢故事,他见有故事听,就咧着小嘴笑起来,伸手回抱住朱福,轻声轻气道:“故事,要听故事。”
    朱福清了清嗓子,就给弟弟妹妹说起故事来。
    因为福记铺子被砸了,总得停个两三天才能再次正常开业,而昨天朱福又跟那全二富吵了一架,所以敬宾楼暂且也不打算去了。因此,来了这里这么些日子,今儿难得能贪个懒觉。
    直到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那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纸射进小屋子里来,朱福才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睁,见两个小家伙睡得还跟小猪猡似的,脸蛋儿白嫩红粉,她挨个亲了一嘴儿,随即翻了个身子,又睡下去了。心里想着,这贪懒不做事不起早的日子,实在是舒坦。
    才将眯上眼睛,外头渐渐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心里存着事情,所以极为敏感,倏地就爬坐起来,竖起耳朵去听。
    只听得外面有人轻言细语道:“三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记着之前的怨啊,这次是带着点东西来瞧瞧你们家几个丫头的。咦,你们家那几个孩子呢?怎么都没瞧见人影?”
    又听自己母亲说:“喜姐儿在屋里头做绣活呢,禄哥儿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跟着隔壁沈家的侄儿去城外练身子去了。另外三个,还在屋里头睡着没起呢......大姐你坐着,我去给你泡壶茶水来。”
    朱福一听母亲唤那人大姐,再也睡不着了,赶紧悄悄穿衣梳洗。
    待得走到堂屋去的时候,刚好卫三娘端着已经泡好的茶水过来,卫三娘见二女儿醒了,赶紧招呼着说:“福姐儿,你大姨母带了些东西还看看你们姐妹,还有核桃酥呢,你去拿了带弟弟妹妹们吃。”
    朱福见母亲这般说辞,心里就有些酸涩起来,母亲这是真觉得大姨母是诚心带着东西来串亲戚的。
    若是叫她知道了,其实那老巫婆背地里伙着一窝贼婆在算计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朱福是很想上去就甩那卫大娘几个耳刮子,打得她满地找牙,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很明显,如今走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打一顿就能够解气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她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并且昨晚已经跟沈玉楼还有谢逸商量过了。
    她们不是想设计陷害母亲么......好啊,那就将计就计,叫她们自己种的苦瓜自己吃。
    这般一想,朱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甜甜笑望着卫大娘,故作羞涩道:“大姨母,上次您来咱家里,侄女儿不懂事,还说了您呢,希望大姨母大人海量,不要记恨侄女儿才好。”
    卫三娘赶紧笑着说:“你们还是孩子,懂什么?再说了,我是做长辈的,哪里会跟你们这些孩子一般计较呢。”又上下打量着朱福,忽而叹息一声说,“哎,三娘,也是你们家几个丫头模样长得实在太好了,这才......”
    她忽然不说下去了,一边悲哀着,一边偷偷拿眼睛打量卫三娘。
    卫三娘将茶水递给卫大娘,然后坐在了一边说:“大姐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咱们家喜姐儿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些无赖只是砸了铺子,没一会儿功夫就有衙门里的人来将他们带走了。喜姐儿跟暖姐儿都被吓到了,不过,我昨天好生跟她们说了说话,也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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