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机二航出境大厅,上午十点。
    「护照、登机证都带好没有?」
    「有有有,Vanessa你得提醒多少次才肯放心,嗯?」
    「这次我没跟着,沉老闆三天的行程都得仰赖你俩,可千万别出岔子来!」Vanessa又是提点又是交代,在场的人听的这是都长茧。
    原定计画安排和沉丞帆前往新加坡参加塔沙加卡啟动仪式的助理名单只排了闵舒菀和Vanessa俩,但临时强碰上大场子活动得让Vanessa出面,于是改由小安代替她。
    Vanessa思来想去仍有很多个不放心,但沉丞凡敲定案的事,奈何得了她做意见?虽说是啟动仪式,但也不是多大的活动,只因这是不对外公开行程,而塔沙加卡又正好算是沉丞帆家族企业底下海外支线,利益本身并无直接相关,但也没理由缺席。
    四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樟宜机场,几人走出入境大厅马上便有人来接应,衣着套装挽着包头的女子负责接待,正是和闵舒菀这段时间的对口Elvie,几人寒暄过后专车即出发前往下榻酒店。
    滨海湾金沙酒店,下午四点。
    在沉丞帆的房间里,闵舒菀正和他报告稍晚家宴,隔日啟动与晚间晚宴事宜,不外乎报告等会儿现身的达官显贵,并一一和老闆介绍来头与利益,只不过塔沙加卡是自家企业,邀约对象自然得过沉丞帆这关,以至于现在和他报告仅流于形式。
    还没等闵舒菀冗长报告结束,沉丞帆不自觉打哈欠,「晚上家宴都是自家人,但十多年碰过几次没几个。」沉丞帆脱口说出,闵舒菀赶紧提下报告和小安两人不自觉对看,「没事,不用太紧张,只是无聊的家族聚会。」”无聊“两字从沉丞帆嘴里说出,莫名有点......喜感?
    「若没有其他事要报告,先去休息吧!今明两天的礼服应该都送到房间去了。」这次两位陪从助理的礼服皆由Vanessa挑选,沉丞帆过目核准,就怕再发生上次斯里兰卡国宴窘境。一离开沉丞帆的房间,小安不自觉又一个前辈风范上身。
    「我跟帆哥好多年,还真没有过出国洽公的机会,作为一个新人,你真的是太幸运,连上次参加国宴也是。」这明摆的是在酸她,闵舒菀哪听不出?虽然这案子她也是接的莫名其妙,只是若在小安面前补上自己也是受灾户,不只抓狂那么简单,她还不知小安陈府多深,职场这回事有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一明哲保身的办法便是显露尷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来应对。
    虽说是助理,但该有的待遇不会差,闵舒菀与小安同住一间总统套房,一进门还有管家伺候,看到富丽堂皇的装潢,大客厅、远望海景、双人King  size床以及顶级卫浴设备,小安这才像没了个事地停止找碴。
    沉家家宴在七点准时开始,坐在主位的是塔沙加卡电信总裁—沉云云,留着一头乌黑长捲发及腰,婀娜多姿曼妙的曲线,这些外在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却也敌不过那张精明能干的脸,比起沉总、沉大小姐,更喜欢旁人称呼她为Michelle(蜜雪儿),她和沉丞帆没差几岁,算得上是光屁股一块长大,但按辈份算起沉丞帆还得称呼她一声姑姑。
    「还站着做什么?都自家人的,搞这么客气,赶紧上菜了,大家从远地来,大概也饿坏了吧?」除了沉丞帆外,好几位远房从欧洲、北美来,小时沉丞帆爷爷还在世时每逢佳节会聚聚,但随着老一辈渐渐离开,年轻一辈的人也少碰面,有的移民有的外地经商,往往再碰面多是在丧礼上。
    原先还有些拘束的,被沉云云这一喊,大家也各自坐上位,每个道场的几乎都配着秘书、助理,实则算来属于沉家的人还真没几个,「家族聚会,弄这么大阵仗,搞商务会议似。」沉云云说话大咧,与她沉稳歷练的外表有些差距,不熟识她的人多半给的评价不外乎:冰山、冷血,确实也如此,她卓越的商业手腕与慧眼识人,多少男人一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二是他聪慧过人的经商能力。
    「沉总都这么说了,不相干的人还不快下去。」说话的男人是沉丞帆五叔独子沉锡,小他整整一轮却坐拥着爸妈给他打遍的江山。
    「小锡,不许无礼。」坐在沉锡身旁的是他亲娘三姨太赵晴禧,「给您见笑了Michelle童言无忌,别见怪。」沉云云微微摇头:「没多大紧的事,就是家族聚餐,这也好,让秘书助理们都到隔壁间用餐吧!好让他们喘口气歇会儿。」闵舒菀、小安与几十名助理秘书通通被带到另一处用餐,间谈间同行也不自觉交换名片。
    比起秘书助理区的悠间,沉家那是规规矩矩,餐桌上每个人按着顺时鐘依序和大家分享(匯报)自己的事业,沉丞帆爷爷那辈开始从政,但如今这代也只剩沉丞帆还在政治圈,同辈与前一代的多半经商,因此名气自然也没沉丞帆旺。
    「我远在美国也不忘关心小帆,是时候该娶妻生子?都说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我在贵妇圈里认得好多千金,总有个合衬做你的沉夫人,你总是奔波在外,家里总要有女主人把持,再说了,政治人物有家庭那形象是多大加分!」赵晴禧一个人说的有多乐,压根没察觉沉丞帆没半点反应。
    「三嫂,小帆这才几岁,催促着做什么呢?男人未必结了婚才有魅力,你看他现在这样,红全亚洲,女人最想嫁的黄金单身汉,有什么不好?」沉云云首发声为沉丞帆辩护,眾多亲戚里就属她和沉丞帆最亲,别人看戏的,她却是真心希望自己的侄子好。
    「小三婶,谢谢您总是掛心我的终生大事。」赵晴禧面色一垮,她生平最痛恨晚辈称呼她“小三婶”,在沉丞帆五叔前还有老二老三,这些叔叔们的太太叫二婶、三婶,沉锡的母亲自然得被冠上”小”字作区别,儘管她有千百个不愿被这么称呼,但沉家大小压根没管她在不在乎,毕竟这可是注重礼仪讲求辈份的大家族。
    另一个隐性的原因不外乎是嘲讽她的出生卑微,妯娌间小三小三的叫着,时刻提醒她做个安分守已的三姨太,别以为真可母凭子贵登上青天,原来还有个二房二姨太陪她一起唤作”小二婶“,但没几年前去世,独留她一人被眾亲戚笑话。
    「您与姑姑说的也没错,我目前志在打下一片江山,将来好给我美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哟,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是有对象了?莫不会是那位女主播,叫什么来着的......陈银若?」眾人一听这可来兴致,万年与緋闻绝缘的沉丞帆,还真栽到一个女主播上?
    「我与陈主播仅事业上的往来,并无其他联系。」沉丞帆的回应像是扫了大家的兴致,场子没热闹一下子瞬间又安静。
    「好了,大家关心小帆的婚事点到为止即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哪是因岁数到了就得娶妻生子的平凡人?那句话怎么说的,他可是要干大事的男人!」沉云云知道沉丞帆不想再继续打转,即时出手好制止亲戚们无意义的包夹,偏偏只剩赵晴禧不罢休,在此次家宴前,她所属的贵妇圈里多少人将自己的掌上千金往她那送,她不是不想推荐给自家儿子,但沉锡尚年幼,首屈一指自然非沉丞帆莫属。她若是媒合成功,那可是一大件功劳,恐怕再没人敢瞧不起这位小三婶!
    「小帆,三婶我这儿贵妇圈呀.......」
    「够了,嫂子。」沉云云收起笑容,面色一沉,不只是赵晴禧就连沉丞帆也愣的不敢吭声,沉云云鲜少在眾人面前发怒,但要是真生起气来,那可是要变天的节奏,眾人深知沉云云的地雷,赵晴禧也不再开口提催婚一事,沉云云这才恢復原来的神情,「都说是家宴,别把气氛搞这么僵,我们大家族能聚在一起也挺不容易,是吧?」
    「是、是啊,这是多亏Michelle咱们才有团聚的机会,我在这代表二房敬云云、我们的沉总、塔沙加卡女主人一杯!祝福我们沉家生生不息,事业版图持续扩大!」眾人举起酒杯,一同向坐在主位的沉云云敬酒,才让现场气氛真缓和。
    .
    啟动仪式在次日下午,隔日白天沉云云安排几名贴身助理给沉丞帆一伙人差遣,先后参观沉家在新加坡的相关企业,又是大啖当地美食,闵舒菀压根不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出差,被弄得服服贴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新加坡不大半天时间逛得差不多,眾人赶在活动前回饭店休息。
    沉丞帆在啟动仪式上虽以宾客的身份出席,但在敏感的选举时机,为避免不必要的猜测,主办方未安排他上台致词,仅在仪式当下给他排了个不起眼的一小角位给他,沉丞帆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些枝为末节,若有得选他更不想大费周章来一趟,无非是二老苦口婆心的劝着,不然堆积如山的工作,哪有间功夫搞这些玩意儿。
    「小安,你不舒服吗?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晚宴开始前,小安和闵舒菀在房里更衣,晚宴比家宴来得正式,助理们身上的行头不说,沉丞帆还花大手笔请了专业的化妆师团队操刀。
    「......头有点晕,怎么搞,偏偏在这时候......」
    「不会是中暑?」新加坡天气炎热,一整天来回进出冷气房,稍没留神很容易中暑,「要不我和帆哥说声,晚宴你就待在房里好好休息?」
    「不可!」一听到闵舒菀要匯报老闆,马上跳起身,「绝对不行!」闵舒菀被她的激烈的举止吓着,难道是害怕沉丞帆责骂才不敢向他开口?但闵舒菀直觉沉丞帆不是这样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我怎可缺席。」她不自觉被小安这拚死拚活也得上场决心感动,但一方面却又担心她身体负荷不了,进退皆不是。
    但其实闵舒菀思量的那些根本多虑,小安没多把公事放心头,她拚老命撑着那是为了把握这难得接触大场面的机会,要是再没抓住这次,她恐怕会慪死。
    「我没事,吃药会好些,你不必替我担心。」小安在梳妆前吞了几颗药,拿起桌上的水杯一个劲的猛灌,「你一会儿准备差不多就先去帆哥那和他确认晚点致词稿,以及宾客名单。」
    当晚出席的嘉宾不乏名流贵族,即使沉云不喜欢搞这样的场面,但有些事还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沉云云仪式性致辞完毕后,便邀请沉丞帆上台。
    「今天来我不谈政治,我谨代表沉家,恭喜Michelle达成塔沙加卡第一个海外分佈,这些年来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能有今日的成就沉家上下无一不为你感到骄傲与荣幸。眾所皆知,我们俩年纪虽相仿,但按辈份上得称呼Michelle一声姑姑,说起我这位姑姑,打从小就是女汉子,在还未接手家族企业前,她在外头流浪好阵子。」沉云云听了皱眉,搞毛啊这小子,不走原安排的致词内容?
    现场的记者媒体一听可有趣了,比起那正儿八经的官方新闻稿,周边生活才吸睛,「她曾蹺过家,搬瓦斯,就我所知好像好像也在工地待过一阵子。当时我就不懂,她沉云好好一个沉家大小姐不当,跑去吃苦受罪做什么?」沉丞帆话到此处,双眼转向舞台旁的沉云云,她手里比划着要沉丞帆莫要继续说些无关仅要的事,但沉丞帆倒像是失控般地持续对这在场的媒体、贵宾诉说成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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